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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眨了下眼睛,抱着季母的手臂摇了摇,复又看向季父:“爸,妈,你们对我真好!好爱你们!”
季母脸上的笑容加大:“你是我女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季父也坐在一边,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这对母女。
白月笑容不变地看着这边父/母慈子孝的场景,心里头却直犯恶心。同样都是季家的女儿,季父季母对两人的态度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为了季梦楹他们可以抛下忙碌的工作为她下厨做饭,却和与季白月一起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要不是季白月长相与季父季母相似,白月都要怀疑季白月是不是亲生的了。
以往季白月遇到这种情况会委屈会黯然不解,可是白月却完全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心情,她看着面前的场景,甚至有余裕冲望过来的司琛笑了笑。
还没来得及做更多的交流,手臂突然被攥住了,白月回头看向祁御泽,眼里露出征询,却见他唇角带笑,眼里露出警告的意味。
白月暗地里冷笑,垂下眸子,随着他的力道倚在他身上。
食不知味的聚餐。
季白月自小因生病的缘故,口味偏向清淡,平日里更是有很多忌口的东西,可是这些也只有前一个保姆勉强知道一些,季父季母并不知晓。如今餐桌上的饭菜让白月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多是辛辣刺激的荤腥类或是海鲜类,看着这些,白月觉得自己肠胃都开始搅动了起来。
“白月,你怎么不吃?”
季梦楹侧头看她,用公筷给她挑了一筷子鱼:“尝尝这个,爸亲自做的老碗鱼,味道特别棒!多吃点儿,爸爸下厨的机会可是难得啊。”
季父季母坐在主位,白月本来是和祁御泽坐在一边,却被季梦楹硬拉去了季母那边,季梦楹挨着季母坐,白月就坐在季梦楹身边,对面就是祁御泽。
安静的餐桌上此时季梦楹这么一问,基本上将所有的视线全都拉了过来。白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看着盘子里红艳艳的鱼肉,轻轻笑了笑:“我忌食这些东西的,吃完会过敏。相处了这么久,你都不知道呢……‘姐姐’。”
季梦楹楞了一下,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抱歉,我是真的……不清楚这些……白月……”季梦楹说着也有些委屈:“我以为我们是双胞胎,喜欢的东西都差不多,我特别爱吃鱼,我以为你也会喜欢。”
在大学里两人相处时间不算短,若季梦楹真是真心想交她这个朋友,而不是拿她做跳板,怎么会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不知道?
“对啊,双胞胎喜欢的东西都差不多……”白月若有所思地看向司琛,微妙地停了几秒:“不过我可做不来夺人所好的事情。”迎着对方探究的目光,白月继续说道:“我记得司……你挺爱吃鱼的,可以……帮我吃掉吗?”
注意到她动作的众人品出了她的意思,桌上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不顾季父季母暗下来的脸色和季梦楹瞬间涨得通红欲哭无泪的表情,白月认真地看着司琛,等待着他的回应。
片刻后她垂下眸子,落寞的表情和幼时的季白月同出一辙。就连不想吃东西便会将东西让司琛吃掉这点儿习惯也和以前吻合。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司琛明明该拒绝的,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季梦楹的男朋友,再怎么说也应该站自己女朋友一边。
可是看到季白月的神情,就像骨子里已经刻下的习惯,司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让刘嫂将白月面前的盘子拿给了他。
季母看不下去了,将筷子不轻不重地放在了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微叹了口气,侧头安慰般地拍了拍季梦楹的手背:“梦楹啊,这是你爸专门为你做的鱼,别顾着别人了,你多吃点。”
似乎是被这一声惊醒,待看到季梦楹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时,司琛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顿时心里内疚丛生。补救般的为季梦楹夹了菜,他身高腿长,更是起身越过不是很宽的桌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多吃点儿,待会我们还要去看电影。”
季梦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又看看季母,不过一会儿又笑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嗯!”
季母这才神色柔和下来,擦了擦嘴角,放下餐巾看着白月,往常优雅的声音含了些微怒:“如果不想吃饭就出去,找什么借口?尽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人心情。你什么时候不能吃鱼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白月当真被季母这种理所当然的表情气笑了,面上也带出了几分嘲弄的笑意,她清澈的目光看向了一直沉默着的祁御泽,恰与对方有些复杂莫测的目光相对,顿了一会儿才转开视线,语气平静地讲述道:“我八岁时吃鱼过敏,进了医院,住了一周左右才出院,当时因为严重过敏而一度休克。”
季母楞了一下,表情怀疑:“可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们这件事。”
“没告诉你们?”白月垂下眸子,声音愈发冷淡了,带着股刺骨的凉意:“当时你们都在出差,保姆打电话给你们,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你们打发了,随意打了些钱过来。”
“你们大概是觉得啊,像季白月这种病秧子,再怎么折腾也死不了,所以并不在意罢了。”
季白月经常住院,小小的发烧感冒半个月都好不了,平日里身上似乎都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刚开始季父季母也许还会回来看看她,可后来习惯了她这动不动就生病的破败身子,对她住院这件事都习以为常了。
说完后白月的视线扫过沉默着的众人,看着众人表情各异的脸色,季父季母的沉默、季梦楹的担忧、司琛眼里的复杂、祁御泽的面无表情。突然就觉得有些兴味索然起来,季白月身体里的委屈酸涩需要她替她发泄出来,但是白月却觉得这种事情说了和没说一样,季白月是说不出来甚至没有机会说出来,可是就算现在白月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了又能怎么样?
