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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开国名将,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出身铁勒可汗世家,还有薛仁贵,庞同善,高侃……这几人中的任何一人,高句丽只怕已是穷于应付,何况共同率军出征?
昔日天可汗未能征服高句丽,当今天子,为了达成先皇遗愿,派出了这样的阵容,显然是志在必得。只怕如今,大唐已是势如破竹凯旋在望,高句丽已是强弩之末溃不成军了。
他的心绪很复杂,既希望战事早日结束,两国百姓免受战火之苦,又怕结果是高句丽兵败城下国破家亡,可若大唐无功而返天威堕损,却也是他不愿见到的。
此事难以两全,他只能闷头饮酒。
刘祎之却也有他的心事。阿姊早年入宫,一去便绝了消息。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姊弟两人明明同在宫中,却是前朝后宫,咫尺天涯,不得相见。只听常住兄说,阿姊在皇后身边伺候,皇后待她不错,已升任尚食局典药。
不过那是两载前的事儿了。自从月娘去世后,常住兄便没了后宫的消息。不知阿姊如今究竟如何?
说起来典药又如何?即便升为宫正,又能如何?算起来阿姊已年近不惑,她肯定老了,脸上有了皱纹,头上有了白发。不知阿姊瘦了还是胖了,身子可好?若身体抱恙,可有谁关心照顾?
阿姊的青春白白葬送在了这深宫中,莫非还要老死宫中,爷娘兄弟永不得见?
当年先皇几次放宫女归家,当今天子仁孝,也不知盼不盼得到这一天。
他这些话,除了常住兄,无人能说。在这里,更不宜说,他只能闷头饮酒。
杨炯最年少,虽年仅十八,却写得一手好诗,早七年前便有神童之称。照说他应该没什么烦心事儿。不过,他因进士落第,自觉颜面无光,有损自己这神童的威名。尤难忍受的是同有神童之称的王勃以幽素及第,虽比他年幼两岁,却已授朝散郎,是朝廷最年少的命官。如今又做了沛王的侍读,据说深得沛王欢心,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两相比较,他不免觉得难堪。
众人劝他,进士最是难考,向来有“三十老明经,五十老进士”之说,他如此年纪,纵然落第也算不得什么。
杨炯深以为然,夸口说对他而言进士倒不算难,诗赋哪里就难得住他他?难就难在政治见解上,他一向落拓,懒得去猜出题人的心思。
说得兴起,杨炯将幽素大大贬损了一番,顺便还狠狠踩了明经一脚。却忘了李嗣真便是弱冠之年,举明经出身。
李嗣真知他酒意上头,便是那王勃,六岁便被称作神童,如今又有这般成就的,也做不出这般情态,但他只是笑了一笑,也不计较。
高氏兄弟二人心中的忿懑更不能说,非但不能说,还须得装出春风得意的样子,不能让人看出有了颓势。不过在好友面前,到底要放松些,春风得意自也不必装了,粉饰太平的话也大可不说,正好闷着头借贪酒想心事。
如今天子仁厚,皇后独大。他的母亲,大唐长公主,外人眼里何等尊贵,有谁知道不过是看着风光,内里滋味却…..他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端起酒盏,豪迈地一饮而尽。
十人中,倒有五人情绪不佳,武敏之也是淡淡的,气氛哪里能好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