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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进军中,便疯狂揽权,图谋不在小,可要不是爷对他的知遇之恩,他哪里会有今天?狼心狗肺的东西。”红袖很是气恼,不知为何她总是看不惯陈不苟。
苏岳霖轻叹一声,“袖袖,你不明白。”
“什么我不明白?我识人断面的本事可是跟我师傅学的。吾观其面,阴沉如水,隐忍不发,阴晴不定,亦佛亦鬼,这种人都是狼子野心,常人不可控。”红袖越说越是凝重,她的确不是乱言,的确是有这说法。不过是不是她师傅教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了好了,我说你不懂并非是这个,而是说你不懂某些人的心思。你猜为何陈不苟叫狗儿?”
“不知。”红袖摇摇头,不明所以。不知苏岳霖的意思。
“因为他小时候活的的确和狗没什么差别,行事乖张如疯狗,所以别人便狗儿狗儿的叫他。你不会明白一个穷怕了还被人视作猪狗的人,见到了金钱权势会是什么感觉。”苏岳霖顿了一下,“若是别人面对这些还会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可是他不会,还有什么比做一只狗还不如?”
“命贱如狗,却有狼心。”若兰突然插了一句。“这种人要是疯狂起来,才是真的可怕。我倒是好奇你有什么本事,能让自己有如此自信可以压制他?”
“我为何要压制他?”苏岳霖嘴角一勾,反而反问到,“管他是狼是狗,我为何非要压制他?”
若兰眉头一皱,不再言语,却是目光灼灼地望着苏岳霖。不过苏岳霖依旧是云淡风轻地样子,是成竹在胸?还是愚顽自负?她竟一时看不透。
苏岳霖低头看了看枕在自己膝上的舒儿,小脸晶莹如玉,红唇含胭脂,黑发如墨,眉眼弯弯。他伸手给舒儿掖了掖被角。
“真是羡慕你啊,饿了便吃,累了便睡,无忧无虑。”苏岳霖有些羡慕地嘀咕道,不过很快又自嘲一笑,将手上的布帛一扬,扔出车外。那布帛被大风吹起,时起时落,最后却是跌入尘埃,其后铁蹄铮铮而过,将其彻底湮没在漫天沙尘之中。不知何时,五丈原上,秋风过处,尽是杀气。
……
……
陈不苟策马立在阵前,面色严肃。其后是数万铁骑严阵以待,却并非是等待敌人,而是为了迎接世子殿下。
王鱼同样骑着一匹杂色马,这马极劣,根本不曾上过战场,更是不曾见过如此杀气,光是其身后阵列俨然,刀寒甲亮的军阵,便已让其躁动不安。总是一个劲儿的在原地踢踏,响鼻不停,恐惧不已。
其实王鱼心中比这马好不了多少,他虽是北苍人,也素来听闻,玄甲善战,骑战甲天下。但真正见到却是第一次。如此威势,见者莫不胆寒。而且这些人还未曾放出杀气,只是常年征战四方,经历血杀无数,而沾染的煞气。也只有这样的一只大军才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霸道。
然而让他真正心惊胆战的还不是这个,他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偷偷望向陈不苟,陈不苟说是来迎世子殿下归来,但是这阵仗却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恭迎之态。他心中不由自主冒出许多想法,越想越觉得可怕。陈不苟如此严正以待,意欲为何?
“将军,殿下车驾已到十里之外,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一个斥候来报。
陈不苟点点头,挥了挥手。那斥候再度策马而出。
王鱼越发不安,总觉得这阵势更像要起兵祸。他想开口,但是其后数万玄甲不言不语,天地寂静无声。让他几度开口又将话头咽进肚中。
五丈原,古战场,蓬断草枯,黄沙遍地,白骨累累。有大风突起,扬起尘沙漫天。玄甲结黑云,一时间尽是肃杀之气。
“报,殿下车驾已到。”斥候又至。
“我看到了。”陈不苟声音平静的可怕。仿佛没有丝毫感情。
秋风瑟瑟五丈原,黄沙弥漫蔽长天。
陈不苟望着天地交接处,哪里一座气吞山河的车驾缓缓出现在视野中,八骏如虹,蹄响惊雷,带起狼烟滚滚。如同一只利箭呼啸而来,狼奔豕突。
就在陈不苟以为车驾会直接冲过来时,异变突起,那拖拽车驾的八匹良驹,突然同时扬起前蹄。只见那驾车之人,身体后仰,身体绷紧如劲弓,一人掣四马。车驾陡然停下,止在一里之外。
其后车上一红衣,一跃而下,背负双手,独自一人往茫茫大军而来。身无存铁,手无利器,白发在风中乱舞,红衣如大旗猎猎。神色泰然自若。身躯瘦削却挺拔如山岳。身后黄沙翻滚如龙,嘶吼不断。
一直沉静的陈不苟,身躯猛然一颤。
他有精兵百万又如何,此子一人足以,其气可吞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