眼前这些人,心都是偏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白月站起身来,推开面前的餐具,平静地笑了笑:“祝你们用餐愉快。”
…………
白月内心里翻腾的情绪让她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以至于刚出了季宅就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时,第一反应就是拎起包砸了过去。
她以前得不了手,如今依旧得不了手,祁御泽顺势拎着她的包,一脸阴沉地拽着她就往停车的地方走,他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太大,以至于白月被他拽的有些踉踉跄跄的。
白月心情并不好,如今看到祁御泽时简直暴躁到了极点,她不住地挣扎起来,另一只手也不停地拍打着祁御泽的胳膊,想要挣脱他的手:“放开!”
“别闹!”祁御泽被她的不配合闹得不堪其扰,脸色更是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压低了眉头看了不停闹腾的白月一眼,长臂一展,将她整个人扛了起来。
天旋地转中白月还没叫出来,柔软的肚腹就磕上了祁御泽硬硬的肩膀上,头朝下地被人扛了起来,肚腹间被撞得生疼,脑部也有些充血了。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白月简直恨死了祁御泽,乱踢乱踹中白月也不知踢到了哪里,只感觉祁御泽的身体一僵,稍后“啪”地一巴掌拍在了白月的屁股上。
白月顿时杀了祁御泽的心都有了。
…………
坐进车里的两人脸色都有些发黑,白月不耐烦地甩了甩手:“我现在又跑不了了,放开!”
“你说的是真的?”
祁御泽非但没有放开白月的手,反而答非所问地问了一句。
白月冷笑:“假的!”
祁御泽嘴角抽了抽,没有答话。
白月侧头看着沉默的祁御泽,越看越觉得他不顺眼:“怎么,又要为你的小情/人抱不平?掐着我的脖子警告我,让我别去招惹她?!”
“别胡说!”祁御泽有些警告地看了白月一眼,视线在她修长细腻的颈部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下,随即有些烦躁地一掌拍在了方向盘上。
他的手似乎碰到了什么键,车子顿时“滴滴滴”地尖锐叫了起来。
白月吓了一跳,看着祁御泽烦躁的表情,忍不住咕哝了几句:“神经病”。
手被祁御泽紧紧拽在手里,腕部细嫩的肌肤被他手上粗糙的茧子磨得有些刺痛,扯又扯不回来,她干脆任由祁御泽拉着她的一只手,自己转过身背对着他,眼不见心不烦。
祁御泽面色更黑了,忍了又忍,最后咬牙切齿地发动了车子。
…………
“说了我不去!”白月一把推开了桌子上的盒子,盒子一下子跌落在了地上,盒子里一条淡蓝色的,样式简单,只在裙摆处镶了钻石的裙子就落在了地上。
祁御泽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了,他捡起地上的裙子看了几眼,因家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裙子并未染上脏污,祁御泽捏着裙子将裙子展开来,淡淡地看向白月:“不喜欢?”
淡蓝色的裙子看起来带着几分仙气,裙摆处不规则的细钻亮光闪闪,看起来的确讨喜,白月都能感觉得到心头生出的欢喜。
只不过近来的祁御泽越来越不正常了,若是以往的情况,他哪里考虑她喜不喜欢,早在她拒绝的时候就黑着脸摔门而去,或者拿阴沉暴戾的目光盯着她,妄想让她妥协了。
淡蓝色的裙子的确是季白月最爱的衣服,白月自己也喜欢这种颜色,可是碍眼的是眼前买来衣服的祁御泽。
白月沉默着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本来就耐心不多的祁御泽面色也渐渐变了,他捏紧了裙子看向白月,声音里含着威胁:“要么你自己动手,要么我帮你。”
“你干嘛不带着季梦楹过去?!”白月最烦他这样威胁她,顺势就将手中的抱枕砸了过去,相比之前平静的日子,她简直烦透了现在这个动不动就回来扰得她不得安宁的祁御泽:“你这个胆小鬼,明明喜欢着季梦楹却连追求都不敢,反而拿我当个挡箭牌!有本事利用女人,你有本事直接把她抢回来啊!”
