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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边有块墓地,常青的哥哥常磊就葬在那里。墓地的位置十分偏僻,在常青家门口不容易打到车,于是常青给伍卫平挂了个电话,反正伍卫平也要带上媳妇去祭祖,两家又离得近,索性让他把车开过来搭两人一程。
常妈妈把两人送到家门口,握着常青的手,半开玩笑地嘱咐道:“饺子是给你哥预备的,可不许偷吃,小心你哥从地底下钻出来削你!”
陆晋松闻言哈哈大笑,常青面子上过不去,甩开老妈的手,埋怨道:“你当我多大了……那我们这就走了,外面冷,您别在这儿站着了。”
两人出了院门,见门口停着一辆银灰色金杯。伍卫平坐在车里,身上只套了一件薄毛衣。见到阔别多日的好兄弟,他也顾不得冷,激动地推开车门,健步上前,给常青来了个结实的熊抱,把布景一般的影帝晒在一边,溅了一裤子泥点子也毫不在意。
“可算跟你这大忙人见上一面,不容易啊。恭喜你,哥就知道你小子能成大事!”伍卫平激动不已。常青获得牡丹奖最受欢迎演员的殊荣后,他曾通过短信与常青道喜,事后总觉得这方式显得不太真诚。如今好不容易再次见到真人,伍卫平怎会错过良机,自然是要好好恭喜对方一番。
伍卫平的话勾起常青的美好回忆,他不由莞尔一笑:“当初还多亏你和嫂子收留我,没有你们帮忙,我现在没准已经夹着尾巴回老家当逃兵了。”
两人松开对方,又寒暄两句,伍卫平这才注意到杵在一旁、面色不善的陆晋松。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陆晋松将口罩扥到眼睑下,头上戴着黑色毛线帽,耳朵上扣着耳套,只留一对看路的眼睛在外面,如今这对眼睛却没在看路,而是紧盯抱着他家常青摇晃半天的伍卫平。
无知者无畏,伍卫平没瞧出这位情绪上有什么不对头,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陆晋松:“这位是……?”
常青答道:“我朋友,姓陆,过年来我家玩。”
一说姓“陆”,伍卫平自然而然联想到总与常青一同出现在电视里的那个名字——陆晋松。身前这位腰杆笔直,器宇轩昂,确实不像一般人,没准就是本尊。伍卫平这辈子就见过常青一个明星,心里还从没当对方是明星,影帝不打招呼出现在眼前,伍卫平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直接愣在当场。
陆晋松自然要给足常青面子,虽然醋劲十足,还是友好地伸出手:“你好,经常听常青提起你。”
被影帝记在心里,伍卫平简直受宠若惊,赶紧握住对方递来的大手上下晃了晃,瞧陆晋松的眼神和刘姥姥刚进大观园时有的一拼:“我老婆可喜欢您的戏,您要是方便,送她个签名成不?”
陆晋松哭笑不得:“当然可以,回北京之后我再让常青把签名转交给你,还要拜托你别把我的身份透露给你妻子。”
陆晋松觉得,他来东北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伍卫平知道轻重,点头答应下来。
车外太冷,即使年轻力壮,在户外站久了,只穿一件毛衣的伍卫平还是有些吃不消,在常青的催促之下,三人坐进车里。
伍卫平的媳妇坐在副驾驶座上,见常青带着陌生人钻进车厢,也不气恼,态度比之常青在家里借住那会儿热情的多,毕竟常青已经飞上枝头成凤凰,再不是过去那个讨人嫌吃软饭的家伙了。
对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常青自然知晓个中缘由,也不怪她,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嘛。
伍卫平的媳妇也问起陆晋松的身份,伍卫平只说对方是常青的朋友,他媳妇透过后视镜打量陆晋松,越发觉得常青身边的这位口罩男瞧着眼熟,她堪堪安耐住好奇心,既然其他几人不愿意多谈,她也不会自讨没趣,作那讨人嫌的八卦长舌妇。
等到了地方,两队人马即刻分道扬镳。
大年初一,来墓地祭祖上坟的人络绎不绝,鞭炮声不绝于耳。平日里死气沉沉的墓园此刻也染上了节日的喜气。
常青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老哥的墓碑,在陆晋松的帮助下,完成烧纸、上饺子、放鞭炮一系列事情,陪伴九泉之下形单影只的老哥过春节。
墓碑上镶嵌着一张常青哥哥的照片,他去世时不过是个半大孩子,照片上的少年模样俊秀,脸上挂着朝气蓬勃的笑容。
不知怎么,陆晋松竟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转念一想,这位是常青的亲哥哥,模样自然与他相似,便没太放在心上。
呆在东北的两日里,常青几乎一直宅在家,狗皮膏药一样黏着自家老妈,常妈妈面上被他嬉皮笑脸的无赖相搞得无奈至极,其实心里美的跟吃了蜜一样,在常青不注意的时候,常常盯着他发呆,自家帅儿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陆晋松这两日里也不曾懈怠,成功扮演了百里挑一的“好媳妇”,毫不吝啬地展现出特训成果,时不时搭把手做些家务,经常把常妈妈搞得手足无措。
时间一晃而过,即使再依依不舍,终究还是到了离别的日子。
常妈妈唇边挂着笑,眼里含着泪,目送他们坐上出租车。常青的行李箱放在出租车后备箱里,里面塞满老妈为他们准备的吃食。
汽车发动后,常青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正瞧见常妈妈用掌心抹眼泪的一幕,心里又酸又疼。陆晋松忽略前排司机诧异的目光,将常青搂在怀里,像哄孩子似的轻拍他的后背。
回到北京后,两人休整一晚。第二天一早,常青与陆晋松便来到陆家父母居住的大院。常青的双手被送给两位老人的礼物占满了,越到家门口,常青的步子越小,走得越慢。
陆晋松瞟他一眼,不带一丝情绪地问道:“怎么?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