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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卫央表现出一定程度上的恼怒与无奈,左右接应徐娘子在他心中已有了定计,须待时日到来才可行事,如今他在想的,是龙雀于大枪藏在这屋里妥当与否。
最好能带在身边,龙雀倒是容易,大枪恐怕为难的很。
原本想着如何往前院里去伺机潜在使者聚会的场合里,如今这机会不请自来,反倒教卫央有些不满意。万事俱备只待东风是为不美,然万事不备东风已来,似乎更为不美的很呢。
叹了口气,卫央有点不舒服,很难说感受的一种感受,彷佛心慌意乱的没头没脑,这主动不能把握在自己手里,办事就是不方便哪!
在兴庆府地盘上,袁文佐不可能不从彩夫人的要求,既然赵子长与那三个本人都已答允帮彩夫人的莫名其妙的所谓“忙”,小小的替三人在前院安排个住处的简单事情,对他来说既无损失又不必承担这三个若惹出祸事却教他担负的责任,何乐不为?
到底而今他是与赵子长这马队绑在一起了的,面对着彩夫人诡异的请求与得逞的笑容,袁文佐心里还是替那三个默哀了片刻。
彩夫人是会有好事安排给下头的人的,可兴庆府几乎人人都知道,但凡是她亲手安排的,恐怕再好的事情也不会是还好的结局。
可惜了,刚跟上赵子长的三条好汉,从此要湮灭在兴庆府了。
到底这人是个心思短的,只心里惋惜了一声,面子上一团笑恭维几句,见彩夫人实在没有兴头听,忙忙束手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彩夫人说过,这三人的差事有她亲自安排,这妇人与名扬天下的乐道大家黄紫棠有些交情,于乐理一道有些钻研,因此担负了明晚元日夜里王宫为诸国使者奏的快活林乐师队调教一职,以她的身份与脾性,快活林里但凡不触及根本的事由,以理事的话来说便是,随她去罢。
至此,彩夫人心愿总算初步得逞,接下来她是要在这里多耗些时辰,教心腹将她的短信送到使太师府精干奔赴长安去了。
遂彩夫人正色问徐涣:“我听你方才羌笛所奏,造诣确颇为不浅,然如今情势紧急,明晚乐师不能尽出,则必为友邦盟国不悦,恐怕要坏大事,须仔细考较你本领,不可敷衍了事。”
徐涣不愿与这个莫名其妙的妇人往来,纵然是说话,也觉多余。
卫央责道:“既人有求于我,也不过于我而言只举手之劳,不可矫性。”
撇撇嘴,徐涣翻个白眼道:“姐夫,我听说这些个称王制霸的,别的本事没有,搜罗排场功夫的本领可强的很,兴庆府既为李氏老巢,怎会没有个奏羌笛的乐师?我看哪,无事献殷情,则非奸必盗,可须仔细应付,你答允那么痛快作甚么。”
彩夫人叱道:“不可胡说,你该口称大王才是。”
徐涣哼道:“吐蕃逆渠尚有我朝敕书制策以诰命,李氏称王,与北燕南汉有甚么两样,身乃唐人,怎会尊个草贼流寇为王,敢是教咱们与奸贼走狗沆瀣一气不成?”
彩夫人大是头疼,这个傻小子,怎地就这么不开窍呢。
如今天下,熙熙攘攘都为名利而奔波,但有利益,既为奔赴之地,何必苦苦死守着个唐廷不放,徒自心中寻烦恼?
忙掐断徐涣的编排,彩夫人疾声道:“罢了,罢了,且都先由着你,只莫教人听个正着,到底这里是兴庆府,一旦为亲近王宫里的听见,脱不了三五月的龌龊干系。”
她这一提醒,倒让徐涣暂且放下了到了嘴边的更多编排,拍拍手听了卫央吩咐,干脆地道:“那说罢,左右闲着也无事,若真是个举手之劳,相助一番也不费甚么力气——姐夫,你猜到要咱们去作甚么么?”
