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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长宁侯府请药癫。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他也顾不得了,跟皇位比起来,良心都可以不要,何况是面子。
叶婉知道最终萧鸿郎一定会亲自上门来请药癫,只是她没想到他当天下午就过来了。萧鸿郎大包小裹地带了不少礼物上门,饶是药癫那样挑剔别扭的人,也实在找不出借口拒绝。“药癫先生,都是犬子无状,冲撞了先生,请药癫先生万万不要放在心上。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药癫先生看在我萧家与叶家的交情上,救救我夫人吧!”萧鸿郎满脸的做小伏低,若不是深知此人的恶行,药癫还真会撑不住心软。
“你萧府门槛高,我这个出身乡野的糟老头子可不敢高攀。萧将军还是请回吧。”药癫傲娇地扭过脸,让他这个直肠子将秘密憋在心里,着实是难受。
萧鸿郎勉力压抑着心头的火气,继续低声下气地请求着。叶婉见状,秀眉蹙了蹙,萧鸿郎如此的作态,看来龚娜的分量比她想象的要重得多。今日药癫若是不答应上门看诊,萧鸿郎怕是不会罢休。“师父,你看萧将军诚心诚意亲自来请你,不如你就去给萧夫人诊治诊治吧。”
“是是是!劳驾药癫先生,务必给我夫人诊治。多谢贤侄女为萧叔说情了。”萧鸿郎见叶婉帮腔,连忙打蛇随棍上,转而跟叶婉说起了好话。
药癫叹息一声,摇摇头,叶婉真真是他的克星,他行医大半辈子了,他经手的病人,没有一个是治不好的,想不到今儿个要为了叶婉打破这个记录了。“行了,你也不用再求那丫头了。我就勉为其难随你去看看吧。”药癫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又道:“话可要说在前头,治好治不好的,我可不敢保证。”
萧鸿郎听闻药癫松了口,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待得听药癫后半句话,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与长宁侯府有血海深仇,本就有些心虚,药癫与叶婉师徒情深,会不会叶婉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药癫故意不给龚娜好好看病呢?脑中迅速将当年的事情捋了一遍,自认为没有丝毫漏洞,轻轻舒出一口气,呵呵干笑着道:“药癫先生说笑了,您是当世神医,有什么病是您治不好的呢?”
“哼,我就是个大夫,又不是神仙。”磨磨蹭蹭地站起身,嘟囔了一句。回头看萧鸿郎还在那傻站着,吼了一句:“赶紧地走吧,不是说救命嘛?”
“是是是,这就走吧。”萧鸿郎眼中杀意一闪而过,药癫胆敢这般给他脸色看,等寻个机会,定要取了这糟老头儿的命!
萧鸿郎自以为将情绪掩藏得很好,殊不知叶婉早将一切看在眼里。叶婉心中一动,叫住药癫,道:“师父年纪大了,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让天府陪着你去吧。”又扬声叫来天府,叮嘱道:“你陪着师父去将军府,仔细着些,别让师父累着了。”右手端在腹前,状似不经意地动了几下。
天府不动声色地将叶婉给他打的手势看在眼里,心中明了是要他注意保护药癫,点点头,道:“小姐放心吧,属下定会照看好老爷子的。”
药癫坐上萧府的马车,潜在暗中的阎罗殿成员随行保护着他,一路来到萧府。萧鸿郎亲自引着药癫和天府来到萧夫人的房间,天府候在外间,药癫随萧鸿郎一起到里间,给萧夫人诊脉。
短短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萧夫人原本红润的脸庞,此刻干瘦枯黄,十足十一副得了什么大病的样子。执起瘦得皮包骨头的手腕,药癫心中暗惊,叶婉早已告诉他萧夫人是中毒,可是什么毒能让好好一个人,在半个月内瘦成这幅模样?虚浮无力的脉搏在药癫的指腹下跳动,足足诊了有一盏茶的时间,萧夫人已经撑不住睡了过去。萧鸿郎急得满头大汗地在一旁盯着药癫看,只见药癫的神情时而疑惑,时而惊叹,让他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唉,枉自老夫以神医自居,想不到今日竟遇上了诊不出的病症。”药癫对萧夫人所中之毒大概有了了解,只是细节还没有琢磨明白,他要回长宁侯府去好好问问叶婉。放下萧夫人的手腕,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萧将军另请高明吧。”草草拱了下手,药癫拿腿就往外走。
