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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九艘,除了刚进港的那三艘外,其余战舰和人员都在驶往福摩萨的路上。至于你们能不能做些什么……那是以后的事。在此之前,我想先麻烦您带我四处转转,毕竟作为名义上的澳门总督,我不能总对这里一无所知。”
“没问题,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查帕普莱塔主教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顿之后,又问道:“对了,我是不是先通知下尼塞托法官和罗萨里奥民政官?还有议事会那边,要不要先召集议员们开个会?”
外部威胁一时半会间无法解除,内部问题也不可小视。奥普多尔权衡了一番后,摇头说道:“至于他们,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
国王陛下的命令在这里不太好使,如果轻举妄动反而会适得其反,查帕普莱塔主教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这样也好,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想邀请几位靠得住的商人过来一起共进晚餐,毕竟您初来乍到,没有人支持是万万不行的。”
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耶稣会的位置摆得很正。尽管尾大不掉的澳门议事会是他们牵头搞出来的,但一有总督上任,就毫不犹豫的站到了总督这边。
为了不引人注意,奥普多尔和穆秀才还在他的建议下换上了黑色粗布神袍,同样想尽快了解这个东方国家的汤若望、邓玉函等传教士也跟了过来。
“西岸濠江是内港,与珠三角河道连成一体,船只可以到达石歧、江门、佛山和广州;南边是伶仃洋,往东北航行可达汕头、厦门、宁波等港口。从远程航线上来看,东北可达日本,西行可达果阿。”
查帕普莱塔主教这个导游很称职,一爬到山地,就滔滔不绝地介绍道:“但由于珠江的泥沙不断淤积,附近海域大部分较浅,内港在低潮时沿岸水深只有一到两米,最深处不到五米。总得来说,只要稍加留心,一两千吨的商船还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心思都放在台湾的奥普多尔,对这些可没多少兴趣,而是若有所思地问道:“贸易呢?”
“由于前几任中国皇帝均实行海禁政策,抑制海外贸易,对澳门的贸易客观上形成了‘在此一举,别无分号’的局面。正因为如此,从这里运往果阿和欧洲的货物种类非常多,比如白丝、各种丝线、绸缎、黄金、黄铜、水银、朱砂、白铅粉、棉线、麝香、茯苓、樟脑、瓷器、大黄、甘草等等。据议事会粗略统计,去年运至果阿的生丝达6000担,价值白银48万两。”
查帕普莱塔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由欧洲经果阿运过来的货物有白银、胡椒、苏木、象牙、檀香等,其中白银为最大宗,每年至少流入十五万两。”
如此巨大的贸易逆差,让随行的汤若望大吃了一惊,忍不住地问道:“主教大人,这是不是意味着中国在贸易上占据主动?长此以往,就算新大陆的白银再多,也经不住这样流失啊!”
贵重金属,一直欧洲国家经济的命脉。
西班牙为防止白银流失,并以法令的形式严禁黄金白银出境;甚至连尼德兰和英国东印度公司船队在起航前,都需要向王室申请白银配额。
查帕普莱塔主教哪能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立马转过身去,指着东北方向的海面,似笑非笑地说道:“修士,别忘了我们还有一条航线。从这里运往长崎的白丝、铅、红木、黄金、水银、锡、糖、棉线、棉布、麝香等货物,占所有输出货物的一半以上,而运回来的主要是白银。
相比之下,从欧洲流入的那十几万两又算得上什么呢?要知道光去年下半年,我们就运回来四船白银,达245万两。”
真是一颗摇钱树啊!
如果能在这里干上三年,东方舰队的所有资金,根本用不着家里操心,自己就能解决了。查帕普莱塔主教的一番介绍,更坚定了奥普多尔拿下台湾,垄断对日贸易的决心。
穆秀才想得则是另外一件事,查帕普莱塔主教的话音刚落,便低声问道:“主教大人,朝廷在这里都设了哪些机构?”
“最初的管理机构只要守澳官和市舶司,不过几十年来,管理的机构越来越大,除了守澳官和市舶司外,还相继设立了‘提调、备倭和巡缉行署’。‘提调’相当于治安官,掌管治安、缉拿盗贼事宜;‘备倭’负责防守海岸、缉拿海盗;‘巡缉行署’则负责巡查缉捕奸究事宜,说白了就是防我们,确保澳门的中国人不倒向我们。”
查帕普莱塔主教指了指香山县的方向,接着介绍道:“至于一般的民政、司法则归香山知县管理,并受负责广东海防的海道副使管辖。为了防止我们进入香山内地,他们在莲花径设立关闸,闸门上悬挂一条横幅,写有‘孚威镇德’四个字。平时用六张封条关闭,每月开发六次,允许我们在严密监视下采购粮食和日用品。
交易一结束,香山县就派官吏清查验收,关闭闸门,并在门上贴上‘畏我威怀我德’六个字的封条。任何人在重新开闸前都不得自行拆封开闸,否则将会受到严厉的处置。”
还好换了个地方,真要是按照董南那便宜妹夫的话做,那跟坐牢又有什么区别?至于东方计划更是扯淡,在如此严密的监视下,别说招募水手、炮手、陆战队员,甚至连教会学校、教会医院都办不了。
奥普多尔暗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主教大人,既然他们如此小心,怎么会容许你们公然设立议事会呢?”
“正如您所说的那样,议事会并未经过中国政府的批准。为此,几任代权官、主教和民政官付出了巨大努力。直到我们多次声称葡商过去及现在常常是中国皇帝的顺民,并承认皇帝是我们的保护者,他们才默许了我们的自治。
当然,贿赂是必不可少的。除了每能两万两白银的税负、五百两白银的地租之外,还得打点香山乃至广州的官员。甚至因此而获得了一个‘夷目’的官方任命,可以合法的代表中国政府管理内部事务。”
陪同前来的庞迪我修士接过话茬,一脸苦笑着补充道:“只能说是有限的自治,一旦让他们感觉到即将失制,就会马上收回相应的权力。几年前就发生过一次,自治法庭对一个首犯判刑,引起一部分葡萄牙人不满闹事,香山知县蔡善就亲自赶来重审,并推翻了我们之前的判决,甚至还颁布了一个《制澳十则》。”
《制澳十则》,带个“制”字,想都不用想是用来限制什么的。
像贼一样的被人防,想干什么都干不了。这个总督不当也罢,只要能保持现状并垄断贸易就行。奥普多尔终于打定了主意,随即回过头跟穆秀才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穆秀才微微的点了下头,不无感慨地说道:“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不过这么一来,我也没有了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总督大人,要不我们就此别过?”
台湾没有这么多限制的同时,也没有东印度公司所亟需的人力资源。想最短的时间内把东方舰队组建起来,也只能靠眼前这位了。
奥普多尔权衡了一番,毅然说道:“也只能这样了,穆先生,祝你一路顺风。记得多些钱,最好能在这里招募几个可靠的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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