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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准确地读出二十六个英文字母的读音,甚至连“西格玛(∑)”、“阿尔法(a)”、“贝塔(β)”、“伽马(γ)”等等生僻的希腊字母也念得分毫不差,让身为二十一世纪人的李文革越来越觉得没面子。
他无奈地改口道:“……在y轴的两侧,函数曲线趋势变化各有一个比较大的变化,这个变化引起了曲线的弯曲,实际上,曲线上y轴两边对称地各有一个,这个如果用简单地一元二次函数来表达是看不出来的,也无法分析其变化……但是在将导数引入之后你便会发现……在这两处,此函数的二阶导数为0,而三阶导数却不为0……”
到这里,看着全神贯注的叶家夫妇,李文革顿了顿,语气加重道:“……这一,便是这个函数曲线的拐……”
“拐?”祖霖轻轻重复念道。
叶其雨则直接问道:“何谓拐?”
李文革正待回答,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敲门声。
他皱起了眉头,叫道:“进来!”
门开了,李护走了进来:“大哥,老爷和折侍中来了,正在正堂等候。”
李文革吃了一惊,李彬来倒是不奇怪,折从阮居然也自城外大老远跑了进来,这却是不能怠慢的。他回头看了叶家夫妇一眼,笑道:“我去前面应酬一下,回来再!”
叶其雨对这些琐事极烦,撇了撇嘴,转过头去继续研究那条函数曲线,祖霖歉意地冲着他一笑,李文革却丝毫不以为意,快步出了内堂,沿着甬路来在正堂,一进屋便发现除了李彬和折从阮之外客席上还坐着一个年纪与李彬相去仿佛的绯袍老者,却不认识。另外几个侍从人员正在忙乱地将一张案子自内堂往外搬。
见他进来,李彬道:“来了——!”
着,他指着李文革道:“这便是李怀仁!”
那绯衣老者转头看了看,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笑意,道:“真年轻!”
李彬指着那绯衣老者道:“怀仁快来见过,这位乃是宣诏使臣,尚书兵部的陶秀实陶侍郎!”
原来是陶谷……
李文革愣了一下,却听折从阮笑道:“好啊,怀仁心愿得尝,朝廷和主上居然派出秀实来亲自宣诏,足见重视!”
陶谷笑了:“折侍中却来取笑我!”
原来是汴梁的任命诏书抵达了,李文革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在得到朝廷认可之前,自己的身份终归是个尴尬。折从阮的原也不错,派遣一个堂堂的兵部侍郎大老远跑到延州专为宣诏,此番朝廷对自己也还真是足够重视了。
当下他向陶谷见了礼,陶谷也与他寒暄了几句,转眼间香案已经摆设完毕。
陶谷站了起身,自身边随从手中结果了黄绫面的帛书制文,李文革正待上前,却见这位五代有名的大诗人南面站立,面色庄重地道:“延州节度观察判官李彬接旨——”
李彬走到大堂正中,面对陶谷撩袍跪倒,口中道:“臣——李彬——!”
陶谷展开诏书,念道:“门下:司牧之用,明德敬上;使守之责,治吏恤民。故汉以郡国,唐因州镇,皆上启台阁,下治曹县,劝黎庶以农桑,积仓廪尽丝黍,教化行于君子,刑罚止之枭獍。彰武军观察判官李某,久历州幕,长巡边郡,有治事之材质,多恤民之言行,劳形黎庶,功在国家。使其纳宣忠力、巡牧州县,朕其望焉……故承制委命,授之延州观察处置使,兼度支榷税使,卿钦服予命,益厉乃诚。可。”
他念得抑扬顿挫,亏得李文革这些年泡历史论坛,古文功底还算可以,也着实听了个似懂非懂。不过后面的任命官职他还是听得明白的,李彬由观察判官而观察使,这可是个质的飞跃了。
李彬叩首道:“臣李彬——叩受天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此这道旨意算是宣读完毕。
陶谷伸手搀起李彬,笑着道:“文质半生七品,如今年近花甲骤然朱紫,也算修成正果了!”
