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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瓒高卧堂中,酒劲还未散去,传令兵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大声通禀:?34??将军,快起来,羽林监来人了,已进官署大门了,有紧急军令。”裴瓒从梦中被惊醒,怒气冲冲刚想呵斥传令兵,脚步声响,几个人已经闯进了大厅,盔明甲亮,正是禁军服饰。呵斥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裴瓒站起身来抱拳行礼:“在下乃金镛城禁军中郎将裴瓒,诸位有何公干?军令何在?”
一个人分众而出,笑嘻嘻的抱拳行礼:“裴将军,别来无恙否?”。裴瓒定睛一看,来人英气勃勃,气度沉稳,虽然戴着盔甲,一身戎装,但一眼就认出来了来人,大叫一声:“休烈,你。。。。。。。”一语未毕,裴瓒立知失言,看了一眼传令兵:“你先出去,把门关上,速去门厅把守,任何人都不见。”看着门从外边关上,裴瓒一把拉住了杨柯:“你胆子也太大了,到处都是你的海捕公文,你竟敢潜回这冷宫重地?”
杨柯环顾左右:“我所言不虚吧,裴子庄与我总角之交,平生最重义气,我等势穷来投,可托生死。”又给裴瓒介绍:“这二位均是我的生死弟兄张昌张子平,唐彬唐儒宗。”
裴瓒问道:“莫不是原太谷关守将唐儒宗和关中侠盗张子平?”
唐彬点点头抱拳行礼,张昌笑道:“什么侠盗,不过是个强盗头子,子庄兄谬赞了。”
裴瓒听清了来人身份,再一看众人的穿着打扮,一瞬间回过神来,势穷来投,当然是越隐蔽越好,怎么可能穿着羽林军的服饰,大摇大摆的如此招摇,顿时满腹狐疑,但他依然不动声色的招呼三人入座。
杨柯看在眼中,却不点破,而是从容的和裴瓒叙起了家常:“家父不幸为奸人陷害,事后才听说令尊大人也被司马玮捉拿下狱,并被诬为杨党,受到牵连。家父知道后不胜感慨,曾对我言道你叔德伯父弱冠知名,盛德居位,屡遭构陷,但品行高洁,忧国忧民之心不改,是真正的君子。”
杨柯口中的叔德伯父正是蒯钦曾经提及不敢接掌楚王军权的裴楷。聊到了司马玮和父亲下狱,裴瓒余怒未消:“此次亏得朝中有人仗义执言,家父方才得脱大难。”
“我还听说我三叔被司马玮禁闭于府中之时,子庄兄联结我二叔手下的秦川旧部四百多人欲搭救他老人家,可有此事?”杨柯看着裴瓒问道。
裴瓒叹了口气:“先帝在日,杨大人统领禁军,御下亲善,威望甚高,更与我父亲交厚,对我有提携再造之恩,当时跟随杨大人从秦川一路征战到京都的一些老部下,一时情急聚集在杨大人的府邸,逼禁军交人,还是杨大人出面喝止了我们,说有朝一日,朝廷自有公断,大家才各自散去。”
杨柯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书笺,递给了裴瓒:“子庄兄,实不相瞒,我三叔虽被软禁,但其实早有安排,现在就是朝廷公断的时候到了。”
裴瓒接过来一看,寥寥数语:“清君侧,诛后党、剿奸王,子庄当为首功。”下方盖着杨济的官印,笔力苍劲,正是杨济的手迹。再一看日期,竟然是杨家事变之前所写,不禁惊讶不已:“杨大人早有预见?那为何还束手就擒?”
“时机未到。”杨柯目光炯炯,似乎能看到裴瓒心里去:“我三叔曾言道,法不诛心,只断其行,后党与奸王虽有乱政之心,未付诸行动还不能定其之罪,但此等魑魅小人,早晚必兴祸国之举。果不其然,那贾后用其妹之子谎称亲生欲承国祚,并诬陷太子谋反,此为窃国大罪,先帝尸骨未寒,又擅自监禁太后,不遵孝道,不守伦常,乱我朝纲。一众奸王久有不臣之心,视朝廷法度规制为儿戏,草菅人命,拉帮结派,争权夺利,祸乱朝堂。满朝文武怨声载道,人心净失,只差人振臂一呼了。子庄兄你素有大志,奈何困于宵小之手,郁郁不得志,难道就此蹉跎一生?今日你我兄弟联手,讨逆清君侧,整肃朝纲,建功立业,正是天赐良机。”
裴瓒双眉紧锁,不住的搓着手,内心显然陷入了极度的挣扎之中。
杨柯早有预料,毕竟事关阖族生死,全在对方的一念之间,走出这一步就无法再回头,换做自己也必须要权衡利弊,裴瓒此刻就如同在天平之上左右摇摆。关键时刻,杨柯淡淡的补了一刀:“子庄兄,后党与奸王之所以没有清算三杨一党,不过是因为家父幸得脱身,那司马玮豺狼也,还记得当年二人挟持令郎威胁令尊的手段和心胸么?”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裴瓒咬牙切齿,恨恨地一拍大腿:“司马玮欺我父子太甚,老子与他们势不两立。”
“着啊,大丈夫当恩怨分明,子庄兄豪杰也,岂能受小人之辱。”张昌本是绿林出身,最是目无法纪,快意恩仇,趁势放了一把野火。
杨柯与裴瓒是故交,却知道他与裴楷父子二人很相似,能忍人之所不能忍,裴瓒只是欠缺在年轻,有几分火性,刚才一怒之下的意气之言只是说明他心思已有活动,但还没有达到金刚其志的地步。随即非常诚恳的看着裴瓒:“子庄兄,无故加之而不怒,猝然临之而不惊,你与伯父均是胸有丘壑之士,自有定见。小弟今日登门并非是强人所难,只是全故人旧谊,预陈前情,日后才不会让人说我杨柯不够朋友,陷朋友于不义。”
裴瓒听到这里,已经明白杨柯肯定另有一番安排,拱手一揖:“休烈老弟,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