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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脚,也知道了门上的血是狗血而不是人血。因为前庄的陈老头家几条大狼狗被人药翻了,放了血,只留下干巴巴的皮和骨头,扔在陈老头家门口。
闺女儿子走后,那狼狗就成了陈老头的命根子。
可这些狼狗一夜之间就死了个干净。
除了六子那帮人,还有谁会做这种缺德事?
时延一直没有说话,半夜的时候,他去了六子他们一伙的大本营——村北的一个小院子里头。直接踹门进去,里头的人打牌的打牌,麻将的麻将,都被他这一脚给吓蒙了。
随即就都冲了上来,把时延死死地围在了中间。
时延面色不变,只是深呼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他眼中的光已然不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而是前世那个三十二岁的枪林弹雨中活下来的保镖兼杀手。
尽管有一身的功夫,可双拳难敌四手,时延还是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得,相当好看。
而六子他们,已经被时延身子摇摇晃晃但目光还死死锁着他们的样子吓到了,一个个地都躺在地上呻|吟,不敢再冲上来。
时延一脚狠狠踩在了六子的头上,使劲碾了碾。然后在六子有些痛苦和虚弱的目光里,伸手插进六子的口袋里,把那一叠钱给掏了出来。
“你!”六子咬牙不甘心地挣扎。
“砰”的一声,时延手中的钢棍砸在六子鼻子前面,亮了几颗火星,然后钢棍的头竟然生生地瘪了下去!
时延积在心头的怨气和怒气喷薄欲出,浑身包裹着一层浓重的煞气,本来还死命扭动的六子,一下子被这个少年的眼神钉死在了地面上,冷汗刷的下来了。
时延走了很久,才走到陈老头家。
夜深了,他步子不轻,但门口却少了那几只总是汪汪叫的狼狗。他后退几步,猛冲向前,一把扒住墙头,踩着墙面几下就跳进了院子里头。
堂屋的门开着,里头的人如果醒着,估计早就听到了动静,可却始终没人出来。
时延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用石头把钱压在院子中间的石桌上,朝堂屋望了几眼,转身翻过了墙头。
如果不是他朝陈老头家跑,那几条狼狗本不应该死,至少得活到几年以后政府下来打狗。
亏欠,时延最不愿意面对的两个字。可是从重生以来,他就经常不得不面对这个词语。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和回报这些人,只能用钱去填补。
对管老头是如此,对孙秀和唐安民是如此,对陈老头,也是如此。
这回时延的伤可是遮不住了。
因为他一直表现地都很乖巧,孙秀很快就把他的伤和门上的血联系到了一起,连忙追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他。时延龇牙咧嘴地摇头,不答直笑。
但时延不打算瞒徐泽。
徐泽摸着他青肿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抹药膏,也不问是怎么了。只是用一种很可怜很委屈的目光看着他,时延就不由自主地投降了。
“是一群坏蛋。”时延简单地解释着,“他们想打我,后来陈老头家的大狼狗咬走了他们。他们就把那些狗给杀了,然后把血涂到了大娘和伯伯家墙上。”
顿了顿,时延尽量轻描淡写,“我……我昨天去跟他们打了一架,把他们都打趴下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想起前世,他似乎经常说这么一句话。先是漫不经心地陈述一下打架的前因,然后努力强调后果,因为他希望告诉徐泽他很强壮很厉害,让徐泽少担心一点。
徐泽一直垂着眼睛不肯说话,时延把他抱在自己膝盖上,他也不吭声。好容易指天指地地保证,才把徐泽哄得抬头。
小孩却是微红着眼眶。
时延一时慌了手脚,“别哭,哥保证,以后再也不带一身伤回来。”
徐泽微微点头,回头看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小虎,目光纠结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哥,我们把小虎送给陈爷爷家,好不好?”
时延一愣,随即心软成一滩水。
也许,陈老头需要的本不是钱,而是能取代那些死去的狼狗,抚慰他受伤的心的东西。新的生机勃勃的狗,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泽,我们可以重新买一只……”时延迟疑道。
徐泽摇摇头,破涕为笑,“哥,你不是早就打算带我走了嘛,到时候小虎肯定带不走的。如果陈爷爷能好好照顾它,就很好了。”
时延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想着,若是徐泽一心要带着小虎,到时候就把小虎偷偷塞在包里,戳两洞透气就好了。
他自己的亏欠,不应该徐泽牺牲什么来偿还。
12月12号,时延带着徐泽,背着不多的行李,跟孙秀、唐安民还有米图告别。
等两个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大客车上,孙秀才恍悟,原来相处了这么久,竟然还不知道这两孩子从哪里来的,父母是谁,又有什么样的经历。
可她觉得,自己后半辈子绝不会忘记这两个孩子。因为他们的目光,总是那么纯净。在那些悲伤的日子里,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和鼓励。
唐安民和孙秀一人拉着一只米图的手,站在街头长长的长坡上,一直张望,一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