说完白月就觉得自己冲动了,看着神色难辨的祁御泽,察觉到不对劲的她转身就打算回房间。明明祁御泽离她还有段距离,但是白月准备起身时,肩膀却一下子被不知何时来到身前的祁御泽用力按住了,重新坐了回去。
祁御泽显然是气得狠了,压在白月肩上的手臂青筋暴起,肌肉也紧绷了起来,离得近的白月看得有些心惊肉跳的,心里恼悔自己压制不住情绪,干嘛要惹恼眼前这个神经病?
祁御泽摁住白月之后好半晌也没说话,过了良久才似乎平静了些心情,眼里的森寒之色慢慢褪了下去。将裙子丢给了白月:“我只给你一分钟。”
白月咬了咬牙,看着面无表情的祁御泽,抱着裙子进了房间。
祁御泽这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好,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怒火冲天。一开始的跃跃欲试全让季白月给破坏掉了,他从来没送过女人衣服,这是他头一次亲自送别人礼物,也是头一次升起带着她去见自己的朋友的念头。
却被这个女人一句话就给破坏了。
往常破坏祁御泽好心情的人早就不知道被他丢去哪儿,但是轮到季白月时,他不知为何,却反常地生生忍住了一腔戾气。
…………
祁御泽和朋友聚会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包间里每个男人身边都坐着一两个衣着暴露,上凸下翘的尤物,娇声软语说着些什么,薄薄的衣服穿了和没穿一样,众男人也是驾轻就熟地调笑风声,显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看到这样的场面,和祁御泽一起进来的白月蹙了蹙眉,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人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到这里时,白月就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祁御泽一眼,拧着裙摆就打算离开,却被一把揽住肩膀拉了回来。
看着室内的场景,祁御泽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全都出去。”
众人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周围的女人们瞬间都给打发了出去。
早在祁御泽进门时众人早就注意到了他,也注意到了他身边的季白月,后来看到季白月毫不给面子地甩祁御泽脸子时,众人心头都有些不屑,更有些看好戏的成分在。哪成想祁御泽居然没发怒,反而顺着她的意将包房里的女人都赶了出去,此时各个都有些惊讶地盯着她瞧。
他们这些朋友其实有听说过祁御泽结婚的消息,但是祁御泽连请帖都没给他们发,想来是并不重视这场婚礼了,所以众人也就没当回事,连祁御泽传说中的妻子见都没见过。
此时见了白月众人也不知道她的身份,顶多是觉得好奇,往常不近女色甚至看不起女人的祁御泽居然带了个女人过来,而且看起来还足够的重视。
众人的目光看起来隐蔽,实际上似有若无的让白月觉得并不舒服。此时五六个人松松散散地坐在各处,有两三个正在和祁御泽说着什么,祁御泽偶尔点头,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白月站起身就想坐去旁边,刚起身站起来,祁御泽就看了过来:“去哪儿?”
他本来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突然出声后引得众人都朝他这边看了过来,他说话的对象白月霎时就成了目光的聚焦点。
“洗手间。”
白月咬牙,皮笑肉不笑地示意他放开捏着她胳膊的手。
…………
白月靠在洗手间的台子边站了一会儿,就有女侍应生过来带她回去,好像是生怕她上个洗手间就半途跑掉似的。
跟在侍应生身后回去的路上,白月在心底冷笑。
祁御泽做戏的能力当真一流,害怕将季梦楹拖入了黑暗世界,就强忍着心痛将她让给了别的男人照顾。对于她这个“替身”,却不放过一点儿利用价值。
和祁御泽待在一起久了,白月似乎对某些方面极为的敏感。今天祁御泽带她来见的这些人个个看起来都不简单,纵然都喷洒了香水、穿得人模人样,但是掩饰不掉他们身上那种黏腻冰冷的感觉,闻着就让人作呕。
这些恐怕都是知道祁御泽真实身份的人,换句话说,属于祁御泽那个黑暗世界的存在。祁御泽如今在这些人面前对她表现的愈发喜欢,甚至体贴迁就,她以后可能就越加危险。毕竟,祁御泽舍不得将季梦楹暴露在危险之中,但是对她这个所谓的“妻子”,可就没办法考虑到她的死活了。
白月回到了祁御泽身边刚坐下,手就被祁御泽握住了。还未开口,就看到随后而来的侍应生将几个托盘放在了她的面前,一眼望去托盘上基本都是些水果和清淡的点心。
迎着众人偶尔投过来的微妙眼神,白月面无表情地拿起一个点心狠狠咬了一口,心底将罪魁祸首祁御泽骂了个狗血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