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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夙遥等在殿外听到哭泣之声传出就明白,景元帝是真的驾崩了,一日之内母子两先后而去,也不知道父皇可知道太后薨逝之事。林夙遥心中透着难以言说的哀伤离索之意,但此刻最担心的却是萧晟。
先帝驾崩身为新君,萧晟的事情不少自然脱开身,将伤心欲绝的皇后交给林夙遥,两人不过是默契的对视几眼,传递了心中的担忧和牵挂,就各自去忙碌。
这一忙碌却是许久,太后薨逝之事本就瞒不得许久,之前不提不过是因着皇帝已然是命悬一线,提了不过是加重伤情。太后和皇帝两重的葬仪让萧晟和林夙遥两个忙碌不停。皇后自景元帝驾崩之后就病倒,宫中诸事只能林夙遥一肩挑起,幸而今时不同往日。睿王承继大统,身为睿王妃若无意外就是皇后,景元帝的宫妃们纵然心中尚有异议也不敢再提。
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下葬之后就是新帝登基大典。先帝去后,虽未正式登基但萧晟已然是君王,但他却未曾搬离重华宫,而是等到登基大典之后再搬。
“累了吗?坐下歇会!”萧晟拉着林夙遥将她按倒在榻上,手指轻柔的为她柔捏额头。感受到舒适之意,林夙遥推拒的手悄然放下,头枕在萧晟的腿上,喟叹道:“总不过还有两日的事情,还未恭喜陛下。”林夙遥仰起头看着萧晟的面容,手指抚上他的脸颊,烟波流转间分明带着笑意。
萧晟伸手抓住她作怪的手指,作势要咬,林夙遥恼羞的要缩回去,可是自然不放,却也没再闹她,笑着牵着她的手“可还作怪。”
林夙遥嗔了他一眼支起身子靠在他的怀里低声埋怨“我这是为了谁,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陛下这是嫌弃我了,大可以寻了可心的侍候。”含酸的话让萧晟无奈的笑了笑,捧起她的头“谁又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陛下还不清楚,何必问我。”林夙遥负气转过脸不看他,萧晟如今只一位正妃,自然也就是皇后,但为帝者何人不是后宫三千,纵然有不好女色者,也不至于后宫空落。朝中重臣就算有心自然也不会在这个当口提起这个,只是有耿直之臣也就少不得阿谀奉承的。想要奉承新君,这不,就有人上了折子,只拿着子嗣说事,奏请皇帝在登基之后大开后宫之门,选美入宫。
这样的折子自然叫萧晟扔到了一边,他自个没放在心上,只是叫内侍瞧见了,有心人刻意之下传了出来,也就入了林夙遥的耳。虽知道萧晟绝无此意,但是心底到底是透着酸意。
说到底睿王也帝王到底不一样,林夙遥的手忍不住抚上自己的肚子,子嗣吗?
萧晟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手顺着她的手交握“不过是些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待过几日抽出手来再行收拾不提。悦安,我们是不是该有个孩子了?”
孩子!林夙遥僵了一下,垂下眼帘“子嗣之事谁又说得准,若是我无子嗣缘分,陛下又待如何?”明知不该,林夙遥还是脱口而出,随即却是许久的静默,她的心猛然一沉。
“那就不要!”什么?林夙遥猛地抬头看向萧晟,眼中有不些不敢相信,萧晟只伸手为她擦拭眼角的泪珠笑道“就入悦安所言,子嗣之事不过是天意,若是他来了咱们接着就是,若是没有,倒也好些。生在皇家未必多好,我不一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与其这般,倒不如我们自己过。等到老了,就寻在宗族里寻一个合适的做储君,悦安瞧着可好。”
林夙遥猛地扑到他的怀里只不说话,就算知道这是只是哄她的话,但是这样就够了。
景元十九年的初春,景元帝驾崩一个半月,睿王举行了登基大典,在朝野的期待下,成为大楚第五位君王,于次年改元,定年号弘治。睿王妃林氏受封后位,母仪天下。
春风和煦,却吹不尽阴冷的深宫,兰月轩是前朝一位宠妃的居所,据说当时极为得宠,前朝皇帝为她建了这兰月轩,可惜后宫之中,宠爱来得快也去得快,兰月轩建好不久那位妃子就失宠了,更是死在了这兰月轩内,从此后宫之人对此地也就有些避讳,这般下来这兰月轩也就渐渐荒凉成了冷宫一般的居所。
但是此时的兰月轩显见的是住进了人,周严的守卫下,进出的人自觉的放轻了声响,偶尔传来的也是殿内狠命的咳嗽之声,与太医匆忙而至的声音。
即位大典一月后,萧晟第一次踏入了兰月轩,挥退了无关的人,推开兰月轩的门走进了密闭的室内。满头白发的萧靖看着来人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了!”
萧晟在他的身边坐下,见他虚弱的模样眉头皱了下,伸手抚上他的脉搏,眉心越发的皱起,眼中满是怒意,嘴角紧紧抿着“你以为你死了,朕就会将这些事情一笔勾起吗?萧靖,你妄想!”
