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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回北沧,好生安葬。”
他说罢,抬起头看向来时的方向。浮方城已经化作风雪里一个模糊的黑影,那里对他而言已经再无意义。
总有一日他还会再踏上乾州大陆,但那时他不再是许南风,而是北沧的王。
澜城一连下了数日的大雨,到处都弥漫着潮湿而阴冷的气息,灰暗的天空压在这座古老的城池之上,仿佛预兆着某种不祥与剧变。
天色微明之际,一辆灰色的马车从辰国公府的侧门悄然驶出,小车在风雨中一路向西颠簸,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在一栋已经荒废的古宅前停了下来。
车里一前一后走下两个人,一个是面容清俊的翩翩公子,一个则是两鬓霜白的半老之人。那公子就是消失江湖已久的白家大少白舒歌,而这位长者则是辰国公萧常秋。车外还下着雨,白舒歌先行下了车后连忙撑起伞替萧常秋遮雨,雨水打湿了他半边的身子他也全不在意。
“昨日靖言传信回来,少君途中遇袭,好在有惊无险。看来凤家已经有所行动,你这里进展得如何?”
白舒歌微微颔首道:“爵爷请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你说的那个人,当真如此神奇?”
“爵爷入内一看便知。”
他说着便将人引入宅内。两人步入庭中之后,白舒歌一脚踩在一块雕花方砖之上,这时面前豁然打开一条向下的通道,从高处看下去就像是通向幽冥地府的黄泉之路。
那地道一直通向地心深处,初时十分狭窄拥塞,待走到底后却见里面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这是什么味道?”
萧常秋一走进这黑暗潮湿的地宫之中他就嗅到了那股奇异的香气,他本是个爱花之人,整个辰国公府里种满了从世间各地搜罗来的奇珍异草,但是没有一种花草的香味能够与之相比。
“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毕罗花。”
“毕罗花……”
两人正说话间,已经有黑衣遮面的随从捧着一只器皿走了过来,那器皿之中所盛的竟是满满的血水,可是让人惊异的是血水之上漂浮着几从紫色的小花,花上笼罩着一层淡光,似点点星辰又像夏日的萤火,把那花捧到亮出细细一看,花瓣虽未完全展开,但每一片花瓣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犹如人工雕刻而成,精美绝伦。爵爷从未见过如此奇物,不由惊道:“这果然是天外之物。”
白舒歌笑了笑,又道:“这花虽美,却远不及您将要见到的这个人。只有他的血才能够培育出完整的毕罗花。”
他说着轻轻抬了抬手,侍从连忙从墙壁上取下了灯,引着他们两人朝地宫深处走去。越往深处走,那毕罗花的香味便越是浓郁,但是也有股莫名的寒意笼罩而来。
那地宫的最尽头有一扇厚重的铁门,虽有铁门相隔但仍能感受到阵阵的阴气袭来。
白舒歌将裘衣给萧常秋披上之后才命人将那铁门打开,而他们要见的人,就被锁在那冰室的中央。
一身白衣的君疏月被碗口粗的铁链缠住手脚,无声无息地垂着头,如墨一般的长发披散在地上,几乎遮住了他的面孔。他的髌骨已经被吕靖言挖去,双腿根本无法站立,只能勉强跪在地上。因为要取血养花,所以他手腕处的伤一直没有愈合过,白色的纱布已经被血染透,顺着他白玉一样的手臂滴落在地上。
“他就是曾经名震天下的浮方城城主君疏月。”
白舒歌走上前,捏住君疏月的下巴,将他的面孔抬起来。在看清他面容的一刹那,爵爷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停滞了片刻。
那毕罗花的美确实不及他千万分之一。这样一张脸足以令世间绝色都黯然无光,他的精致让人甚至不能用丹青来描摹,因为无论是多一分或是减一分都会有损于这惊世的美貌。
萧常秋终于明白为何吕靖言在信中一直坚称必杀此人。
少君为了他宁可舍弃江山天下不要,宁可做一介山野村夫避世隐居。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样的妖孽确实不该放出去兴风作浪。
“爵爷请放心,他手筋俱断,功体已废,而且还被挖去了髌骨,如今只空有这个皮囊,再也不能有所作为。”
“如此甚好。”
萧常秋点了点头:“眼下,就等少君还朝了。”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