卫央摇了摇头,心里却想:“看这一队乐师,脸蛋倒勉强算得上颇有姿色,身段也勉强只算风流,偏生就一副好嗓子,如今诸国使者尽聚兴庆府,恐怕里头少不了有好色之徒,由此坏了乐师里奏羌笛的乐师身子,由此不得不四选人手,正逢小徐子笛音不错,勾起彩夫人心中记忆,这便来了。”
“当你是个甚么都知道的人来着。”彩夫人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也不管事情原来本是她知道的,该是她知道的,只要在徐涣面前这大个子有一次说不出缘由,她便心里高兴。
讥诮着打击了卫央一句,彩夫人面色倏然尴尬,冲到嘴边解释的话顿住了。
她自忖也是读过书名大义的人,那等腌臜下作的事情怎能亲口道来。
何况身份差距在这里,钱文德的太师府里,因老夫人早已故去,如今府里上下内事俱由她掌握管控,贵妇中也不见得弱在那些个正经诰命的下头,又素有威望在外,怎能面对着一个唐人的江湖汉子将不好出口的话也娓娓道来。
本她心想,袁文佐该是个接口的人,哪料袁文佐此时宁愿缩着脑袋教彩夫人再记上一笔账也不愿多嘴饶舌,彩夫人却未料到这个,当时屋里虽有十数人,却都沉默了下来。
有莲步轻移,在赵子长瞩目下,卫央看到乐师里站出个妆扮艳丽的女子,心中一动,又将赵子长方才那带有示意的目光细思,心道:“这也是暗士么?若在这乐师里选几个讨厌的人,这个乐师定要占据一席之地,原来暗士也敢教人讨厌着去做。”
他可从不认为间谍暗士都是臂膀上能走马,手背处可跑人的好汉,于无声处悄然搜集情报,败坏敌营的那才是高明暗士。这乐师若真是暗士,以她浓妆艳抹与众人混作一团的面目,倒也堪算是个合格的,只是卫央不喜脂粉香味,从来都不喜。
这女乐环着圈将众人扫了一遍,向为难又尴尬,尴尬后恼羞的彩夫人施过了礼,莺莺唎唎地道:“还是我来说罢,小郎君有所不知,如今快活林里,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在为明晚的大宴而准备,这里是个头等的快活处,兴庆府中,专门迎送诸国使者的院子也未备起,使者们各有住处,大都却在这里。今日晌午会,魏国来的拓跋先也使者在前头饮酒,教,教咱们过去奉陪,奏羌笛的月工气质出挑,使者一眼瞧中了,遂命陪酒,奈何不从,教吃酒兴起的使者恼怒发作,踢下彩楼折断了数根骨头,眼见是只一口气在,羌笛须奏不得也。”
彩夫人面色稍霁,她不为那月工说理,却隐约不悦地接口道:“不错,正这一人,看着要坏大事,按说兴庆府里有的是能奏羌笛的月工,奈何时日有限,不好四处招选,倒又要为诸国使者讥笑,只好束手无策要以别的乐器代替羌笛,生恐雅量有修养的拓跋先也听出破绽,没奈何时,听到这里羌笛声声,造诣已不在那该死的贱婢之下,遂来相约。”
徐涣心中愠怒,虽兴庆府快活林里的乐师既身份低微,又是在兴庆府中,与他当无半分干系,却他只是要怒,纵是个投敌的奸贼走狗,是杀是剐也该唐人来为,拓跋先也算甚么贼鸟,他敢下手!
回观卫央时,见他神色讥诮,自知是对彩夫人那一句“拓跋先也有雅量修养”,怒心稍稍落些,思索着问道:“原来是这样,敢问所需月工,是奏雅乐,是奏风乐?”
彩夫人并无喜悦之处,一副早就料到徐涣有如此一问的姿态,口中却笑着赞了一句:“看来咱们没有找错人,雅乐风乐之别既知晓,当都相善。”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