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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说,这男人在勾栏楼子里玩玩也就算了,怎能这般抛弃糟糠?胡安这鸟厮,就直接跑了出去和外室同住,放着自己妻室在家不理不睬,这算不算宠妾灭妻?正经人家哪有这样的道理?”
程直说到义愤处,“砰!”地一拍桌子。
邢推官被他那一拍惊得心里一颤,又被“宠妾灭妻”四个字晃了一下神,狐疑地看着程直——他是专程上门,讽刺自己来了?
看着程直那懵懂的神色,又觉得不像,思考了一会说到:“那胡安是入赘,没得什么宠妾灭妻的说法。真若是如此行事,让那柳娘子出夫便是。夫有恶行,妻不得去者,地无去天之义也。”
程直得了准话兴冲冲告辞,谁知,在邢府门口却遇到了北班同僚牟四儿和一众北城衙役巡街。
邢推官坐在偏厅,听着下人禀告王小姨娘身子不适,烦躁地推说:“不适就去请大夫!”
今儿是该他去娘子院子里的日子,往常王小姨娘惯爱使这些小手段将自己缠着,他还颇觉受用,今天却有些犯嘀咕。想到那程直一脸愤愤然地说“宠妾灭妻”,这一介武夫都懂的道理,让他有点心虚。
“呦,程大郎,去推官府送礼出来?” 牟四儿冷笑:“怪道我们这帮兢兢业业的,比不上你这起子善钻营的小人呢!”
程直被问的莫名:“牟四儿你这话从何而来?”
“府里都传遍了,东城班头出缺,知州大人属意你顶上!” 牟四儿用那双环眼冷冷盯着程直。东城的老班头年迈,那位置他早就盯上了,除了资历不如老捕头周老公之外,论能力、论声望,他哪点不如旁人?本以为自己调任东城班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谁知道这程直才入衙不满一年,就横插了一杠子?
程直一听,却是乐了,心道,这知州大人果然慧眼识英才呀!嘴上却说:“哪里哪里,都是上官抬爱、抬爱。”
牟四儿一听这话更是气得绝倒:“你不就是个靠着走门路、善钻营才得的缺吗?程小乙,我牟四儿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哪点不如你这鸟厮?”转头看向身后的捕快:“你们说对不对?我牟家世代做捕快,升班头历来都讲究资历、能力。你这起子蚊蝇狗苟的小人也能做班头?”
北班的衙役纷纷起哄,一时间大街上热闹非凡。
程直怒道:“牟四儿你这鸟厮满嘴胡沁!论功夫,我程大郎响当当的,不输于任何人!”
“程大郎,红口白牙的,谁都会耍嘴皮子。不若咱们择日比上一把,在场的兄弟做见证,若是你输了,便要辞去这捕快一职。若我输了,你做东城班头我无二话!”
这话说的,若程直输了,便不能再做捕快。若程直赢了,也半点好处没有——谁做东城班头,他牟四儿本就没有话语权啊。
程直却没有听出来,有人邀战,他自然要应!不然,这市井间的名声岂不是全没了?况且他对自己的功夫有自信,管你什么赌约,我赢了你便是。
两人约好,三日后,便在这城南的瓦子,争跤定胜负。
这争跤,又称为相扑,是一种依古礼斗智相搏的比赛。宋时正处于相扑的鼎盛时期,这相扑与近代相扑大不相同,反而与近代摔跤有共通之处。
比赛时,争跤二人凭借力气武技对抗,允许拳打脚踢、摔抱扛扭,但不准抓住对方的“绲儿”(身上的织带)或使用暗器。宋时,不光在官中养有“内等子”\“相扑手”等专业人员,民间也有相扑社、角抵社之类的相扑社团。瓦市之中,对抗、表演、乃至用相扑对赌之风盛行。相州尚武,两人不和、相约争跤十分寻常。
牟四儿约了相扑,而不是别的法子比试,自有他的小算盘。赵大姑擅使一双流星锤,他自是防备着程直以武器见长。而相扑却不准使用武器,自家伯父曾得内等子指点,于这相扑一道颇有心得。
程直觉得自己理所当然地该赢,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回了家后,向娘子说了“出夫”的事情,又暗地里叫住程西,一脸严肃地问道:“西娘,你跟着道长学字也有一段时间,爹考校一下你的功课。”
程西闻言疑惑,自己爹怎么想到一出是一出啊?
程直咳嗽一声,不太自然地问道:“这蚊蝇狗苟是什么意思?”
程西一愣,问道: “爹你说的是蝇营狗苟吧?就是钻营的意思。”
程直一听,扼腕!那鸟厮掉书袋竟然说错了词!你说我当时怎么没发现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