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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一声:“这个想法真是太过大胆,所谓借腹生子就是说裴皇后因为自己无所出,所以利用身边的宫女悄悄地侍寝,等她怀孕了便将她藏起来,然后生下了儿子,她就占为己有。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静王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是,来咱们不谋而合。”
陈留公主却是摇了摇头:“不,这不可能。宫中守卫森严,若是这么容易动手脚,岂不是混淆了皇室血脉,什么人都可以滥竽充数了!”
静王却是不以为然:“外祖母所言差矣,当年裴后和裴家的势力是何等的煊赫!因为扶持陛下登基,他们在宫中自然能够呼风唤雨,偷换一个小小的孩子又有什么难?想来这太子殿下、临安公主,还有那安国恐怕都不一定是她所生!”
静王说这样的话简直是骇人听闻,在皇宫之中妃子的怀孕、分娩,一切都由专人照料,没有天大的胆子是绝没有办法偷梁换柱的,纵然裴后权势滔天,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齐国公道:“静王殿下,戏说就是戏说,你何必太过当真呢?这不过是个流言而已!”
静王笑容却变得冷冽:“纵然它只是个流言,我也相信它是真的。”
李未央微微一笑,静王这是要借梯子上墙了,不管太子是不是裴后所生,事实真相如何他都并不在意,重要的是这个流言可以给他带来天大的好处,若太子果真不是裴后所出,那他这个嫡子的身份就并不存在。如果他的生母仅仅是一个下贱的宫女,他的身份甚至还比不上静王高贵,这样一来,所谓太子也就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因是嫡子,又是长子,太子才能稳稳做好这个储君之位,如果一下子去掉了裴皇后的光环,他还能够得到群臣的信赖和敬重吗,不过是一介傀儡而已!这对于打击太子、谋夺储君之位,可是有无穷无尽的好处,所以静王才如此兴奋,一大早便跑来郭家与他们商议。
李未央三言两语之间已经透对方心思,淡淡一笑道:“殿下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裴后是不会任由这种流言传多久的。”
静王冷笑一声:“她倒是想阻拦,可是如今哪怕是宫中打扫的宫女都已经知道并且四处流传开了,她也堵不住天下人之口!这样的杀伤力,对于裴后来说可是一大打击啊!”他说到这里,目光之中掠过了一丝得意。
李未央着他,不免摇了摇头,静王虽然聪明,心机也很深,但他毕竟年轻,遇到这种事还比不过齐国公沉稳。果然就听见齐国公道:“静王殿下,这件事情与咱们没有关系,希望你能够站稳立场,若是陛下或者别人问你法的时候,你只说相信这是流言,绝不是真的。”
静王听到此处,不由就是蹙眉,道:“为什么?我还打算让舅舅您向陛下上请求彻查这件事。”
齐国公摇了摇头,显然很不赞同:“彻查,如何彻查?且不说皇后娘娘是不是太子生母,就说你们扯出当年一个小小的宫女又能作什么数?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也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势力根深蒂固,纵然这流言传出去会损害他们的名声,也不会动摇太子的地位,所以我劝殿下,不要操之过急!”
静王听到这里就是一愣,他也不是笨人,只是多年等待的机会突然从天而降一下子有些忘乎所以,如今细细地想了想立刻心头发虚,自己是一时太过高兴才会得意忘形,他轻轻一叹:“多谢舅父的提醒,我明白了,不会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真实法,舅父放心好了。”
齐国公略微松了口气:“殿下能够想通那是最好的,不管那里的火烧得多热闹,咱们只要隔岸观火就好,不必太过在意。”
商讨告一段落,李未央从客厅中出来,却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她转过身便见静王微笑着迎了上来,那俊美面上的笑容十分灿烂:“表妹怎么这么着急走,我还有话没有说完。”
李未央微笑道:“不过是一出戏,殿下就能衍生出这么多的故事,还扯出当年的那一个宫女,真是叫我刮目相。”
元英笑容变得十分冷漠,只是又带着一丝隐隐的得意:“嘉儿,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知道这个流言是你策划的,这出戏写的不错,我真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李未央心头微微一动,面上只是平淡地道:“殿下高估我了,这件事情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若非你突然说起,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元英静静地望着李未央,他可不相信对方在这件事情中是全然无辜的,裴后虎视眈眈地针对郭家,恐怕这就是李未央的第一步反击。他不由上前一步,低声地道:“这出戏虽然好,可是迟早要落幕的,就像舅父刚才所说,恐怕对于裴后的根基没有太大的影响。”
李未央轻轻一笑道:“谁说我要去动裴后了?”