“咳咳!我从来没这么想过,甚至我很意外你会来。”对于萧晟的怒气,萧靖只是淡淡的笑了。
目光落在萧晟的龙袍之上停驻了许久“你登基了,也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是应当的。你会是个好皇帝的。”萧靖怔怔的说着,眼神却有些空泛,不知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萧晟按下拂袖而去的冲动看着自己的兄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为什么要杀父皇。世人都以为景元帝遇刺乃是齐王和诚王所为,但真相却是出人意料,真相却是有人借此浑水所为,而这个人就是萧靖,这也是萧晟将他囚禁的原因。
萧靖仰起头靠着后背看向屋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为什么?四弟觉得不该?你能够原谅他的所为,我却是不能,为了平衡后宫,他坐视娘被太后害死,为了平衡前朝,将你送去北疆,让你险些丧命。他难道不该死吗?他死了不是正好!”没有愤怒也没有伤怀,萧靖只是冷冷的述说。
萧晟只默默的看着他,眼中透着猜疑,他不认为这是全部,但是再多,显然萧靖不会说,从小都是这样,只要他不愿说得事情,他纵然使劲手段也是枉然。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其实再问也没有意义。就算他找来无数的名医,萧靖的命也不过是剩下最后一小段时日。想到此处,萧晟起身不愿再问。
“我封了衍儿为宁王,他还年幼可以留在宫中。皇后同他好,会看着他你大可放心。”留下这句话,萧晟就要离开。
“等等!”萧靖道“我给衍儿留了几个人,放心,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是我特意为衍儿寻的。他还小,身边到底要有几个合适的人。”
“衍儿身边的事情,皇后自然会安排,萧靖,上次的事情朕已然不想追究,你不要逼朕。”萧晟冷冷的打断萧靖的话。
这话一出萧靖沉默,他看着萧晟沉默了许久才扯了扯嘴角道:“是,我不信她,尤其是她能左右你的决定。想想皇祖母,还有母后,甚至母妃。晟弟,宫中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可信的,权利与*会毁了所有。她终有一日会毁了你。”
萧晟对此不过冷笑一声“萧靖,她如今的一切都是你欠她的。”丢下这句话让萧靖愣住的话,萧晟转身就离开了兰月轩。也许到了他离去的那天他才会再踏入其中。
坤羽宫内,一室的暖意,纵然外头还是春寒,但是里面因着点了地龙的缘故却是半点不冷。林夙遥这会儿这看着萧衍写字。
萧晟登基之后诸事捋顺,后宫中的妃子升了太妃都送到慈宁宫去住,顿时清静了许多,太后的身子依然不好,还是住在云台宫,也就没迁宫,寿安宫却是封了起来,那条地道也就人堵了。林夙遥顿时轻松了许多,这才有空关心才封王的萧衍。虽然封王之后论理该出宫建府的,但是本朝开了先例,兼萧衍年幼,留在宫中也使得。
至于萧靖,萧晟只言他逼宫那日旧病复发,如今挪到他处养病,林夙遥虽心中存疑,但是想着前世萧靖那身子也就索性没问。
瞧着萧衍不时抬头,眼轱辘转着想偷懒的模样,林夙遥浅浅一笑,大抵是因为和先帝不亲近的缘故,虽然先帝驾崩,但是萧衍倒是没多伤心,更兼新君是对他极好的兄长,这个小霸王在他们不得空的这段时间可没多老实,还是萧晟抽空问了句才知道他既然偷溜出宫好几回,更是被那些京中的纨绔子弟带着玩。这还得了,这不,被老老实实的捆了回来。
“皇嫂,我的手好酸,可不可以歇会再写。”萧衍大抵是瞧出了林夙遥的心情不坏,忙可怜兮兮的道。
林夙遥起身走到他身边瞧了瞧那些字忍不住摇头叹息,伸手捏了捏萧衍的小脸“还想着使坏,待会儿你皇兄回来瞧了你这字横竖是气生,你若是老实些还好,不老实仔细你的皮。”
听到这话萧衍顿时眼泪汪汪,也不知道是真的被萧晟吓的还是因为林夙遥捏疼了只揉着脸苦求道:“好皇嫂,你一定救救我,我再不敢了还不成。”说着嘟囔着嘴泄气道:“二皇兄养病去了,你和皇兄又忙,没人陪我玩,还不许我自己去玩,皇兄太过分了。”
“朕过分,看来你还是太闲了!”突然的话吓了两人一跳,回头看去不是萧晟是哪个。萧衍见了他顿时萎了,求救的眼神使劲往林夙遥身上使。倒是叫萧晟气得要死,林夙遥抿嘴偷笑。
林夙遥迎上去为萧晟褪下外衣再瞧萧衍那老实的模样笑道:“今日倒是没偷懒,才停下说了几句话,这教导也不是一时的功夫,且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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