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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摸的东西,象是阴冷,象是痛苦,但是转瞬即逝。她温和地冲左小妍笑了笑,点头道:“我当然要找他的,不找到怎么行呢?可是孩子太小了,跟着我在这里颠沛流离不行的,所以我只能再忍耐一下,先把孩子送回去,安顿妥当了,我自然还会再回来的。”
左小妍想了想,重重点头:“也好,这里的确是不能再住了!那我明日一早就替姐姐雇一辆车去。啊对了,我这里有一锭金子,明日我把它兑了,姐姐做盘缠用。”
丁荫荫定定地看着左小妍,脸上似悲似喜,神色黯然,自语道:“世人心,海底针。为什么有妹妹这样的热诚纯善之人,又有狠毒狡诈如豺狼蛇蝎之辈……老天,你若有眼,我真想和你面对面问个清楚!”
她的声音低柔如絮语,听在耳内,却似乎满含着悲愤的戾气。左小妍怔了怔,再定睛看向丁荫荫,却见她安详地抱着孩子,一边轻轻拍着,一边温柔地哼起乡谣,脸上恬淡安静,和普通的慈母没有两样。倒让左小妍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神经出了问题。
翌日一早,左小妍雇了一辆宽敞的马车,赶车的车把式憨厚淳朴,听说要送的是一位产妇,还特意在车上安放了几张厚实的垫子。
左小妍买了大批的吃食和小孩子的衣服鞋袜,满满地堆了半车,想来想去终究不放心,决定还是要亲自送她们到无忧岛去。反正自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说走拔脚就走,四海皆可为家。丁荫荫这回却执意不肯让她与自己同路,百般拒绝无效后,只得笑道:“既然这样,那妹妹送到前面十里长亭也就是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如果有缘,我们总会再见面的。”
时节已是中秋,天高云淡,辽阔高远的碧空澄蓝一片,时有南归的大雁排列成整齐的雁阵在头顶悠然飞过。
长亭外,古道边,丁荫荫含笑搂了搂左小妍的肩膀,温声道:“我的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但是能遇见妹妹,又是一大幸事。我们姐妹今日在此别过,也许再见无期,你记得总会有个萍水相逢的姐姐在遥远的地方为你祝福,也就是了。”
左小妍红了眼眶,皱眉嗔道:“丁姐姐真是讨厌,太会煽情了!什么再见无期?不就是个无忧岛么?我想去就去,你拦得住么?”说着,她从贴身怀里掏出黑黑扁扁一物,塞到丁荫荫手里,笑嘻嘻道:“这个小玩意儿,就留给姐姐作个念想吧。”
这个手机,是左小妍在那场大火中唯一幸存的宝贝,因为事发当晚,它就被放在枕头下了,所以顺手就给抢救了出来。而她的包包,连同包里其他所有的东西,全在大火中付之一炬。这个手机,也就成了她从遥远的异时空里带来的唯一亲密伙伴。
孩子生下来的第一夜,哭闹不休;丁荫荫当时气血逆转,数次晕厥,多亏了这个手机将左小妍从水深火热中拯救了出来。因为孩子无论哭闹得多凶,她只要从手机里放一首歌给他听,他就会很神奇地立刻停止哭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很专注地听着,还会挥动着小手小脚随之舞动,乐此不疲。
对于这只神器的由来,丁荫荫也并没有过多的询问。每个人都有不能言说的秘密,就象她一样。她也无意于去刺探别人。
但这件宝贝如此神奇而贵重,她自是不肯收的,那声“妹妹……”才刚一出口,左小妍就立刻摆手,摇着头严肃地说:“这不是给姐姐的呀,是阿姨给外甥的见面礼,姐姐怎么能拒绝呢?”
她复又笑嘻嘻地将那手机塞回到丁荫荫手里,正色道:“这一路上山高水远,宝宝难免磨人,有了这个,姐姐多少会省些心的。”
丁荫荫便没再拒绝,转而从耳上摘下一只碧玉耳环,塞到左小妍手里,郑重道:“姐姐现在身无长物,就把这个送给妹妹吧。他日妹妹若有机会去无忧岛,不管我在与不在,妹妹以此物示人,都会受到礼遇的。好了,天色不早,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左小妍从丁荫荫怀里恋恋不舍地接过孩子,紧紧地抱了一抱。孩子也睁着乌溜溜的黑眼睛看着她,继而咧开没牙的小嘴,冲她无比可爱地笑了一下。
“天哪,才一天的孩子,他竟然冲我笑了!”左小妍的鼻子忽然象被人狠狠捣了一下,酸不可抑,继而泪流满面。
她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个粉团团的孩子象是自己亲生的?她舍不得松手啊!
就在这时,马车外忽然咯咯地传来一声娇笑,一道妖娆的女声在那里笑道:“重华公主,别来无恙啊?想不到你还是那样年轻貌美,风采依旧哦。”
马车里两个女人面上同时变色。
是月姬?!