“药癫先生!”萧鸿郎傻眼了,他刚刚一直盯着药癫,看那神情心中就有些发凉,直到药癫说出“另请高明”四个字,萧鸿郎脑中“轰”地一声炸开了,龚娜的病药癫也治不了。“你是神医!你肯定能治好她的病的、你必须治好!”追到外间,萧鸿郎铁钳一般的大手一把抓住药癫的胳膊,猩红着眼睛吼道。
天府见状,忙上前强制掰开萧鸿郎的手,将药癫护在身后,冷声道:“萧将军,药癫老爷子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请你注意着些。”
“注意个屁!你给老子滚开!”萧鸿郎几乎失去了理智,大手一挥,想要将天府巴拉到一边,没想到天府的功夫不弱,纹丝不动地挡在药癫面前。萧鸿郎瞳孔一缩,这才明白叶婉为什么特意叫天府跟在药癫跟前。心中杀意愈盛,有心想将这二人立时毙于眼前,仅存的理智却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明目张胆地杀掉药癫,只会让他与长宁侯府之间的仇怨提前摆在明面上。他还没有准备好,现在不能动。死死咬紧牙关,萧鸿郎觉得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忍耐力,生生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滚!”
天府面无表情地盯视了萧鸿郎两秒钟,护持着药癫离开了萧府。出了萧府的大门,天府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没有让阎罗殿成员去准备马车,由着药癫一路骂骂咧咧地回了长宁侯府。
萧鸿郎目眦欲裂地看着药癫和天府离开,心都在滴血,连药癫都不能医治龚娜的怪病,难道就让她这么死去么?那他的大业要怎么办?
“老爷,您快去看看,夫人又吐血了。”侍女慌慌张张地来叫萧鸿郎,她心中恐惧极了,萧夫人要是去了,她们也得跟着陪葬。
龚娜虚弱地伏在床边,被角上、枕头边尽是她刚刚吐出的鲜血。费力地轻喘着,龚娜抬起一双怨毒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责问道:“萧鸿郎,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就想、看着我死?!”
“你胡说什么?”萧鸿郎竭力压着火气,温声劝慰道:“你好好歇着,我定会寻来神医,替你医治的。”龚娜不想死,萧鸿郎比她更希望她活着,只有她活着,她身后的势力才会帮助他夺得皇位。
颓然地躺回枕上,龚娜眼角溢出一行清泪,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是她不甘心呐!她还没有坐上皇后的宝座,还没有将那些讨厌的姐姐妹妹们踩在脚下,她怎么能就这样死去呢?龚娜五六日前身体开始出现异样,她本身懂些毒术,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中毒,便也没有太在意。谁想不过几日时间,她连床都下不了了。“萧鸿郎,如果你还想要那个位置,就马上给那边送消息,让他们派个高明的大夫来给我医治。”为了活下去,她唯有舍下脸面,向她最不愿对其低头的人低头。
萧鸿郎眼睛一亮,这个法子他不是没想过,只是考虑到龚娜的脾气,这个念头刚起就被打消了。“好!我这就去写信,快马加鞭送去。”
萧鸿郎以为有了希望,转而心中就转起了坏念头,想坏掉药癫的名声,命人出去散播对其不利的谣言。殊不知药癫在天府的提醒下,已经先一步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了。
药癫一路骂骂咧咧地往长宁侯府走,还没等他回到府中,诸如“萧迪骄纵成性,冒犯药癫”、“萧鸿郎仗势欺人,逼迫药癫为其夫人诊治怪病,医治不了就喊打喊杀”等等流言,就在京城中蔓延开来了。以至于萧鸿郎派人出去散播的流言根本就没人相信了,萧迪对待药癫的态度有不少人都是亲眼所见。是以对药癫亲口说出的抱怨没有丝毫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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