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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从喉咙挤出了嘶哑低沉的嗓音。
“晓荷?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我叫Rachel Chen,陈悦。你好。”陈悦说完后,伸出了手。她的笑容亲切自然,却给人一种无端的疏离感。
蔡志鑫神色复杂地和她握了握手,还没感受到她手心的热度,陈悦已经抽出手,向他引荐了自己的舞伴:“这是我的侄子,陈诺。你们好像认识?”
陈诺有点无奈地摊手道:“姑姑,他就是环宇建筑的董事长蔡志鑫。上次我刚提出合并方案,就被他下了逐客令。”
蔡志鑫凝视着陈悦,满腹疑问。虽然眼前这人有着和晓荷一样的样貌,但是气质高贵卓然,谈吐举止尽显大家闺秀的气韵,根本不是小渔村长大的晓荷可以比拟的。
蔡志鑫记忆中的晓荷,土里土气的,死心眼认为新年就要穿的红红火火,给全家都织了一件大红色的毛衣。
他还记得,初十那天,下了好大的雪。他、晓荷还有他们的女儿在雪地里奔跑、嬉戏、堆雪人。白茫茫的雪花反衬得他们身上的毛衣红的耀眼,赤的如火。那一幕深深地烙印在蔡志鑫的心中,成为他此生永远的痛。
现场乐队正在演奏一支探戈舞曲,音乐极尽缠绵,活跃地跳动在深沉的夜色中。
蔡志鑫从思绪中抽离,对陈悦做出了一个邀舞的动作。多年的商场沉浮,培养出他极高的交际舞能力。他跳得相当娴熟,可陈悦却跟的更加熟练。
当初他也试着教晓荷跳舞,可晓荷是乡野丫头,在水中游的跟鱼一样轻盈,跳起舞来却是笨手笨脚。蔡志鑫被踩了好几脚后才举白旗放弃。
“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蔡志鑫揽着陈悦的腰,低声说道。
陈悦把头斜靠在他的肩上,轻声笑道:“是吗?”
一个轻巧的旋转过后,蔡志鑫盯着她,忐忑不安地问了出来:“你是她吗?”
“那个晓荷吗?”陈悦脸上依旧是温婉含蓄的笑容。她保养得极好,看起来最多三十八岁,正是女人最为风情万种的年纪。
蔡志鑫万分紧张地追问道:“你是晓荷吗?”
“我从小在美国长大,陈丰年是我爸,陈喜是我哥,陈诺是我侄子,你说我是晓荷吗?”陈悦面色不改地反问着。
蔡志鑫自然知道陈丰年的大名,而他认识的晓荷只有一个年迈的父亲相依为命,亲戚们皆是贫苦朴素的渔民。
或许真的只是长的相像吧?蔡志鑫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他是亲眼见到的,那天风急浪高,呼的一下,把以菲给卷走了。晓荷在颠簸的小船上绝望地呼喊着女儿的名字。随着嘭的一声爆炸声,小船燃起了大火,晓荷也彻底从他人生消失了。
“对不起,看来是我认错人了。”蔡志鑫说完后,将手放在她的腰上。
音乐慢了下来。两人踏着舒缓的节拍,在朦胧的舞池中,慢慢地滑动。蓝色幽暗的灯光晕染了一种迷离的意境,抑扬缠绵的探戈更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在其中……
陈悦接过招待员手上的香槟,敬了蔡志鑫一下,然后优雅地抿了一口,细细地品尝着。
蔡志鑫回想着,那年,他带着一瓶价值不菲的洋酒去见晓荷。晓荷喝了一口,就皱着眉头,全吐了出来。“这酒怎么这么难喝?阿金,你在外地跑长途,工作这么辛苦,把钱留着买些好吃的,以后别老是给我和以菲带什么城里的东西。我们能有你陪着,就很幸福。”说这话时,晓荷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情深一片。
蔡志鑫看着活生生的陈悦,想着死去的晓荷,思绪在回忆和现实中来回切换着。心中那结痂的地方骤然崩裂,从未愈合的伤口被血淋淋地揭开,越来越痛,难以言喻的痛。
陈悦放下高脚杯,和颜悦色地说:“蔡先生,为什么不肯和陈诺合作呢?你最清楚的,环宇已经不行了。而陈诺开出的条件绝对远超环宇目前的市价。”
蔡志鑫一口拒绝:“环宇是我一生的心血。我为了它,已经牺牲了我的女儿,我是绝不能让它改姓。”
“对于环宇,我们是志在必得的。蔡先生,请做出理智的选择。希望环宇是在你手上重生,而不是走向灭亡。”陈悦淡淡地说完后,挽着陈诺的胳膊,转身离去。
“等等。”蔡志鑫快步走到她面前,带着不舍和眷恋,试探性地问道:“陈小姐,我还能见到你吗?”
“当然,我们以后会经常见到的。”陈悦笑得极为温婉,从手提包拿出一张名片,放到他的手上。
坐上豪华房车时,陈诺冷静地做出分析:“蔡志鑫明知道和我合作是眼下最好的法子,却还在垂死挣扎。看来他还把希望寄托在他的亲家。姑姑,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陈悦峨眉轻挑,唇边泛起抹讥诮的冷笑,“那就毁了他们的亲事。”
陈诺是个聪明人,猜出了大概,着急地制止着:“姑姑,不要伤害蔡淼淼。她是无辜的!”
“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嫁给一个傻子,你不觉得她非常可怜吗?我这是在帮她。”陈悦望着窗外,月亮慢慢地从云朵中钻了出来,照亮了世间。可她心中的黑暗,又如何能照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