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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望过去,洪堡大学物理系的办公楼四平八稳,颇像一个在森林中沉吟独步的学者,气宇轩昂却持重冷静。
大楼内的走道、电梯、办公室都很朴实,有的甚至非常陈旧。这一切让人联想起那些数学公式,在非常繁复的计算之后变得既简单又明了。
章程的办公室在二楼。
没有咖啡,更没有饮料,只有几张书桌、一排书架以及散乱的草稿纸。
《柏林报》记者亨克的消息很灵通,章程第一天上班就匆匆赶到这里,试图等他下课后来一个独家专访。
“不要问物理学家干什么,有什么目的,这样的问题非常愚蠢。”
对于他们这些无孔不入的记者,阿绍姆教授极为反感,听扬-约瑟夫一说,便走过来一脸不耐烦地想打发他走。
脸皮不厚怎么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记者,亨克早司空见惯,抱着相机坐在办公桌前饶有兴趣地问:“教授,那您认为怎么问才不愚蠢?”
阿绍姆教授彻底服了,只能面无表情地敷衍道:“有时候,物理学家要做的是将事物推到极限,冷,更冷;热,更热;快,更快;慢,更慢。只有在极端的情形下,物质才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而这些变化,或者可以帮助我们证实一些理论,或者推翻一些理论,或者重建一些理论。”
有点哲学的意味,亨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正准备再问点有关于章程的事,章程突然夹教案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柏林报》记者亨克,章先生,我们在蒙特卡洛见过,当然,您不一定记得我。”
前天自己家那口子刚给眼前这位老朋友出了道难题,今天又碰上这事,阿绍姆教授非常内疚,一脸歉意地解释道:“章,真抱歉,对于亨克先生的来访,系里事先一无所知。”
“没关系。”
章程笑了笑,伸出右手道:“亨克先生,认识您很荣幸,不过今天真不是时候,因为十分钟后我要去见一位朋友。”
两德统一前他来前东德科学院交流,两德统一后又第一个投资东德。之后两年里,不断扩大在东德的投资,NB电气(德国)有限公司俨然成为东德企业的代表。
谁也不看好的莱比锡机场,居然被他经营得红红火火,现在不仅是全欧最大的飞行培训公司,还是全欧最大的客机改装和报废基地,与莱比锡县共同投资的特别贸易区,更是成为东德最大的出口加工基地。
提供就业,发展经济,堪称东德人公认的朋友。
然而在申办2000年奥运会的过程中,他竟一点不顾朋友的感受,公然给BJ摇旗呐喊,并且干净利落地帮BJ赢得了举办权。
银河号事件、BJ申奥成功、NB实验室两位化学家同时获得诺贝尔奖、涉嫌利用联邦政府和州政府的资助为NB电气搞研发……各种正面和负面报道接踵而至,可以说他是柏林这段时间最受争议的人。
“十分钟就十分钟!”
亨克岂能错过这个机会,一边手忙脚乱地掏出录音笔,一边指着墙角边的一叠报纸问:“章先生,相信您一定留意过柏林以及其他一些城市媒体关于您和柏林NB实验室的报道,对于那些指责,尤其您的政治立场,你作何评论。”
考虑到协助BJ申奥对公司运营有可能带来的影响,BNB新闻网两个月前还特别委托全球舆论调查公司和美国马里兰州立大学国际政策研究中心进行了一项联合调查。
被调查的22个国家覆盖五大洲,分别是:美国、加拿大、墨西哥、巴西、智利、阿根廷、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西班牙、波兰、俄罗斯、澳大利亚、南非、土耳其、黎巴嫩、印度、菲律宾、印尼、日本、韩国。
通过面访和电话访问的形式,访问了22953个典型样本,在各国调查的抽样误差从2至4不等。
调查结果显示22个国家中,有18个国家的民众对中国持正面看法。48的民众认为中国对世界的影响是正面的,30的人持负面看法。其中,对中国看法最积极的是黎巴嫩,约有74的人认为中国影响主要是积极的,只有9的人认为中国的影响是消极的。
对中国看法最消极的国家就是德国,在全世界最不喜欢中国人的国家中,德国和土耳其并列第一,然后才是日本和美国。
很多中国人比较欣赏德国人,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德国人却不喜欢中国人。这个令人沮丧的调查结果没有公布,也没有向BJ方面通报,仅供公司高管们作为决策时的参考。
从另一角度上看,柏林NB实验室所遇到的麻烦,很大程度上与大环境有关,而那些居心叵测的西德公司只是点了一把火。
章程改变不了德国人对中国的看法,但完全可以想方设法改变他们对NB电气和NB实验室的看法。
他放下教案,一脸严肃地说:“亨克先生,我的确留意到德国一些媒体对柏林NB实验室有很多质疑,那些质疑甚至指责让我非常惊讶,因为这些报道既不客观也不公正,简直违背了最起码的新闻道德。”
“您具有指哪方面?”
