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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我好冷……让我暖和起来……
那股冰冷坚硬的触感,从脊背向头部与腰下延伸,熟稔地寻找着入侵的途径。他死死咬住牙关,口中尝到血液的铁锈味。
不能这样,卫霖,清醒过来!他在心底朝自己厉喝,快点清醒!
“……真是不知死活!”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卫霖浑身一振,感觉精神上的钳制略为松动,趁机甩掉书,拔出电光闪烁的匕首,反手朝后背削去。
电流似乎捕捉到了那只无形的灵体,滋滋作响着,空气散发出一股恶臭,卫霖听到了脑中的尖叫声。
“这能伤到它,但不会致命。”身后的男人说,“低头,闭眼。”
低沉、坚定、不容质疑——这是白源的声音,虽然并不是本人,但卫霖还是本能地选择相信对方。他停止了翻身而起的动作,低头闭眼,把脸埋进松软冰凉的雪中。
他听到殷雷炸响的轰鸣声,茫茫白光几乎要将一切融化,即使双眼紧闭,那光芒也能穿透眼皮,将视网膜灼伤。幸亏他提前将脸埋进雪地。
恶灵在白光中剧烈地哀嚎、扭曲和消解。当白光消失后,它只剩下星点魂体,像只奄奄一息的萤火虫,或者透明微光的水母,落在一座墓碑的顶端。
卫霖诧异地抬头看它。
锢灵之书落在身侧的雪地上,硬皮封面忽然打开,书页哗啦啦地翻动,将它一下气吸了进去。
卫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书页又啪的一声合上了。
“什么情况?”他好奇地问,“被这本书吃了,还是被关进去了?”
“与其关心这只恶灵,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救了他的男人说。
卫霖叹口气,慢吞吞地爬起身,从麻木中逐渐恢复过来的身体,感到了强烈的疼痛。他转头望向来人,果然是白骑士。只是对方这会儿看他的眼神,实在有些古怪和……怜悯?
“你看上去像个快死的人。”白骑士毫不客气地说。
“还、还好吧……”卫霖试图扯动嘴角笑笑,却疼得嘶的一声。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嘴唇,“我怎么了?”
白骑士从怀里掏出一块镜子碎片丢过去。卫霖接住它,怀疑这是被他砸碎、掉落在石台上的那些,白骑士刚才应该是到过那处祭坛了。
卫霖接住巴掌大的镜片一照,发现对方说得半点没夸张——他的脸色青紫得可怕,仿佛已冻到血液凝固,双唇皲裂发白,嘴角有好几道血口。眼眶、耳廓也出现了细小干涸的血迹,那是被极度森寒入侵而留下的痕迹。
“妈呀,这根本就是个已经冻死的人……你说得太客气了,骑士。”他沮丧地说。
“死人不会流血。”白骑士回答,目光难以控制地滑过他的长裤,迅速撇开,又忍不住滑回来。
卫霖觉得脚踝潮湿冰凉,低头一看,浅灰色的裤管已经被血液染成了深灰色。
他知道血从哪里来。那里的痛觉开始复苏,仿佛一柄刀子在来来回回地捅。
“操/你妈……”卫霖喃喃道,眼前一阵阵发黑。
在晕过去前,他依稀觉得自己跌入了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
周围很暖和,身上很痛。这是卫霖醒来时的第一感觉。
橙黄色的火光在面前跃动,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平整干净的地面,下方垫着厚厚的野兽皮毛。沾满血的破烂衣裤不见了,他赤/裸的身体外裹着罩袍和毛毡,浑身上下的伤口传来疼痛以及冰凉辛辣的感觉,鼻端嗅到浓郁的草药味道。
篝火旁坐着一名穿银色鳞甲的骑士,罩在盔甲外的袍子不见了。
……好吧,他的袍子这会儿正裹在自己身上。问题是,那些伤口也是他帮忙处理的?包括伤得最重的、下身的那一处?
卫霖感到一股深深的窘迫,不仅是因为在昏迷中被人料理了菊花,更要命的是,那人长得和白源一模一样,却不是白源。
——连白先森都没让碰过的地方!卫霖耻辱而又天马行空地想,妈蛋,这下白先森吃亏了……早知道这趟任务这么变态,之前让他碰一碰也无妨啊……
他有些后悔地挪动胳膊腿,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
白骑士被这轻微的动作惊动,似乎想向他探过身,但半途又止住了,转而去看火堆,脸颊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卫霖盯着他的侧脸,眨了眨眼,又仿佛是个错觉,对方明明板着一张忧国忧民的脸,正襟危坐,显得特别严肃。
“你伤得很严重,我不得不先替你敷药止血。”像担心他误会,对方率先开口解释。
“哦,我知道。”卫霖答,“多谢。”
“……没有别的意思。”
“当然。”
“如果侵犯到你的……*,我道歉。”
“不用了。”
“……我是真心诚意地向你道歉。”
“我也是真心诚意地对你说,不用了。”卫霖扶额,再度确认对方不是白源——白先森才不会这么磨磨唧唧,一板一眼。
骑士有点难受地动弹了一下,似乎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最后闭紧嘴,专心地在火堆上煮一锅汤。
“什么汤,这么香。”卫霖忍不住饥肠辘辘地问。
“肉汤,加了些消炎生肌的草药。”白骑士专注地看汤锅,仿佛里面每个沸腾的泡泡都充满了世界的奥妙,唯独就是不看对话的那个人,“你要不要喝?”
卫霖巴不得他邀请自己,用较为完好的那只胳膊撑着身,屁股刚挨着地面(还铺着厚皮毛呢),就“嗷”的一身痛叫起来,泪花夺眶而出:“痛、痛痛……死人了!踏马的,那鬼东西幸亏被书吃了,否则我要把它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白骑士这下不得不将视线移过去,见卫霖单只胳膊拄地,歪歪斜斜地摆出一副极度扭曲的姿势,额上满是冷汗,不禁皱了皱眉,起身坐到了他旁边,让他暂时靠在自己身上。
“又冷又硬,硌得慌。”卫霖有些不满地敲了敲肩甲,得寸进尺。
对方舀了碗肉汤递给他,语气生硬地答:“抱歉你得忍受到喝完汤为止。骑士不会在战场上脱下盔甲,什么情况都不能例外。”
“这里,还在修道院的范围内吗?”卫霖边喝汤,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