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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真的没问题吗?”
陆琛乐了,“舟遥遥,你现在才担心,会不会有点晚?既然做了决定,就好好干呗!多余的不要想,就想你肚子里的宝宝,什么是对他们最好的,你就去行动,保准不会出错!”
“有道理!陆大医生,你真是我的人生导师,指路明灯!谢谢你啊,今晚能睡着了!回头见,拜拜!”,舟遥遥想通后,爽快地挂断电话,脸在枕头上蹭了蹭,翻个身,进入了梦乡。
很快又来了通电话,陆琛扫过来电显示,通话后,叫了声爸。
“今年全家在海南过年,你也回来吧,我让你弟弟提前帮你订机票!”
陆琛忍了又忍,终于轻声提醒他,“明天是我妈的忌日,爸,你就没别的话可说吗?”
那头显然也在隐忍,“陆琛,人要往前看,你阿姨对你那么好,不要惹她伤心!等你确定后给我回电话”
往前看?陆琛扯了扯嘴角。
母亲过世后不到一年,你就另娶新人,这是往前看。
继母带来肖似你的男孩,说是弟弟,这是往前看。
时间能改变的太多,一个家庭破碎了,一个家庭重组。
这个过程中,只有我留在原地,守着回忆。
往前看?那谁帮我记住可怜的,死于绝望的母亲?
陆琛插着口袋,靠在窗边,雨丝飘进来。
思念在暗夜中蔓延。
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夜。
她趴在母亲病床边做模拟试题,母亲难得精神好转,要求坐起来。
她把病床摇起来,母亲招手让她坐到跟前。
捧着她的脸,用目光描绘女儿的轮廓,“以后考医学院吧,当一名医生,帮助像妈妈这样的病人!”
母亲的胸口空荡荡的,医生说为了她的健康,必须将女性最为显著的一部分切除。
然而癌细胞还是转移了,母亲病情时好时坏,祖母背着人对父亲说,尽力就好,你要早做打算。
陆琛痛恨亲人的薄情,却又无能为力。
她不知如何安慰母亲。
母亲清醒时,眼神渐渐从痛苦转为绝望,她长久地,一言不发地望着天花板,疼痛袭来时,她会请求医生不要再抢救自己,她想死。
所以陆琛宁愿母亲昏睡,至少睡梦中没有痛苦。
这一次,母亲的神情很和煦,她拉着家常,忽然笑着说想吃菠萝饭,“人生病久了,味觉就退化了,可今天特别想吃点甜的,你去给妈妈买菠萝饭吧!”
“好”,她欣喜地点点头。
转身的一刻,母亲拖着病体,从打开的窗户纵身跃下。
雨落无声,夜色晦暗。
肿瘤科那间病房传来家属悲痛欲绝的哭声。
陆琛站直身体,对着黑暗说:“我失信了,帮不了和你一样的病人,对不起!”
因为她无法见证病人的死亡。
扬帆远端着热牛奶,敲了敲客房的门。
无人应声。
门没锁,他推开,走进去。
舟遥遥睡得正香,手里还握着手机。
扬帆远俯身,拿走手机,帮她把被子盖好,手指在她脸畔停留了一瞬,将眼角残留的泪痕擦去。
他关掉床头灯,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轻轻关上门。
随后,他从储藏室拿出收纳袋,走进衣帽间,取下衣服,一件不留地塞进收纳袋,提着扔到玄关外。
如果记忆能被删除,许多事都将变得简单。
或者像清除垃圾一样,全部丢弃。
扬帆远回屋,走向吧台,拿了一瓶烈酒,今夜他的神经需要酒精麻醉。
这一夜有人心事重重,有人醒来自动更新,昨晚的不痛快忘得一干二净。
舟遥遥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走到客厅,看到扬帆远歪倒在沙发上,长腿搭在扶手上,眉头紧皱,姿势瞧着就不舒服。
“我就是太善良了,居然有点不忍心!”,舟遥遥嘴里念叨着取来一条毯子给扬帆远盖上。
做早餐时替他留了一份,在便利贴上留言让他热一热再吃。
一切搞定,舟遥遥背上包,往外走。
玄关外鼓鼓囊囊的收纳袋吸引了她的注意。
“什么呀这是?”
拉开拉链,舟遥遥无语,多贵的衣服呀就这么扔掉,反正就三年,又不是永别,等他女朋友回国后再穿呗!
“问题是衣服的事吗?扔掉就能解决吗?干嘛这样啊,怪让人心里不舒服的!”
舟遥遥又把袋子拎回客厅,撕了张便利贴,愤慨地写上:不要拿衣服撒气,你要真心不想留,可以卖给二手店,把卖衣服的钱捐出去做善事!
扬帆远醒了,扶着额头,面露痛苦。
站起身,迈腿时,脚被滚落在地毯上的空酒瓶绊了下。
他举目四望,喊了声舟遥遥的名字。
无人应答。
强忍着头痛,推开客房的门,房间内空无一人。
返回客厅,他昨夜扔掉的收纳袋耀武扬威地又回来了。
走近察看,便利贴很醒目,字迹很有舟遥遥的风格,张牙舞爪,无拘无束。
看完后他笑了,开放式厨房飘来食物的香气。
中央岛台上贴着小纸条,末尾注明,善良的人留。
“哪有自己夸自己善良的!”,扬帆远忍不住大笑。
托福,他的好心情估计能维持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