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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曾传他卧病,不过我们和沙州隔着于阗,以前回纥与于阗关系又不好,所以消息知道得不确切,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不过听说曹议金有好几个儿子都已成*人,沙州在曹议金手里政局又颇为稳定,就算曹议金不在了,曹家在沙州的地位应该也难以撼动。”
慕容春华道:“沙州方面的情况,我们与其在这里揣测,不如直接派人去问于阗的朋友,于阗和归义军既是亲家,如今我们和于阗关系又正密,定能从他们那里得到许多确切的消息。眼下要做的,是先向我们的新大都护道贺。”
杨易当即代表驻于温宿的三千兵将向张迈宣誓效忠,不久宁远的贺信也到了,不过宁远的贺书上在郭洛之上尚有刘岸的名字,并提到刘岸已经回到了库巴。此外也比杨易的贺书多了一些内容,那是关于西面局势的。
张迈拿了书信来找郑渭和李膑。与他们商议。郑渭接过书信,见上面提到了和萨曼、萨图克以及阿尔斯兰三方面的内容。
萨曼方面,库巴与西鞬之间的榷场所进行的第一次交易顺利进行,郑渭读到这里以后说:“这桩买卖一做开来,以后萨曼这边就不用担心了。”
再看萨图克方面,他却已将两个线子送了来接受张迈的教导,同时还接受了张迈的封赐。与此同时,阿尔斯兰已经对怛罗斯方面发动了攻势,并且有过了两次接战。但却都被萨图克逼退了。萨图克送来儿子的同时也向唐军求援,郭洛在信中正向张迈请示该如何应对。
李膑问郑渭道:“郑伯渠,你以为如何?”
郑渭心道:“张龙镶既然留了郭洛镇守宁远,西面之事他自然可以便宜处置,现在却来问,那不是问计,而是问权。相比于杨易,郭洛的性子显然谨慎得多。”微一沉吟,道:“我们如今的力量无法吞并怛罗斯,再说接下来我们的战略需得先东而后西,若被西面的事情缠得太久,耽误了我们东进的步伐。对我们将有不利。萨图克与阿尔斯兰之间,让萨图克处于下风却又不被阿尔斯兰消灭,对我们来说才是上策。只是不知萨图克是否抵挡得住阿尔斯兰。”
张迈道:“萨图克是很坚韧的,按我推断,只要不到兵尽粮绝,应当不会轻易灭亡。而且萨曼方面一定也不希望萨图克所部被阿尔斯兰吞并,所以对萨图克应该也可能会暗中加以支援。”
李膑道:“若是如此,那就好办了。咱们就派一个使者前往八刺沙衮,就说给两家调停,出声不出力。也算应付了萨图克的敦请。”
郑渭却道:“依我看,这事不如就交给郭洛自己决断如何?”
张迈看了郑渭眼。笑道:“好。”
李膑一怔,看看郑渭,再看看张迈,也反应了过来。
张迈叹道:“如今我们若自夸一点,也可号称自己拥有千里之国了,可惜这千里之国却只有宁远、疏勒、莎车、温宿等几个绿洲,荒地多而良田少,地广人稀,就算吞了宁远、温宿,招徕边民,纳入隐户,境内人口也不足五十万,算起来也不过是中原一个大县,而且种族又杂,教化起来阻力太大。越往西这种情况就越严重。所以当日我们对西面进兵虽然越来越顺,却不得不止步于亦黑、库巴、冲天砦,说到底还是人力财力支撑不起来。”
郑渭道:“所以东进的事情才要加紧了,我们所亟需的人力与财力,只有东进才有可能获得。”
张迈道:“如今陇右的形势究竟如何,我西征这段期间你可打听清楚了未?”
郑渭道:“眼下我们东进的北路被隔断,要打听陇右的情况,唯有通过于阗。据于阗的人说,陇右如今是胡汉杂处,当年威震一时的归义军如今已大不如昔,却还牢牢控制着沙、瓜二州,瓜州再过去的肃州、甘州,就落在回纥人手里了,甘州再过去的凉州,听说则在汉家边将手中。凉州再过去的兰州,听说则是在吐蕃人与回纥人所分。”
兰州再过去,那就是雍秦大地了。
“不过。陇右道毕竟是我汉家经营千载之地,眼下就算是胡人控制的州县,其百姓也多是汉人,甚至就是胡人汉化也很深。与葱岭以西不同,陇右的胡人其人种皆与我汉家相近,而且许多都懂得唐言。不只陇右如此,就算是龟兹、焉耆,听说也是如此。”郑渭道:“所以如果我们继续东进的话,越往东走,唐风汉味就会越浓。我大唐诗篇:‘西出阳关无故人’,又道:‘春风不度玉门关。’唉,我可真想去看看,阳关以西的‘故人’玉门关内的‘春风’和疏勒这边相比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同。”
张迈也想起了上一辈子的经历,心想:“我虽是从东方来,但这个时代的中原大地,和我所认识的那片土地,应该是又一样,又不一样吧。”
郑渭感叹了一会后,继续道:“也就是说,我们越是东进,汉人的势力会越来越大,当日马继荣说要联合我们安西以及于阗、沙州,三家联袂派遣使者。这个提议让我得到了启发,但我却又觉得这个提议有些消极了。我以为如果三家能够联手,大可搞得更轰轰烈烈些,干脆就建立一个西域大唐联盟!”
李膑脸上现出几分讶色来,张迈却抚掌赞道:“大唐西域联盟?这个好!”李膑却道:“如何联法?”
郑渭道:“如何联法?自然是遥尊中原,号召西域所有的大唐子民都团结起来,拧成一股劲,一起将陇右、安西联合起来,改变肃州、甘州唐民人多而力弱的局面,尊倡华夏,压制胡虏。”
李膑道:“只是陇右道上,已被胡人占据的土地且不论他,就算是汉人当家作主的地方,也大多是各成割据势力,我们既要东进,与他们究竟是怎么个联盟法?如果只是个松散的联合,只怕外敌一来,未战就垮了,但如果是要兼并了他们,只怕他们对我们的抵触,未必会比胡人对我们的抵触来得凭着我们疏勒一地的人力物力。是否能够鲸吞陇右三千里呢?”
张迈却笑了起来:“李膑,你多虑了。”
“多虑?”
张迈道:“我们这次东进,并不是要吞并沿途的势力,而是要激发沿途唐民的血性与斗志,并引导诸族入华,帮他们过上好日子。沿途的割据者虽然会有自己家族的利益,但你别忘了,除了这些地方权势者的自利心之外,藏在每一个唐人心目中,还有着对大唐的怀念,对母国的忠爱。就算不是唐人,而是胡人,在他们心目中也有着一份对文明的向往——那才是我们最大的力量!东进的道路上,也许会有强敌,比如高昌回纥、甘州回纥,也会有世家大族,比如归义军曹家,但是他们谁都不曾像我们这样高举振兴大唐的大旗!更不曾像我们这样认认真真地在做引导诸族走向大同的工作!所以,我们和他们是不同的!因为我们拥有激发唐民勇气的能力,拥有引导诸族入华的志向,而这种能力与志向与我们的军事胜利合在一起,则必然会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而在这股力量面前,顺之者昌,逆之者亡!高昌回纥也罢,沙州曹氏也罢。都注定了无法阻挡我们前进的步伐!”
李膑听得怔了。郑渭却哈哈大笑,不知不觉间也带着几分狂意,道:“说得好!说得好!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