元英的面上露出疑惑神情,难道这出戏和那些流言不是为了打击裴后和太子吗?那她费尽心思筹谋一切又是为了什么?现在他觉得自己有些读不懂对方了,他下意识地道:“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李未央笑容变得十分美丽,语气也很轻快:“殿下,所谓流言便是在人最弱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在人强盛的时候它只能埋下一道阴影,当然这个阴影如果利用得好,也可以成为致命的弱点。”
元英越听越是奇怪,却见李未央裙摆翩跹已然下了台阶,他不甘心又追了上去道:“我希望你能把话说的更清楚一些。”
李未央转了头,那清丽的面容在阳光之下闪着动人的光彩,她的眸子深不见底,语气却十分平静:“殿下,凡事需谋定而后动。裴后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她当然知道流言是消不尽的,只能等它渐渐平息下去。可是对于另外一个人他可就坐不住了,你只盯着裴后,没有注意到这出戏的另外一个主角吗?”
元英蹙起了眉头:“你说的是父皇?”
李未央摇了摇头,给了一个提示:“不是陛下,而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不管是对裴后、对陛下还是对朝政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听到这里,元英突然回过神来,“啊”了一声道:“原来是他!嘉儿,你这主意打的可真妙啊!”
李未央笑道:“我言尽于此,接下来就要殿下如何表现。”
元英一愣道:“我,我能做什么?刚刚舅父不是说要我按兵不动,不要着急嘛。”
李未央轻轻一笑,已然转过头去,目光落在不远出盛放的梅花之上,笑容十分清淡:“静王殿下,这么好的时机若是不能把握住,岂不是太可惜了吗?不可以正面出击,也可以从侧面打打边鼓。”
元英听到这里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嘉儿果然是女中诸葛,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吧,这个流言会越传越远、越传越久的。”
李未央点了点头:“那我就恭候佳音了。”说着她已然转身翩然离去
元英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良久只是默默注视,最终轻轻一叹道:“果真是个厉害的角色,从前我还真是小了!”
此刻太子的别院中,太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终究勃然大怒,一把推翻了面前的桌,怒声道:“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房中的幕僚和心腹都是面面相觑,他们了太子一眼,却都不敢再吭声,躬身退了出去。
太子依旧是满面的怒容,像是一头即将爆发的雄狮,却苦于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只会让自己的恼怒越来越膨胀,几乎不能压抑,就在此时,他突然听见了脚步声,不由怒声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我不是已经说过全都滚出去吗!”
门边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太子一回头瞧见的是冷莲那一张美丽绝伦的面孔,他心头一颤,之前嬴楚已经向他要求交出冷莲,说这个女子是大历的奸细,可他心中依旧对其依依不舍,这最关键的原因,除了冷莲的美貌之外,还有她的善解人意和温柔体贴。
冷莲的身上有一种让他莫名留恋的感觉,十分的温暖,竟似于宠溺,他在她身上找到了很难在其他女子身上找到的那种感情,他没有办法详细的描述出来,但他却隐隐觉得自己心中的那个缺口似乎被冷莲给堵上了,这才是他宁愿和嬴楚闹得很僵,也死活不愿意将这名女子交出去的真正原因。虽然李未央没有抓住冷莲这个把柄,可也不意味着他完全信赖这个女人。此刻他心绪不好,皱起眉头道:“我不是说过在议事的时候,你不要进来吗?”
冷莲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鸡汤放在桌上,温柔地道:“殿下要保重身子,冷莲这就出去了。”
她刚刚转身,却听见太子道:“最近这些时日,你也听见外面的流言了吧?”
