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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师母抢医生,这不是有悖纲常么?枉他陈正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微臣以为,此人该打,严宽虽说行事鲁莽了些,但也算是替恩师教训逆徒了。”
姚文天刚说完,严崇党人纷纷附和,朝堂上顿时喊打声一片。
“好一个有悖纲常,姚尚书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姚文天刚说完,吕言信一改前态,突然激愤无比,哗然的朝堂也顿时鸦雀无声。“微臣听姚尚书所言,突然也觉得这陈正该打,若是那患病的人是他陈正的父母高堂那也就算了,至少还能占个孝道。可这妻子算什么东西?死就死了,再娶一个便是,妻子如衣裳嘛,犯得上因为一个妻子而忤逆师尊吗?这陈正真是有妻无师,有亲无尊,打得好,这种人打死都不值得同情。”
百官们如何听不出吕言信这一番含沙射影的慷慨陈词的真正用意?姚文天听闻一时哑口无言,脸羞红地退回队列。他本想搬出人纲五常在皇帝面前压一压陈正,奈何反被吕言信借题发挥,戳中了顺承帝的心坎。
顺承帝可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不纳妃嫔的皇帝,并且与皇后万氏恩爱有加,怎么能在他的面前贬低妻子的地位呢?更何况,这严崇也是个极其重视自己妻子的人啊!
见堂上气氛过于凝重,一向沉默寡言的左平章政事万国平出列进奏说:“陈正爱妻心切,确实做了些忤逆师尊的事,不过正因为陈正是严相的门生,才继承了严相重视妻子的品德嘛,难道诸位同僚们可忘了永安十八年,严相也是因为爱妻病重而当庭抗旨的事了吗?严相那时也是被圣君青睐,也是少年得志,也是身为东宫侍读,也对自己妻子的性命视如己命,大家看,这历史是何等的相似啊!”
永安十八年距今已经三十四年了,此事过去了那么久,在座的官员没有几个亲历过那件事。那时严崇也才二十岁,刚做东宫侍读没两年,那日他的妻子马氏病得厉害,性命不保,他也是抱着马氏满城寻医,恰好这时永安帝派人宣严崇进宫,严崇竟然喝退前来宣旨的太监,继续替马氏寻医。此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朝堂上喊杀声一片,最后在张皇后的力保下永安帝才没杀严崇,只罚廷杖二十。
顺承帝当然还记得那件事,听万国平此时提起,突然也觉得这两个人是多么惊人的相似,不禁心中暗暗微笑。他想,朕的侍读跟朕儿子的侍读竟然有如此相似之处,想必这陈正日后也能像严崇一样,成为太子的肱骨重臣,原来朕还是颇有眼光的,哈哈。顺承帝面无表情地说:“来人啊,去太子那儿宣陈正觐见。”
见皇帝始终没有表态,除了严崇,百官都揣摩不出顺承帝的意思。严崇与顺承帝亲近了二十几年,极为了解顺承帝的所思所想,他十分清楚,现在顺承帝对陈正肯定更加青睐了,本来还指望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靠此事打压一下陈正,没想到适得其反,真是失策。
门口奉职太监唯唯诺诺接旨后直奔东宫,此时萧广刚起床,正等李瑞泽来给他上课。他见奉职太监来请陈正觐见,不禁困惑地问道:“父皇宣陈侍读觐见所谓何事啊?”
奉职太监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将朝堂上的事告诉了萧广,萧广听闻大骇,然后一跺脚气急败坏地指责说:“这该死的郑可,竟然敢对我隐瞒此事。”之后又对奉职太监说:“陈侍读今日未曾来本太子这儿,你去他家找找。”
奉职太监行完礼一刻不敢耽误直奔陈正的住处,但见其家门紧闭,敲了许久也无人答应,似乎没人在家,心中大急。好在陈正现在已经是京城的风云人物,他家门口那个陪他找医生的卖炒货的胡六知道他的行踪,于是告诉奉职太监,那陈正还在吴玉珍的家里。奉职太监一跺脚,急吼吼地又冲向吴玉珍家。
此时赵雪儿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陈正不敢带她回去,只好在吴府又留宿了一晚,不过已经从诊室搬到了一间厢房里,陈正脸上的淤青还未全消,所以今日依然不打算进宫侍读。此时二人已醒,正躺在床上相互紧搂着说着腻人的甜言蜜语。
奉职太监来到吴府,急促地敲开了门说他是宣皇帝口谕的,那守门小厮见状不敢怠慢,赶紧带他来到诊室呼喊陈正。陈正示意赵雪儿别动,自己披了件大衣去开门。门刚开,奉职太监立刻昂首挺胸地宣旨道:“奉皇帝口谕,即宣东宫侍读陈正进宫。”
陈正并不知道自己跟相府之间的风波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他稍稍裹紧了披在身上的大衣困惑地问道:“敢问公公,圣上宣本官所为何事啊?”
奉职太监怕皇帝等得着急,语速急促地说:“哎呀,陈大人赶紧跟奴才去吧,朝堂上因为陈大人都吵成一片啦,可千万别让皇上等得着急啊!”
陈正见奉职太监这慌张的表情心头不禁一颤,心想难不成自己前日之事已经传到皇帝耳中了?此事怎么传得这么快?他回屋匆匆地穿上衣服,又请求吴叶秋照看赵雪儿后忧心忡忡地随奉职太监直奔皇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