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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她变了很多。不论是外貌还是性情……她的眼中已经没有十几岁时少女的羞涩和稚气了,眉目间多了少妇的风韵。她已经不是少女,而完完全全是个妇人了。然而对杨信来说,吸引力不减反增。
少女有少女的美丽,妇人有妇人的美丽。他迷恋她眉宇间那淡淡的冷漠和疏离。她是柔弱而坚强的,不管面对怎样的痛苦和打击,她都是那副柔和而平静的神情,心事和倔强藏在骨子里,只是将双目露出隐隐的悲伤。这样的女人格外触动杨信的柔情,激起他强烈的爱意和保护欲。
这种心情是无法诉说的,或许无人能懂。他是个不知廉耻的卑鄙小人,但是他也是普通的男人,他的心底也会有爱情呢。
只是他的爱情不一般罢了,不管在谁看来,他都是配不上她的,按理说这种念头,想都不要想。但是他偏就是不从流俗,他偏就不按世人的眼光来。
他是下层人,但他偏不守本分,偏不肯老实做牛做马,偏要绞尽脑汁往上钻。他偏不肯老老实实娶个地位相当的妻,或者攀高枝娶个有出身的女人,靠着裙带过活。世人都在乎传宗接代,看不起宦官,唯独他不甚在意。他有他的追求,不需问任何人。他对自己为人的底线放到最低,唯独对爱情他要认真一点。人总是要保留一点真心的,如此才有方向,才不会迷失。不然如此追名逐利又有什么意义呢?
谁说他不可能成功?他现在不就又见到她了吗?可见皇天不负有心人。
杨信伏地叩首:“小人叩见娘娘。”
冯凭说:“我看你步履从容,你知道我会见你?”
杨信说:“娘娘是好奇的人,知道小人绝不会凭白冒出来挡驾,定会想知道其中缘故。”
冯凭说:“我把你献的药交给御医化验去了,很快就会知道你在搞什么名堂。”
杨信道:“娘娘请不必等御医化验了,那药是假的。小人实话实说,小人先前所贡的药丸只是普通糖丸,只能益气养心,并无起死回生之效。”
冯凭说:“知道是欺君之罪,你还敢信口雌黄。你的胆子不小。”
她言语不善,但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杨信说:“小人若不这样说,哪里有机会能得见娘娘天颜,又哪能现在跪在这里听娘娘训话呢。小人实在出于无奈,不得不撒谎。请娘娘原谅。”
冯凭说:“你有什么事就说吧,你废了这么大劲演戏,我倒想听听你骗我的目的。”
杨信叩了个头,直入主题说:“小人要告诉娘娘的事是,娘娘身边有奸细,在谋害娘娘。小人是特意来提醒娘娘当心,不要轻信了奸细。”
冯凭目光冷冽起来。
这话听的很不爽,她本能的就是一股厌恶。
没有哪个人听到自己身边亲近的人是奸细会舒服。谋害这种字眼,听着很刺耳。
她神情还是很平静,显示着对于掌控局面的自信,并没有因为杨信一句话而失色,只是语气淡淡地说:“你一个宫外人,不在崇政殿伺候,却来指控本宫身边的人,还言之凿凿。你知道欺骗本宫会是什么结果吗?诬告陷害,本宫会治你的罪。”
杨信说:“小人不敢撒谎。小人既知道欺骗娘娘的后果,又怎么敢在此胡说呢。”
冯凭说:“那你说,奸细是谁?”
杨信说:“是珍珠。”
冯凭说:“珍珠?”
杨信说:“珍珠她胆大包天,利用她在娘娘身边侍奉,得娘娘信任的机会,将娘娘平日喝的求子药换成了损害娘娘身体,使娘娘无法生育的□□。小人亲眼所见,娘娘若是不信,可以传她过来问话,小人愿同她当面对质。”
冯凭心中突突作跳,一股恐惧寒冷之意倏地从骨头里渗出来,顺着四肢百骸游动,将她的身体冻的成了冰。
她知道她这么多年,一直最关心最痛苦的便是生孩子的事。她和拓拔叡夫妻多年,宠冠六宫,唯独没有生下一子半女。这是她心中最隐秘的痛,也是她和拓拔叡最深的忌讳和隔阂。因为没有孩子,她始终没有安全感,始终充满了孤独和恐惧,患得患失,总担心有一天他会抛弃自己,担心自己终有一天会失去一切,一无所有。看到拓拔叡和别的人有孩子,她总觉得自己缺了一块,觉得两人之间差了东西,无论如何都无法填补。
不考虑杨信这句话本身有多大可信度,光是她这么多年为了生子吃下那么多苦药,遭了那么多罪,甚至流产险些送命,以及之后的再未能怀孕……仅仅是这件事本身,就足以折磨地她日夜不安,辗转反侧了。杨信的话像一柄利剑,突破重重铠甲,直接刺中了她的心脏,一时刺的她鲜血淋漓,心绞痛,遍体发寒,连呼吸都好像接不上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