“比如在研发经费的使用上,柏林NB实验室远比德国的其它公益性研究机构透明,每一笔经费花在哪里都能查询到,乃至具体到一支笔、一个纸杯。同时联邦政府和州政府的资助,仅占实验室经费的12.6,如果算上惠及德国所有大学研究生的NB创业基金,所占比例会更少。而实验室在前瞻性和公益性研究上的投入,占总经费的25,由此可见,那些质疑和指责有多么荒谬?”
章程接过扬-约瑟夫递来的水喝了一小口,接着说道:“更令人无法理解的是,一些报道竟然把奥林匹克运动与政治混为一谈,要知道在国际奥委会委员投票前,连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先生都再三重申,不要把人Q和政治因素作为衡量一个城市是否合适承办奥运会的标准。
而我之所以支持BJ,支持中国,在申奥期间接受媒体采访时已经说过无数遍,中国是全世界最大也是人口最多的国家之一,中国需要奥林匹克运动,奥林匹亚运动同样需要中国。同时,我是一个华人,就像几年前东德人和西德人都希望两德能够统一一样,希望奥林匹克能进入中国。”
回答得无可挑剔,亨克婉拒了扬-约瑟夫递来的水,举着录音笔又问道:“章先生,您很早便来了柏林,在柏林有很多投资,资助成立了柏林NB实验室,在柏林有很多很多朋友,在作出担任BJ申奥形象大使,全力协助BJ申奥前,您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当然有,但知道他们会理解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这个问题简直是胡搅蛮缠,阿绍姆教授忍不住接口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作为朋友更要尊重相互之间的决定。况且章先生不是政治家,也不是公众人物。”
章程可没时间陪他再扯,接过扬-约瑟夫递来的风衣笑道:“亨克先生,十分钟到了,有机会再聊。”
记者有关于采访时间的承诺永远不能当真,还有一大堆问题没问的亨克边小跑着跟了上去,边死缠烂打地问:“章先生,我送送您,我们边走边聊。”
“聊点建设性的好不好,至于您刚才关心的那些问题,实验室主任克林斯曼博士会在近期举行记者会加以澄清。”
“好的,我们说点别的。”
亨克先跑到他前面拍了张照,旋即问道:“章先生,比较德国和香港的教育,您认为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
这个问题章程很乐意回答,循循善诱地说:“香港的教育体制非常开放,比方我们实验室的一些教授,在实验室做了好几年之后,香港大学仍然可以聘请他。这在德国是不可能的,德国的教授如果离开学校一年之上,就不可能再回到学校,相比之下,香港的教育制度和人才交流比较灵活。
还有,香港大学的学费比较贵,大概也因为这个原因,教授对学生的态度都非常好,学生随时都可以到教授的办公室去。而在德国,学生很难见得到教授,这是我第三次来洪堡大学,我注意到很多大一新生,几乎没有可能在上课之外的时间看到教授。不过话又说回来,德国的大学是免费的,这对一些贫寒而有才能的学生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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