冷莲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眉心微蹙,起来就像一朵笼上忧愁的鲜花:“殿下说的可是那件事……”她的声音中有一些犹豫,太子恼怒:“果然,连个足不出户的女子都已经知道了,这天底下还有谁会不知道呢!”他这样说着,突然变得暴跳如雷。
冷莲忙柔声地道:“殿下不必焦心,那些不过是流言罢了,不会有人相信的。”
太子却是十分震怒道:“流言?我已经去查过,当初母后的身边的确有一个十分宠爱的宫女,就在她怀孕后不久,却突然在宫中消失了!你说这不是很奇怪吗?是,母后的确是个很残忍的人,也许那个宫女只是因为犯了一点小错……”太子眸光射出无数的冷芒,继续道:“又或者她是真的触怒了母后,才会被处治,可我总觉得心中那么的不安。想到小时候母后对我的态度,想到这些年来她将我当做棋子一样的利用,我就不自觉地会相信这个流言。你说,我会不会真的不是母后所出?所以她才会这样肆意的羞辱我,说我是个窝囊废!”
冷莲听到这里,又到太子那仓惶无措的表情,她心中轻轻一叹,李未央啊李未央,你可真是把住了太子的命脉,原来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在暗暗筹划这件事。的确,太子和裴后之间的关系说不上融洽,因为裴后是个极为冷淡的人,她的心甚至都是冰冷的,太子一旦有丝毫不好,就会受到严厉的斥责,裴后的表现太不像一个母亲,这就让李未央抓住了机会。不管裴后是不是太子的亲生母亲这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是不是相信。
所谓怀疑,可以摧毁一个人全部的自信心,太子的全部自信都建立在他是裴后的儿子,是国之储君的基础之上,他尽心尽力地扮演着太子这一个角色,努力做到完美,可是现在里,太子的信心已经被李未央的这个流言给摧毁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裴后的儿子,怀疑裴后是不是杀了他的亲生母亲,尽管他从来没见过那个下贱的宫女,尽管他没有确实的证据,可他还是去调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已然在不知不觉之中觉得那件事是真的。不动声色之间用了诛心之策,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把太子逼得暴跳如雷,在感叹李未央可怕的同时,冷莲也不禁轻轻一叹,道:“殿下,何必相信那些流言蜚语,您当然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
这时候冷莲心中也觉得奇怪,她不明白李未央为什么让她反着说话,她原本可以让太子进一步地怀疑裴后,可是现在李未央却是让她尽量地在太子面前扮演和事老的角色。
太子并没有因为冷莲的这些话而感到安慰,因为这些话他已经听大家说了无数遍,所有人都告诉他那不过流言而已,那些愚昧的百姓相信是因为他们缺少茶余饭后的话题,而那些朝臣们相信是因为他们想要将此事作为一件可以利用的资本,至于那些长舌妇,当然是把它当作一个笑话来。若太子真的相信此事岂不是正中了别人的圈套?可越是叫你不要相信,你越是会觉得说不定它就是真的,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头种下,那就会越来越深,直至生根发芽,长出茁壮的大树。太子心中的这一颗芽已然发了出来,就谁也不能再阻止了。
他听见冷莲这样说,面色上却是更加难地道:“母后彻夜将我召进宫去,告诉我这不过是个流言,让我不要放在心上,她还从来没有对我那么和颜悦色过。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让我觉得毛骨悚然,也许那个宫女真的是我的亲生母亲,也许我的确不是裴后的儿子,要不然她为什么要派人去阻止那个戏班子传唱?要不然她为什么派了无数的密探坐在茶馆之中,密切地注意着一切的动向?”
这不是正常情况下应该做的吗?冷莲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却是低声地道:“殿下,那是娘娘担心局势越演越烈。”
冷莲说的是实话,正因为那个流言来的莫名其妙,裴后想要追查出处所以才会派人去禁了那戏班子,同时也盯着那些在背后散布流言蜚语的人,试图找出这幕后的黑手,这都是人之常情,也是裴后应当做的。可是落在太子眼中,就变成了急于掩盖证据。
太子仓惶地道:“可是我害怕啊,我怕这是真的,到时候我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他这样说着,却突然瞧见冷莲面上无限苍白,不由心头一缓道:“你怎么了?可是我说的吓着你了……你放心,我不过是怀疑而已,这一切不是真的!”
他反过来安慰冷莲,却突然见冷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满面惊惧地道:“殿下,冷莲已然怀孕了。”
听到这句话,太子不禁大喜,心头的阴霾也被略略地冲掉了一些,连忙将她扶起来道:“你这是怎么了?既然怀孕了,那是大喜的事情啊!”
