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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么?珠儿和琏儿都考中了?”
荣庆堂里,贾母且惊且喜,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下方来报讯的贾赦。不过,就算这事儿听起来很是不可思议,可纵是如此,贾母也不会认为是贾赦在耍她。还真别说,最近这些年来,贾母对于贾赦改观了不少,当然,饶是如此贾赦身上那个丧心病狂的戳,一时半会儿的也消不去。
“自是真的,贡院那头来人报喜讯了。我还赏了他们每人一个大封赏呢!”贾赦一脸喜气的道。
说起来,这还算是最近这些年来,贾赦头一次心平气和的同贾母说话。还真别说,这种感觉真心蛮稀奇的。母子俩虽往日颇有嫌隙,可今个儿倒是意外的合拍。贾赦刚打赏了来报讯的差人,贾母又下令给阖府上下每个人都多发一个月的例钱,从她的私库走帐。
顷刻间,荣国府内一片欢腾。
甭管究竟是为了甚么缘由,对于前院后宅的下人们来说,多发一个月的例钱绝对称得上是天大的喜事儿了。至于珠哥儿和琏哥儿过了会试……
嗯,虽然听不大懂,可主子说是喜事,那就是喜事罢!
不多会儿,得了消息的各房大小主子就皆往荣庆堂而来。大房这头,那拉淑娴领着迎姐儿和璟哥儿,至于琏哥儿和十二早在今个儿一大清早就不知晓跑到哪里去疯了,到如今都不见人影。而二房那头,王夫人乍一听闻消息,比贾母更为难以置信,不过少许工夫后,她便领着素来养在跟前的探姐儿也过来了。
说是齐聚,其实还是差了好些人的。旁的不说,因着珠哥儿打从会试结束后就病倒了,珠大奶奶李纨便一直陪在他跟前,还有就是尚且年幼的小兰儿也是不出门的,毕竟二月底还是很冷的。
饶是如此,等其他人都赶到荣庆堂时,这里瞬间呈现出了如同过大年般的气氛。
就在这乐淘淘的气氛之中,贾赦不负搅屎棍之名,当着众人的面,冷不丁的蹦出了一句话:“我记得昨个儿贡院放榜,二弟是特地赶过去看了的罢?哦,他后来……病了。”
关键时刻,贾赦硬生生的将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吐血晕厥”改为“病了”。问题在于,此时在场的人中,撇开素来不带脑子的迎姐儿之流,其余众人哪个不知晓昨个儿的事情了?
昨个儿,府上这位政二老爷可是被人给抬回来的,且前襟上头好大的一滩血,饶是他当时身着褐色的衣裳,那样子也着实将旁人吓得不轻。而最受到惊吓的,自然莫过于把贾政放在心坎上疼宠的贾母了。
然而……
托贾赦的福,在场的诸人顷刻间沉默了下来,就连素来爱闹腾的迎姐儿瞧着情况不对,也赶紧搂着已经开始打瞌睡的璟哥儿作闭嘴状。
半响,贾母终于长叹了一口气:“政儿他……到底还是太小心眼儿了。”
这已经算是很委婉的说法了,要是由贾赦来说的话,贾政那分明就是羡慕嫉妒恨!
可不是吗?想当年,贾赦和珍哥儿高中的时候,贾政就是一副死了老子娘的嘴脸,还接连表示不敢置信,甚至在他俩通过殿试之后,还三番两次暗指老天无眼。好罢,考虑到贾赦、贾政兄弟俩打小就互相看不顺眼,再加上贾赦这人素日里的作风确实蛮值得人诟病的,贾政甭管是羡慕也好或是嫉妒也罢,总归还称得上是情有可原。
那如今呢?
琏哥儿是贾政的侄子,珠哥儿更是贾政的亲生儿子呢!
但凡贾政有个长辈的样子,面对出息了的子侄,就该报以殷切的祝福,而非像昨个儿那般,才见了贡院外的皇榜,就立刻口吐鲜血当场晕厥!
当然,在场之人哪个都没有见过昨个儿的事情,可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猜也能猜到个八|九分了。只能说,贾政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还是个盖了戳的红眼病!甚至说的难听一些,之前他死命的逼着珠哥儿用功,如今珠哥儿有出息了,他却这副模样,岂不是打心底里盼着珠哥儿不好?
在场的诸人大多数都不是傻子,若没贾赦的提醒也许不会想那么多,可偏生贾赦就提了这么一句,就连贾母都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那还有甚么不明白的?
呵呵。
自己蠢,还盼着儿子、侄子不好的红眼病窝囊废!
