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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夫人跟陈宛凝抱怨来抱怨去,直说的口干舌燥,才停下来喝口水,不满的看向沉默不语的陈宛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陈宛凝淡淡的说:“无非就是些抱怨的话,多说无益。”她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了,顿了顿又说,“傅煦阳只是在牢房里过一夜罢了,让他能够吃些苦头,往后不要再惹是生非了,不是挺好的吗?”
“你倒是看得开。”陈夫人从鼻翼里哼了一声,随即往椅背上一靠,撇了撇嘴:“你可没听大嫂是怎么说的,她说什么不求老爷能光耀门楣,只是咱们少滋事,她就要念一声阿弥陀佛了!说的就跟咱们跟那什么似的,实在是让人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大嫂这嘴巴也实在是够厉的,你没看到老太太被她气的鼻子歪了,脸也斜了,最后被她活生生的给气晕过去了!以前怎么没见大嫂这么厉害了,往前不还是被老太太压的连腰板都直不起来,现在可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没把老太太气死都是好的。”
陈宛凝身体僵硬,不着痕迹的抿了抿嘴角,轻轻地说:“人总是会变的,要是大嫂再像往日那般任人宰割的姿态,说不得连最后一点尊荣都保持不住了。”
陈夫人哼了一声,显然是不满意陈宛凝一直替苏颖说话的态度。
陈宛凝低着头不吭声,陈夫人简直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自讨无趣后也不多跟陈宛凝瞎扯了,起身走了。
方才陈宛凝被陈夫人的没别的深意的话惊出一身的冷汗,但她自己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出自真心,又或者说是实话实说。
陈宛凝紧紧抿着唇,袖子里的手攥的紧紧的,掌心处都有刺痛了。
绿湖担忧的轻声问:“太太?”
陈宛凝朝她摇摇头,“你下去歇着吧。”
等绿湖下去了,陈宛凝才伸出手来一看,白嫩的手心已然被掐破了,寸许长的指甲也齐根折了。
陈宛凝脸色未变,只长长的叹息一声,站起身来,从梳妆匣里拿出一封信,陈宛凝已经看过一遍了,可现在再没有想看一眼的意愿,她只是拿着装着信件的信封反复端详,似乎要从中看出一点端倪来。
过了半晌,陈宛凝脸上浮现一个讽刺意味十足的笑容,拿着信封对着燃着的蜡烛点燃,看着它在手中静静地燃烧。
等到火焰快要灼手时,陈宛凝掀开桌案上茶盅的茶盏,将其扔在刚才陈夫人喝了一半的残茶里面。
看着已经化为灰烬的信件在淡褐色的水面上飘散开来,陈宛凝目光一直都很平静,喃喃道:“陈宛秋,你也有今天。”
做完这件事后,陈宛秋梳洗过后就躺平在床上,静静的看了头顶床帏精美的刺绣良久,才阖上眼。
翌日,杜鹃就被挪出去了,她强撑着在屋子外头磕了一个头,才由着婆子把她架出去了。
傅母在听了杜鹃得了恶疾之后,不耐烦的挥挥手:“不中用的东西,赶紧挪出去罢!”
什么表示都没有,实在是让上房的众人心寒,尤其是同为大丫鬟的朱鹮和黄莺,两人都有唇亡齿寒之感——最初的四个大丫鬟,白鹭撞柱子死了,杜鹃得了病,这一挪出去怕是也回不来了。
对于白鹭为何死了,杜鹃是怎么得了病,她们心里清楚的很,早已经生出来的愤懑更是见风般滋长起来。
苏颖听了芦荟转述的杜鹃的情形,也有些于心不忍:“先让她好好把病治好再说。”
薄荷原有些义愤填膺,想替杜鹃抱不平,被芦荟扯了扯袖子,她撇撇嘴没在苏颖面前发牢骚,说:“太太,三太太过来探望老太太了。”
“三太太?”陈宛凝?比起陈夫人三天两头的往勇武侯府跑,陈宛凝可是稀客。毕竟自从二房的搬出去后,陈宛凝就再也没上门过,这次可倒是稀奇了。
苏颖没兴趣一探究竟,只笑着说:“许是从二太太嘴里知道老太太晕过一回,来探病的吧。不过,二太太没跟着一起来吗?”