李彬豁达地笑道:“这份恩典来得着实不易啊!”
他这句话中颇有讥讽怨怼的意味,陶谷身为京官,自然不好接这个话茬,只笑着将圣旨双手呈给李彬,回身取过了第二道旨,叫道:“芦子关巡检使、彰武军前营指挥、宣节校尉李文革接旨!”
李文革学着李彬的样子,面冲陶谷跪倒,道:“臣——李文革——!”
陶谷轻轻咳了一声,念道:“门下:将帅之委,奉天讨逆;校尉之设,摒寇御边。故秦汉拟制符节,魏晋承之斧钺,皆上膺天命,下制黄泉,编士卒以军旅,砺什伍于锋镝,清宁至于桑梓,矢刃加诸寇夷。彰武军宣节校尉李某,久戍军州,曾当逆虐,治军严整有度,御敌骁勇多略,边塞逞威,芦关浴血。朕闻功以爵赏,职以能任……故赐符授旌,擢之延州防御使,兼本州团练使,知本州事,权知彰武军事,晋忠武将军,卿钦承予德,益勇乃忠。可。”
李文革听毕,迟疑了一下,叩首道:“臣李文革——叩受天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站起身,躬身双手接过圣旨。陶谷回过身去,自随从手中端过一个盛放着许多个卷轴纸卷的托盘,笑道:“李将军,高侍中尚在,陛下暂时不好赐你节钺,圣旨当中也不宜公然允你单独建镇,不过陛下也不愿委屈了将军。此乃三十六道武官授受敕牒,是陛下下旨兵部特意为你制的,虽然没有名义,然则一个军镇的编制,仿彰武军例,一个不少,全在此处了。请将军纳领。”
李文革当即大喜,躬身接过,再度谢过皇帝的天恩。
陶谷这时回身吩咐随从退出堂外等候,折从阮站了起来,李文革正自疑惑间,李彬已经识趣地退了出去。
陶谷自怀中又取出一道圣旨,道:“两位不必跪了,这是密诏,请两位立听诏旨!”
李文革心中诧异,看折从阮时,却是一脸坦然,心下顿时也安定了下来。
陶谷展开圣旨读道:“门下:党项猖獗,窃据银夏,虽未称国,王其土久矣,朕以其偏僻,不欲加诸刀兵;孰料宵狂悖,竟连横太原刘氏,寇我军州,犯我关隘。今特旨设关中北面行营于延州,以统辖永安、静难、朔方、彰武及新编军镇,拜静难军折氏为行营都部署,以其子德扆及彰武军高氏为行营副都部署,授延州防御使李某为行营马步军都虞侯,授朔方军冯氏为行营都监。关中息攘,延庆安危,悉付卿等,钦哉!”
李文革这才明白过来,和折从阮一道谢恩受命,这才对陶谷道:“秀实公,请后厅用饭歇息!”
安顿好了陶谷,李文革略带着一兴奋向内堂走去。
朝廷最终还是承认了自己,高家完了,延州的命运,李彬一家的命运都已经彻底被自己所扭转改变。
虽然还没能成为真正的节度使,但是自己距离这个一方诸侯的位置已经越来越近了。有险隘的地形,有九个县的土地和人口,有一支正在逐渐成长起来的军队,自己在这个时代赖以生存的本钱,正在逐渐变得雄厚起来。
如果能给我三年到五年的时间,我或许能够让未来的西夏帝国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吧……
或许,有了我的参与,这个混沌而黑暗的时代,能够早一结束吧?
李文革一面想着,一面推门进了后堂。
“拐——我知道了——这便是拐——!”
一进门,便听到一个男中音兴奋地喊道,“我明白了,这便是拐……”
是啊,这便是拐,是延州的拐,是李彬一家命运的拐,也是自己这个新的人生的拐……
或许,这也将是华夏历史的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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