左小妍一把掀开车帘,向外望去。见不远处的岔路口上,一红衣女子骑在一乘枣红马上,横刀而立。虽薄纱蒙面,但那美艳妖娆的身姿和那甜得发腻的嗓音,就是化了灰,左小妍也认得她。
重华……公主?!左小妍错愕地望向丁荫荫,后者已面色铁青,昂然地冷笑道:“月姬,果然是你!”
月姬笑得花枝乱颤,“重华公主还能认得我?小女子当真是受宠若惊哪!不过公主身怀六甲,竟能从大火中脱身逃走,倒是挺让人意外的呢。”
丁荫荫紧咬牙关,冷嗤一声:“你那一身的狐骚味儿,十里之外我就能闻出来!我只问你一句,是谁指使你行凶,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月姬闲闲地低头看着纤纤玉指上涂得鲜红的蔻丹,笑道:“公主怎么忘了?我们圣上已将贵国纳为我国领土,并下严旨,不准贵国的皇亲国戚再踏入东濛一步。我们皇帝陛下仁慈,没将你们这些东濛余孽斩尽杀绝,反而还把东海上一处岛子给你们居住。重华公主不知感恩,不但违抗圣命私自离岛,还跑来北鸿滋事……啧啧啧,月姬觉得,象公主这样不听话的人,人人得而诛之呢。”
丁荫荫怒极反笑,缓缓道:“少废话!我只问你,你在福运客栈行凶,究竟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另有主谋?!总不会是你家皇帝亲自下的旨吧?!”
月姬咯咯娇笑不止,手中马鞭向丁荫荫一指,叹气道:“公主啊公主,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连这个都想不明白?月姬不过是个下人,怎么敢自作主张?”
丁荫荫登时脸色大变,颤声道:“你……你是说……是他……”
月姬却突然沉下脸,冷哼道:“你三番两次给主人添麻烦,主人很不开心呢。是你自己蠢,非要自己送上门来往死路上撞,有什么法子?前番客栈里是我大意,让你侥幸跑掉了,今天可没有那么便宜了!”
一边说,便拍马急驰而来,眨眼便到近前,手中钢刀在烈日下泛着耀眼的寒光,向着马车一刀砍来。
左小妍早已惊呆了。太多难以置信的信息扑面而来,让她觉得头昏脑胀,理不出头绪。唯有震惊和骇然。
直到一道肃杀的寒光从头顶划下,丁荫荫奋力将她推开,只简短地在她耳边厉声道了一句:“带着孩子,快跑!孩子拜托你了!”,自己便抽出车上备好的防身长剑,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车。
马车夫已被月姬一刀劈于马下,丁荫荫用刀背猛抽马臀,那马吃痛地长嘶几声,便掉头狂奔。
左小妍怀里死死抱着孩子,扑到车窗上回头看去,见丁荫荫拼尽全力挥舞着长剑与月姬拼杀在一起,可她身上没有武功,眨眼工夫身上已中数刀,倒在血泊中。但她仍挣扎着奋力一剑砍断了月姬那匹枣红马的后腿。月姬从马背上直摔下来,老羞成怒,高骂一声“贱人”,一刀便向丁荫荫前胸戳去。
左小妍肝胆俱裂地大叫一声,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整个人就软倒在车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两个轿夫打扮的人斜刺里突然冒了出来,两人皆是一声不吭,一个与月姬战作一处;另一个奔到马车近前,纵身上马,一路吆喝着,赶着马车向城里急驰而去。
“谁?你们又是谁?!带我去哪儿?!”左小妍在车内几欲发疯,声嘶力竭地大声叫喊。
怎奈那轿夫一声不吭,只管驾了马车一路狂奔。
左小妍挣扎着从车窗里望出去,看见丁荫荫倒在血泊中,已经一动不动了。她那静止不动的身体越来越远,直至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直至再也看不到了。
马车剧烈地颠簸着,左小妍拼尽全力将孩子死死搂在怀中,脸上泪痕狼藉,痛哭失声。
月姬……没错,她只是个下人而已。那么,是……罗锦云么?她清楚地听见月姬说,是奉了她家主人的命!
罗锦云!竟然是罗锦云?!这个孩子,难道也是罗锦云的?!
左小妍狠狠咬着嘴唇,她的胸膛里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焰,就快要爆炸了。喉咙里干渴得要命,无边无际的愤怒混合着一种莫名的心痛令她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
秋风飒飒,空气中带着新鲜的凉意。左小妍靠在马车的板壁上,双眼无神,表情麻木。她的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来回摇摆,但怀里紧紧抱着孩子从未放松半点。整个路途她都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变,连胳膊已经酸麻不堪,她都仿佛没有知觉。
马车渐渐平缓下来,终于在一个幽静的小巷子里停住。
那赶车的轿夫跳下马,走到车厢外垂手而立,向内恭声道:“我家主子的别院到了,请姑娘下车。”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