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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还会天真地以为,离了京城便是一了百了。从此皇权纷争、阴谋算计,都再与我无关。我只要在雪山上,守着我和阿纸的一亩三分田……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就好。”
“呵,平平淡淡过一辈子……我也真敢想。整日里还说阿纸天真,可天真的到底是谁?”
“十年了,那些人如何可能放过我?我早该知道。”
说到此处,狠狠咬了牙:“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就死在天牢之中,倒是一了百了干净了!”
这么想着,却觉得有趣起来。若自己那时真死了,倒不知道宁王殿下现如今缺兵少将的,又该去找谁病急乱投医呢?
好笑。想来这孽缘因果,都不是一般的好笑。
“将、将军,”阿沥一脸的紧张:“您可千万别、别想不开啊!”
“呵。”谢律往枕上重重一倒,一脸生无可恋。
我是想不开,但纵然想不开,却还不能死。
活着,好歹还能保阿纸他们一时平安。若死了……宁王和荀长他们可都是知道阿纸会控尸异术的。他们之后会对慕容纸做什么,谢律真的想都不敢想。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活着。好歹,我还活着一天,对宁王殿下还有用一天,至少阿纸他……”
“我只是怕,只是怕……”
低垂眼眸,苦笑一声。谢律揉乱了一头乌发,长长叹了口气。
他怕的是,他家阿纸向来不懂世事、性子又单纯。那日他对宁王曲意逢迎、身不由己,个中缘由,阿纸根本不可能会懂。
相知十年,宁王自是知道他一向眼明手快、听东西也比旁人敏锐几分,却大概并不知道他鼻子也一样比常人灵了几分。那日阿纸人在屏风后,身上的药香,还有荀长身上的麝香,纵然很淡,他却也嗅得真切。
可虽知道人就在那儿,他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不敢冒险,不敢开罪宁王,只能顺着宁王的话说。他要的不过是令宁王信了他,好放了阿纸,虽然至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否成功骗过宁王那玲珑心思,但他清楚阿纸他……阿纸他总是傻傻的。
本来就过不了自己当年骗他的那个心结。如今,更怕是早该恨死自己了。
你看这雨,哗啦哗啦下了那么多天,还在下个不停。
不知道阿纸一个人该掉了多少眼泪。在那么冷那么空的听雪宫里,是不是又在不吃不喝地伤心,是不是又不肯睡下硬生生糟蹋自己的身子。这么想着,刚才好容易咽回去的鼻腔的酸涩,又再度蔓延起来。
“我根本……”
“我根本就不想……让阿纸难过。结果,结果却……又让他那么伤心!”
“我本来想着要好好照顾他,以后都要他每天都笑着,再也不让他哭了的!”
“阿沥,你说,如果我这一辈子真的再也见不到阿纸了,我该怎么办?”
“宁王让我随他北上,调集沧澜城与沙柳营,可纵然手握兵权,纵使有朝一日我真替宁王打下了他的江山,也不免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若我再也见不到阿纸,再也无法跟他解释,我真的怕阿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肯相信任何人了!”
“我不想他那样。阿纸他……过去受了那么多苦,纵然我没那个福气陪在他身边,却也希望有人能照顾他。我想他过得高高兴兴的,我、我——”
“将军……将军您千万莫这么想!”阿沥见他下意识抓着床边,竟几乎将那床木抓断:“王爷他、他对将军您真的是很看重的!什么‘兔死狗烹’,王爷他、他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您、您先随了王爷,将来立了功,再跟王爷请个赏,说不定王爷一高兴,就放您回师父身边了呢?”
“你第一天见你主子?”谢律冷笑一声:“他会有放过我的一天?真有那么一天,除非他死了,或者我死了。”
“可、可那还、那还不是因为主子对将军您……主子他对将军您,总之也不比、不比师父来的少。所以才会、才会先要强留将军在身边……”
“不比阿纸少?所以想要强留我?呵,整天说你傻,你小子还真的傻不成?”
阿沥涨红了脸:“将军!做人也要讲良心的!您也不能心里想着师父,就看不到王爷对您的一片用心啊!别的不说,就说您喝得这药吧,您这药里的人参,宁王殿下都是亲自挑过的,全部都是西域进贡最贵的雪参,少一根须子都不行。您再看看您如今住的这房间,这陈设、这装饰,全部不都是按您将军府里的规制来的?王爷他、他对您……也算是体贴入微了。”
“体贴入微么?”谢律摇了摇头:“若不是自己调不动沧澜和沙柳的兵,他会对我‘体贴入微’?”
“将军,您话不能这么说!王爷明明从以前就对将军您……”
谢律斜眼瞧着阿沥一脸的耿直,无奈至极地摇了摇头。
“宁王殿下,确实从前至今,一向待我体贴入微。”
“时至今日,我仍能记得早年他送我去北漠征战、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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