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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睛叮问道:“怎么改?”
“这样吧,改得不好,你斧正一下。”蔡春生装模作样挠着脑袋。
石榴吃吃笑道,“我不会使斧,但我会用锤。如果乱改,当心我锤扁你的脑袋。”
蔡春生点点头,缓缓道:“其实这位大诗人的诗我也改不了,只是觉得最后一句太落寞。野渡干吗无人?等一下啊,你把船停了,那我们来了怎么过呢?”
石榴忙捂着口,眼里分明洋溢笑意,轻呸一声:“谁希罕与你同行?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想下水想跳河都行。”
“看来跟你在一起,我一定要学一门技术。”
石榴的大眼又瞪圆了:“这又是为什么?学什么?”
“游泳啊。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必须自己能凫水,还要随时救人。”
石榴咯咯一笑,嗔道:“你也只会耍贫嘴哪。诗人只说是横舟,却没说走人,他不会在船上横笛悠闲吗?如果看到我们过来……”石榴忽觉漏嘴了,忙打住话头,那脸色,如同抹了酱的茄子。
蔡春生纵声大笑,石榴终于挂不住,粉拳在蔡春生身上捣了一下。
两个年轻人对视而笑。
彼此再无隔阂。蔡春生搬来两块石头,并排放在一起。石榴瞅了蔡春生一眼,用脚拨开一块石头,离了一米的样子,坐下来。蔡春生无可奈何地笑笑,坐到石榴对面。
石头有点冷,但他们的心是热的。
蔡春生心里荡漾着暖流,痴痴地望着石榴。这一瞬间。蔡春生甜蜜地想,如果永久地拥有石榴,那真是人间乐事。石榴,你会成为我的永远吗?
石榴不敢迎视蔡春生的目光,但却时不时偷偷抬头。
他们渐渐有了话题。谈家世,谈经历。石榴比蔡春生小一岁,与他同属一届生。她家庭条件还可以,父亲是木匠,有些收入。她读书偏科,高考自然也落榜了。
其实石榴离蔡春生很近,邻村的。蔡春生奇怪为什么同一个学校对她毫无印象。也许只能用一个字来概括:缘。那时是缘未到,现在是缘幸临。石榴也是家中老大,下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这水利事务,自然落到她肩上。
“石榴,难为你女儿身,年纪轻轻,却要担当家庭的重任。”
这本是句讨好的话,不料石榴瞪着蔡春生说:“好象你七老八十似的,装成熟是不是?你才比我大多少?不害臊!”
“可我是男子汉哪。”
“妇女能顶半边天。女人就不是人了?”
“是,是。你把整个天顶起来都行,省得我还要顶半边。”
石榴卟地一笑:“原来你是个大懒虫呀。”
“我懒吗?”蔡春生迷离着眼,看着深邃的苍穹,象是自言自语。说实话,我对现状确实不满意,总有鱼跃龙门的幻想,可这不现实。我一无家庭背景,二来家境贫寒,哪有我一展拳脚的空间?再说,我对前程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希望在哪里呢?
石榴以为刺伤了蔡春生的自尊心,赶紧赔不是。蔡春生淡淡一笑,说:“与你无关。我在想,我们这一代人的前途在哪里。”
这话显然也触动了石榴,她也沉默了。蔡春生见状呵呵一笑:“不要替古人担忧,更不要杞人忧天,该来的总会来的。”
石榴被蔡春生感染了,发出一串银铃的笑。
不知不觉聊到了深夜,村里已静寂下来。石榴看了看夜空,跳起来说:“太晚了,该休息了。明天还要出工呢。”
蔡春生舍不得石榴走,可也不能留她,石榴说的是实话,清渠的工作很累,要休息好。蔡春生看石榴要离开,心里油然升起依依不舍的感觉。这个可人的美女,一定是我一生一世的伴!
蔡春生伸手拉了石榴一下,石榴立即电烙似的缩手,轻声说,“来日方长,我们还要好好了解。”
蔡春生讪讪地缩了手,走出树荫凝望苍穹。月亮已正顶了,天空蓝而深邃,星星珠玉一样点缀其间。石榴走到蔡春生身边,淡淡的笑:“又在发古幽今?”
蔡春生低头看她明目皓齿的娇模样,叹了口气。“发古倒不用我费心,现成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我想问的,青天未必能回答。幽今倒是真的。我们今晚一遇,大有相见慨晚的感慨。爱情这条船,我们能驾驮吗?”
石榴倒是很豁达,轻声道:“相信缘份吧。”
蔡春生信缘,但却明白更要把握。这只风筝的线已经让他抓住了,只要线不断,蔡春生有信心收回把它捧在手上,永远,永远。
这以后,只要有空,蔡春生和石榴就会聚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感情越来越深厚。蔡春生的动作开始大胆起来,先试着拉她的手,石榴不是很抗拒。
有一次蔡春生鼓起勇气拥抱石榴。分明感到石榴微微的颤栗。她很坚决地推开蔡春生,却发出笑声绕着大树打起转来。
蔡春生盯着石榴,发狠地说:“石榴,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把你紧紧地抱在怀里!”
石榴把着树干,瞅着蔡春生眨着眼:“臭美呢,什么时候我也不会让你抱。”
石榴口里说,眼里却满是笑意。蔡春生知道,她的心已经贴紧了他,只是放不下女孩子的矜持。
这个大同镇月明的夜,深深嵌入他们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