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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多距离、,竟走了两刻时守城徨庙的老庙祝吃了晚饭就已经躺到被窝里,听到外面人语喧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大雪天山路都封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是山精?还是木怪?
老庙祝缩在厚金中发抖,听到拍门声也不敢答应。
张萼道:“那庙祝耳朵有些聋,我们破门而入吧。”
张岱朝山顶看了看,说道:“时候还早,我们上到山巅星宿阁去坐着赏月看雪如何?”
一行人又慢慢攀登,到了蓬莱岗,再往上已经辨不清山道了,而且山道一侧就是悬崖,张原道:“不能再上了,太危险,这一滑下去肯定没命。”蓬莱岗只有树木山石,没有楼阁建筑可以歇脚,众人又回到城徨庙,让大嗓门的健仆喊道:“老庙祝,开门,状元第的公子夜游赏雪到此。”喊了好一阵,那老庙祝终于开门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人。
张萼问:“老庙祝,好酒好肉的赶紧端上来。”
老庙祝揉着浑浊老眼,仔细端详,嘻笑道:“哈,是西张三公子,这位是大公子,这位是”张萼道:“没叫你认人,赶紧上酒菜。”把城徨庙当酒店了。
老庙祝道:“只有一些残羹剩饭,酒肉一概没有。”
张萼叫道:“你这老庙祝好生吝啬,我张家每年给你这里的香火钱可不少,难道讨不到一口酒喝!”
老庙祝陪笑道:“小道吃斋,实没有酒肉。”
张萼道:“你又不是和尚,吃的什么斋!”
张岱道:“三弟,莫要聒噪,等下苍头会送酒来,我们且先赏月。”张原和张岱并肩坐在城徨庙山门前,看山脚下的绵延开去的山阴城,万家载雪,街道皆白,只有纵横交错的河道黑沉沉的流水勾勒出山阴城的轮廓,才分得清哪里是府学宫、哪里是绍兴卫张岱对张原道:“介子你看,这岂不是一幅天然生成的水墨画,可惜我不会作画,稼生叔的画技三弟又没学会。”
张萼之父张稼生精于收藏,书画俱佳,曾得董其昌、陈继儒赞赏。
张萼辨道:“谁说我不会作画,大兄,你忘了,前几日我不是画了一幅绝妙好图给你看吗。”张岱笑了起来,连连摇头。
张卓如问:“大兄,三兄他画了什么?”张岱只是笑,不肯说。
张萼道:“说亦无妨,我画了一幅春宫,赛过唐伯虎。”
张岱笑道:“你学唐寅画春宫也就罢了,但你画得也太不堪了,不说也罢,莫污了这雪山月色。”
雪雾后的夜空无云,本应是月色朗朗、寒辉洒地,但因为群山雪色相薄,竟让半空的那轮将圆的月亮失色,呆白暗淡如纸。
张原看着这雪月上下一白的晶莹世界,心道:“澹然小姐却能作画,若她看到眼前这奇景,定能画出一幅冷隽清雅的水墨画来,可惜不能携她同游。”不禁又想起《浮生六记》里的沈三白与其妻芸娘携手游山玩水的事来忽听能柱叫道:“酒来了,酒来了。”两个苍头小心翼翼抬了一瓮洞庭春酒上山来,到城徨庙里让老庙祝将酒烫了,用大胱每人喝一大甑抵御寒气,那老庙祝也偷喝了一大碗,被张萼看到了,问他怎么开斋了?
老庙祝笑道:“公子家的这酒太香,小道实按捺不住,且开斋一回。”众人皆笑。
张原也喝了一大胱,但觉胸臆间酒气冉冉,好生畅快。
马小卿唱《凤仪亭》,李畹生吹洞箫和之,箫声被寒威所逼,喑哑咽涩,声不能出。
张岱对张原道:“昨日按察司张分守来拜会大父,说要请杭州织造钟太监来山阴观灯,张分守知道我山阴张氏的灯精美冠于绍兴。”张萼喜道:“如此说明年元宵灯会要大搞一场了?”
张岱道:“那是自然,太监最喜热闹,总要让他满意才行。”听到山下鼓楼敲了二遍更鼓,众人便起身下山,离山脚还有百余步,这一段山坡较平缓,那马小卿与潘小妃借着酒劲,两个人互抱着,竟从山道上旋滚而下,很快就到了山脚下,站起来成了两个雪人。
山下有张氏仆人接应,还有一辆羊车,是方才运酒来的,张萼抢着坐了,拖着冰绫滑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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