“并没有,只有三太太。”
苏颖在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忽悠像陈夫人这样的也是费劲,尤其是她还来无差别攻击,跟她计较不是不计较也不是,挺烦的。
“对了,之前上房那边是杜鹃管着老太太的私房,杜鹃病了之后是谁接手了?”自打傅母没了诰命后,上房的开销猛然增加,虽说上房的开销是单独走账的,但总有要走公账的地方,尤其是上房的易碎品,一个月有好几百两的出入。
杜鹃管着的时候,只是记账,还是瞒着傅母的,现在杜鹃被挪出来了,肯定是要换个人来的。
芦荟插嘴道:“左右不过是黄莺和朱鹮其中一人,先前白鹭没了后,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没填补上去,如今杜鹃再挪出来,大丫鬟就只剩下了黄莺和朱鹮两人了。她们两个先前不比白鹭和杜鹃得用,但她们俩从小长在府里头的,一家子虽不是最得脸的,却也在这府里头盘根错节的。再有若不是大丫环不好调动,她们都想着从上房调出去了。”
苏颖看了芦荟一眼,眯着眼睛笑了笑,“老太太身边少不了人伺候,她们俩是伺候老太太的老人了,又有能耐升到一等,只得多担待了。”
陈宛凝笑容淡淡的从上房出来,朱鹮往外送她,陈宛凝疑惑道:“怎的不见杜鹃?”
一说,朱鹮不由得抖了下,勉强笑道:“杜鹃得了恶疾,今日才挪了出去,往后怕是不能来伺候老太太了。”
陈宛凝一听就下意识的皱起眉,随意一看,就看到不远处的两个小丫头满脸的愤愤之色,心里就猜着了两分,叹口气道:“怪可惜的,不过如今大嫂待下宽宥,总不会寒了府中下人的心,想来杜鹃若是个有福气的,往后还能在府里当差。”
朱鹮喏喏附和了一句,等话说出口才猛然意识到不对,陈宛凝说苏颖待下宽宥,这不是暗指傅母待下严苛刻薄么?
可事实如此,朱鹮心里愤愤然,一方面是兔死狐悲,另一方面她和黄莺原先就不如杜鹃白鹭得用,可现在她们俩就只有留下来活活受罪了。
可这些话朱鹮是不敢往外说的,注意到陈宛凝看过来的目光,忙低下头,可陈宛凝仍旧留意到她没来得及掩饰好的愤懑,不由得抬了抬眉毛,沉了沉手。
绿湖早得到暗示,拉着黄莺到一边去,笑着说:“姐姐照顾老太太辛苦了,这份辛劳我们太太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说着拉过了黄莺的手,装作亲热的样子,从袖子里抹下一对绞丝银镯塞到黄莺手上。
黄莺心头一惊:“这是?”她左右看了看,推说了一句:“伺候老太太本是我该做的,哪里当得上三太太的赏。”
绿湖只把镯子套到了黄莺的手腕上方笑着说:“我们太太不方便日日到老太太跟前尽孝,只想姐姐得了机会能帮我们太太美言几句,并没有旁的的,姐姐只管拿着用罢。不过一对细银镯子,不值什么的。”
黄莺跟在傅母跟前,好赖还是能分出来的,就是刚才绿湖塞给她的那对银镯子,可不是什么细银镯子。她本就不舍得还回去,又听绿湖这么说,倒也心安理得起来,嘴上还推说两句:“自打老太太病了后,脾气就不大如前了,想来三太太也是清楚的……”
绿湖笑着道:“太太自是清楚的,姐姐只管有这份心便是了。”
黄莺这才点了点头,还伸手将袖子拢了拢,将那一对银镯子遮掩了起来。
不过是片刻功夫的,绿湖便是要跟上陈宛凝去,临走前还笑眯眯的说:“我们太太要去找大太太说会子话呢。”
黄莺咽了咽唾沫,她家里人想找门路把她调走,可现在杜鹃被挪出去了,一时半会又不能了,若是三太太能在大太太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得大太太那里点了头,她就能调出去了,就算是调到茶水房,月银没现在多,可总比在上房受罪强,她可不想成为下一个杜鹃。
这么一想,黄莺顿时不觉得绿湖塞给她的银镯子不烫手了。
送走了陈宛凝的朱鹮悄悄的凑了过来:“绿湖同你说什么了,这样半天?小心被老太太知道,治你一个吃里扒外。老太太她现在可是疑神疑鬼的紧,不然你以为杜鹃好好的怎么会被罚跪,还不是老太太觉得杜鹃投靠了大太太。”
黄莺瞪大了眼睛,拉过朱鹮压低声音说:“真的?”
朱鹮抿了抿嘴:“我亲耳听到老太太骂她没良心,还能有假。”
黄莺把心沉了下去,撇了撇嘴道:“谁没被老太太这么骂过,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如今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定了。”
朱鹮也不得不承认,告诫黄莺:“我看你还是不要跟三太太的人私下里接触,老太太可是很不待见她呢。”心里却在想,现在的老太太除了待见二老爷,可没谁是她待见的了。她老人家没事,可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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