冷莲却是泪水涟涟地道:“殿下,冷莲一直有话不敢对您说,希望您能恕罪。”
太子皱眉道,有什么话不能直言?他心中不免想到嬴楚对自己所说的一切,不由就有些疑惑,且听到冷莲继续说道:“其实我的身份十分特别,我曾经在大历的皇宫中生活过。”
太子早已料到这件事,心道这女子果然是要坦白了,却故意松了冷莲的手,吃惊地道:“嬴楚说的都是真的?”
冷莲又跪倒在地,满面梨花带雨道:“嬴大人知道我因为宫廷斗争不得不背井离乡,便想方设法将我送到了太子身边,他还说……”
听到冷莲不是李未央而是嬴楚送到自己面前的,太子不由面色大变,上前一步到猛然反扣住她的手腕:“他说什么?”
冷莲低声地道:“他还说一则是让我好好的盯着太子,二则我毕竟是出身大历,又在皇宫中待过,虽然我没有谋害太子之心,可是若让有心人知道了,难免会对太子的声名有影响。”
太子想到了皇帝所说的驱逐令,顿时就是一身冷汗,之前他还可以因为冷莲的美貌忽视这一点,可是一听冷莲是嬴楚送来的,他不由得害怕了起来,隐藏一个女子的身份很容易,若是赢楚抓住了这个把柄呢?他又该怎么办?难怪李未央没有抓这个把柄,只因为她也不过是个棋子!
这时候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嬴楚其实是他母后身边的属下,也是支持他坐上皇帝的那个人。因为从小的经历,使得他对嬴楚极端的厌恶和憎恨。他不由就怀疑嬴楚将冷莲送到他身边的用心,冷莲察言观色,不动声色道:“嬴大人将我送到太子身边,最重要的理由……我想应该是借我控制太子殿下。”
太子听到这里,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不敢置信地道:“是母后,她想抓住我的把柄,让我一辈子听命于她!是了,一定是这样!因为我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又因为我最近总是坏她的事,不能让她满意,所以她才急切的想要抓住我的把柄,你是大历人又曾经在后宫中待过,我收留你,无疑是收留了一个奸细!”
他说完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管这件事情听起来是多么的荒谬,都让他不可阻止地想到了最可怕之处,对,冷莲的确是嬴楚派来的,可是嬴楚又在他面前惺惺作态,一副要驱逐冷莲的模样,这又是为什么?思及此,他的脑中纷乱复杂。
从李未央把自己送到太子身边,然后不动声色挫败赢楚阴谋,接着对这么大的把柄隐忍不发,到策划太子身世的流言蜚语,再让自己来反咬赢楚一口,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把一件原本荒谬到了极点的事情变得合情合理、无可挑剔,最重要的是太子心绪紊乱,憎恶赢楚,自己说什么他都会相信的!
冷莲知道对方已然上钩,叹息道:“殿下如此宽厚,对我又这样亲爱……我怎么忍心加害殿下!我知道嬴大人肯定向太子说出了一切,这是因为我不再受他控制,他才想要将我这颗棋子给毁了!殿下若是不信,每次我出门赢楚都会派人跟着我,意图杀我灭口,若非我早有准备事先一步甩开对方,早已经没有命在!我自知有罪,可孩子总是无辜的,所以殿下一定救我啊!”
太子盯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可……若真如你所说,为什么上次赢楚要在殿上指认郭嘉?”
冷莲俏脸煞白道:“这当然是为了取信于殿下,到时候出了事情,他可以说我是被郭嘉送到殿下身边来的,殿下您好好想一想,若是我真的为郭嘉所派,她早已可以利用这个把柄来打击殿下了啊!为什么一直隐忍不发?只因为惺惺作态的一直都是赢楚!他是要借刀杀人啊殿下!”
啪嗒一声,压在太子脊梁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将他二十多年来建立起来的信念全部压断了……
------题外话------
这种方法似荒谬,但是历史上真实出现过,比如武则天的第二个儿子李贤便有传言是武则天姐姐韩国夫人所生,甚至连李贤自己也对身世十分怀疑。再如宋仁宗的亲生母亲不是刘后而是李妃,这李妃曾经便是刘后的婢女,可这个秘密直到刘后死了才被发现等等,可见历史比小说扯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栗子,今天你调戏美男了,开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