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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渔夫继续念叨:“我已经订了一张新网,有一天,我还能再打条新船!”
傅琪仍然没有告诉渔夫,就算如今,傅琪把家产托管给简竹,每期从简竹那儿能领取的收益,也足够买下渔夫的几条船有余。
“这么着,你就来替我做吧!”渔夫慷慨对傅琪道,心里开心极了。他觉得自己终于有做个老板的模样儿了。
“多谢。”傅琪道。
“吃,吃!”渔夫指着傅琪买下的鱼,慷慨劝傅琪多吃点。
其实傅琪已经饱了。
他就用筷子头,蘸着鱼汤吃。尝点鱼汤,不占肚子的地方。渔夫则大口喝酒、大块吃鱼。那种速度,竟然不会被鱼刺卡着,也算是绝技。
渔夫把鱼全吃完,傅琪也把鱼汤蘸得差不多了。两人一起分了剩下的汤,渔夫大呼痛快,把碗往舷外一送。
舷外有个破竹篓子,碗送在里头,船晃啊晃啊,水冲啊冲啊,碗慢慢就干净了。这也算渔家——尤其是单身的渔家,洗涮的方便之道。
傅琪也呼声痛快,跟渔夫告辞。
“你不能走啊,你不是做了我的伙计了吗?”渔夫并没有很醉,还想得起这个。
“我也想做你的伙计,可是我还要去找人。”傅琪诚挚的向他道歉。
“找什么人?”
“一个我害怕的人。”傅琪道。眼神已经很明朗,映着清夜的波光,如星辰。
阿星的双眸已经够美,而现在,傅琪的眼睛,比起她毫不逊色。
人类的皮囊,是天地造就的艺术,而人类的灵魂,却是人类自己琢磨出来的珍奇。
当这珍奇,灿烂到了一定程度,映照出来的美丽,甚至可以超越天地的造物。
这里若有镜子,让阿星自己看,阿星一定会诧异:她一向不看在眼里的傅琪,这时候,竟然比她顾影自怜的模样儿还美。
渔夫呆看着,忽然也开了窍:“伙计哎——”
“嗯?”傅琪仍然噙着那明净的星光,回首答应了一声。
“你逃的、你回去找的,必定是个女人哎!”渔夫道。
傅琪既下了决心,竟有闲情开玩笑了:“这可不一定!说不定就是个男的呢?”
渔夫摇着头,去拉船头的渔网。
他觉得现在该到收网的时候了。
网刚收的时候,确实挺沉,再一拉,却松脱了。
这是大鱼逃网了!
却也作怪。若是用一条线,拴着鱼钩,垂到水里钓鱼,鱼力儿大,把鱼嘴拉豁了、又或者把钩拉断了拉崩了,脱线而去,还有得好说。这可是一张网!结结实实、老老实实、踏踏实实一张好网!能这么容易叫它说逃就逃了?
渔夫咬牙,把小褂子往旁一甩,抄起旁边的鱼叉,就跳水里去了!
傅琪不会撑船。
于是小船儿就悠悠然荡开。
水流轻缓。星垂四野。傅琪任小船儿荡着,悠悠看这夏暮的水乡美景。
水声突然急了。
越来越急、越来越急,哗喇喇!一个人,就像一条大鱼被怪兽追着似的,破水而出,双臂撑在船舷上。
傅琪低头,见是那个饭铺里被人围攻的漂亮小伙子。他本能的往四周看看:其余那几个打架的会不会跟着跳出来?
虫声啾然,小伙子仰着脸,但见在星空之下,有一双眼睛,比星星刚明亮。
“你好啊,树人。”他说了这句胡话,安心的晕了过去。
渔夫随后从水里出来。
傅琪双手紧紧抓着小伙子的双臂,免得他滑到水里去,茫然问渔夫:“怎么回事儿?”
“天晓得!这家伙猫在水里,弄破了我的鱼网!我把他弄上来了!”
“他受伤了。”傅琪发现。
身上有血迹,虽然被水冲刷得很淡了,还是看得出来。
“要命!要命!”渔夫嘴里抱怨着,手已经去翻药。
常在水上跟鱼斗、跟天斗,难免受点儿伤,船上常年要备些药,治疗跌打损伤、破皮出血。
小伙子的伤在手臂上,傅琪帮他把袖子卷上去。
这么热的天,本地虽然近水,比起安南来多风而凉爽,但大多数人都是短打扮,就这小伙儿,还是长袖子,大约是宦家贵族的子弟,教养好、规矩大。
袖子卷上去,傅琪愣了愣。
伯少君曾对傅琪剖白心曲:“傅老板,我不是喜欢男人。可是男人生得如你,我为什么要喜欢女人?”傅琪当时只觉得恶心。
然而见着小伙子的手臂,傅琪觉得:若男人生得如此……
呸呸呸,不能再想!他可不想自己变成恶心的人!
那条手臂,并不是说纤弱、多弱柳扶风。不是的!它健壮、有力,一看就是自立而有担当的臂膀。
然而这线条中,除了力之外,还蕴含着一种美,傅琪不知不觉想起阿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