见底下诸人皆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贾母心里头很是不好受。偏生,这一次贾政做的真心很不地道。哪怕像上次贾赦、珍哥儿中举那般,说两句风凉话也无妨,毕竟科举除却实力外,还讲究一个气运。可贾政却二话不说直接晕厥过去,甚至在回府经过大夫诊治以后,仍不愿意告知这么大的消息,这算是甚么意思?巴不得所有人都不知晓这个消息?
要知道,会试并不是结束,在这之后还有殿试呢!
贾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很不愿意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却又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只要一想到若是贡院那头并未派差人过来报喜讨赏,那岂不是……
想到这里,哪怕贾母再三告诫自己这已经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可她还是觉得胸闷气短。还是时刻关注她的鹦鹉和鸳鸯一个拿了药油,一个帮着按胸揉背,这才堪堪让贾母缓过神来。
见贾母如此,贾赦到底还不曾丧尽天良到这般地步,当下就有些心虚了。问题是他表达心虚的方式跟常人有些不同,只见他快速的将迎姐儿推上前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再度跟周公会面的璟哥儿整个人都是倚在迎姐儿身上的。
结果……
璟哥儿一个大马趴摔在了地上,好在他已经略懂事儿了些,不至于当众嚎啕大哭,饶是如此他还一脸幽怨外加控诉的瞪着贾赦。
贾赦再度心虚了,忙打哈哈:“璟儿你居然也在哦!对了,你两个哥哥去哪儿了?琮儿也就罢了,左右他一天到晚的都在外头撒欢,你琏二哥哥呢?去哪儿了?”
“我怎么会知道?”璟哥儿揉着刚才撞到地上的脑门,一脸不痛快的往那拉淑娴身边凑,还不忘低声抱怨着,“以往也没见爹整日里惦记着琏二哥哥,如今倒是拿哥哥开脱。”
“呃。”贾赦无语的抬头望着横梁,荣庆堂真不愧是荣庆堂,瞧着横梁是多么的精美啊!
……
一个时辰后,琏哥儿和十二回来了,且刚回到府里,就被赖大疯一般的往荣庆堂撵:“老太太催了好多次了,让哥儿们赶紧往荣庆堂去。快快快!老太太惦记着呢,赶紧的,跑,跑两步先!”
这琏哥儿倒也罢了,他原就一根筋通到底,见赖大这般也没有多吃惊,只当是贾母又作幺了。倒是十二,微微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火急火燎的赖大,挑眉问道:“怎的了?别告诉我是琏二哥哥考中了。”
“怎么可能哈哈哈哈……”琏哥儿一听这话就笑开了,伸手一把拉过十二,就往前头跑,“大概是珠大哥哥考中了罢,咱们赶紧去跟他讨个封赏!”
哥儿俩很快就跑到了荣庆堂,进了门厅脱了外头沾了雪滓的大氅衣,又在过堂拐角处的熏炉里略烤了烤,这才往里头去了。
“琏儿,我的乖孙儿,来老祖宗这儿!”在这一个时辰里,贾母是越想越觉得次子贾政不中用。这屡试不中还能说是气运不佳,可他这心胸气度却实在为人所不齿。又因着珠哥儿是贾政的亲生儿子,贾母不欲太过于插手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可对于琏哥儿,贾母却是愧疚万分。
再看琏哥儿,听得这话愈发笑开了:“难不成还真让琮儿说对了,我考中了不成?哈哈哈哈,别逗了,这怎么可能呢?”
诸人:“…………”
其他人倒也罢了,贾赦一个健步上前,伸手就在琏哥儿的脑门上敲了一记:“说甚么呢你!”
“我这不是开玩笑吗?打我作甚?”琏哥儿吃痛的捂着脑门子叫屈,“没中就没中呗,这没中才叫正常的好吗?我的学问那么差,连琮儿都说了,最好等三年以后,我跟他一道儿下场考试。结果你们非要我跟着珠大哥哥,我哪里能考中了?别别……老祖宗!我爹他要打我!!”
荣国府的这几个哥儿姐儿,除却最最老实巴交的珠哥儿外,旁的但凡受了委屈或者威胁,一准儿寻贾母庇护。尤其是大房的这几个滑头,每个都知晓贾母不待见贾赦,因而找贾母告贾赦的黑状,那绝对是一告一个准儿。
“老祖宗!我爹方才还推了我一下,我都差点儿摔跟头了!”这是酷爱学人说话的迎姐儿。
“你那只是差点儿摔跟头了,我摔了个大马趴呢!老祖宗!”这是无缘无故被连累到的璟哥儿。
“那我呢?”十二左顾右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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