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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你们……你们这……”
廉捷异样了,说不上来了,这几个异类耀武扬威地进了东明国际大酒店,他已经在七层中餐厅摆宴准备接待凯旋归来的众人,却不料听到这么个让他头疼的消息,指指这一干恰如嬉皮士的一群人,实在不理解,这么多人,怎么着能让一个人给跑喽。
“跑虽跑了,不过我们给了他一枪。”
老外道,大咧咧坐下来了,还像个外宾,又听得廉捷皱眉泛苦水,拉着和他关系最近的白宏军小声问着:“怎么?你们出来还带着枪?”
“没事,廉哥,猎枪,前段时间我们在内蒙玩了几天,一人整了一支。没拿制式玩意。”白宏军道,抚着廉捷的肩膀,一起坐下了。
档次不低,不过在这些人眼中已经司空见惯了,玩了一天也着实累了,斛筹交错,杯来盏往,几瓶小茅台眼看着就见底了,吃到了腊驴肉,倒让那位叫老外的哥们直赞口不绝,话说地方上的美食有时候还是蛮有吃头的,几人说着又大讲在内蒙所见羊肉的吃法了,整只羊进锅一煮,半生不熟和着血丝啃着羊肉,那才叫他妈过瘾,一干人哈哈大笑,浑然不把刚刚干的事还当回事。只有廉捷脸上郁着阴云,久久未散。较熟稔着的白宏军小声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廉哥,你是怕出事,还是怕挨枪子的回头找你麻烦?”
“我也说不准,总是心神不宁的。”廉捷道。
“你要怕出事,那你担心就多余了,过了今晚,我们一走,谁还能找到你头上怎么着?知道晋南原来的盗墓案么?轰动全国多大呢,地方警察查到有失落赃物被人送给候子他爸了,一打听身份,呵呵,吓得外调的连门都没敢进。直接从单子上把那几件划去了,叫流失民间了。”白宏军笑着道。这个圈子,闲聊的时候总有这种摆谱的通病,估计能彰显出来的就剩个英雄爹了,抿了口酒。他又压低了声音道:“要担心那人,我觉得更没必要。要是你,仇家找人干了你一枪,你回头不掂量掂量人家什么来路,还准备报复?我估计这会呀。快把他的苦胆汁给吓出来了。”
嗯?这倒是,暴力永远是最直接和最有效的威胁,廉捷省得此处,倒是心里稍慰。
还有更让他安心的,白宏军看来比大魁、候子、老外这几个货都有点头脑。小声地道着:“廉哥你放心,既然给你解决事,我就给你解决彻底。我通知樊老五了。再过几个小时,一定把他揪回来……对了,你不说卖驴肉的都挤兑你么?我一会儿介绍给你认识认识樊老五,在潞州地面上以后我们兄弟不在。你找他,他能办了你办不了的事。”
“樊老五?”廉捷对这个人很陌生。白宏军附耳说了一句,一下子让廉捷恍然大悟了。
就一句:咱大院里好多家出海的掮客。
这倒明白了,现在那家官宦手里能没有点烫手的黑钱,既无法置产也无法大张旗鼓地消费,而且身居高位,谁不战战兢兢担心天变,于是乎有一群这样的掮客就应运而生了,你想把钱往外转,行,帮你办;想把子女往外送,没问题,好办;甚至于你想把自己往外送,他们都有的是办法,光一年偷机摸空卖给全省这些小官僚的境外护照就有钱可赚了。
这样的人,自然是手眼通天,八面玲珑了,廉捷可对这号人物的结交之心更盛了。吃完饭,候子搂着女友腻歪去了,老外和大魁喝了两口也有点发情了,商量去哪儿潇洒,这事廉捷却是早安排好了,附耳告诉这哥们一会儿送房间去,那俩也乐呵呵走了。
没办法,就怕这家伙都出去惹事呢,找个女人拴在房间里也好。送走这几位,白宏军领着廉捷,下了楼,乘着廉捷的车,直驱唐汇商务会所,到地方的时候,早有人在那儿恭迎了,还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廉捷可没料到就搁潞州这小地方还藏着这么个人物,怪不得和白宏军一说,白宏军大包大揽了。
那人很低调,和白宏军聊了几句,却是挥手屏退了手下,直接上了廉捷的事,廉捷从晦暗的光线打量到了,一位五十开外的人,半秃,满脸油光,牛眼鹰钩鼻,长相很带几分黑涩会的特征,不过上车却是笑吟吟地打着哈哈道着:“失敬……失敬,原来是廉老的公子,说起来咱们都是同乡啊,来潞州这么长时间都没登门拜访去,都怨我这老眼昏花了啊……廉公子,这是我的名片,有事您吭声,能为您效劳,那是咱的荣幸……”
互换着名片,介绍了个认识,白宏军却是道着:“走,我和老樊说好了,会会东明养殖场那位去,再敢使绊子,兄弟们把他剁巴剁巴喂牲口去……老樊,你们那人不得力啊,我们都开了一枪,都没把人提留住。”
“手下笨手笨脚,实在惹二位笑话了……放心,我把人都撒出去了,从雁落坪开始到市里的村、乡卫生所、赤脚医生那儿,还有黑诊所,一个一个挨着翻,不信挖不出他来。”
“樊老大,那您说,这事怎么个解决才不留后患呢?”廉捷一听还有后手,更放心了。
“这个,不好说,万一路上不小心撞死了,要不不小心掉窨井里了,再要不现在治安这么差,遇上抢劫什么的,被捅了一刀怎么着,都有可能,潞州上百万人,死上一个两个,丢上一个两个,有什么大不了的。”樊五义说话很客气,不过客气得让廉捷有点毛骨怵然,虽然能猜想了地下世界的法则,真正接触到时,还是让他有点心虚。
不过,他一闭眼,又泛起了单勇嚣张地往门口倒醋那张脸,又泛起了驴肉香被砸得一地狼籍的样子,他知道驴肉香酒店的来源。不解决,恐怕是永无宁日了,那怕就不为生意和挣钱,在潞州屡屡受挫这么多次都让他恨不得让人这个永远消失。
虽有心虚。可那异样的快感充斥着,让他忘了一切。
不多时。驶到了东明养殖场里,场长王利明早鞠身场门口等着了。车都没下,要下车的廉捷被后面的樊五义拦住了,直示意着就在车里跟他说话。以前廉捷来过,这奸商孬得狠,能多抠一毛绝不只挣八分,他一伸头还没说话,那奸商却是变性子似地满脸堆笑道着:“廉总。您说个地儿,明儿一早我给你们送去赶着晌午卖……贫价,你放心,一准贫价,你要不满意。你看着给,我们存栏还有七八十头,够着你们支应一个月了……好好。一定准时去。”
这生意谈得。实在没悬念了,几句话白宏军咋唬了一句,直接摁上了窗,回头看王利明老板还对着屁股鞠躬呢。白宏军笑着道:“廉哥,看。多容易,要做生意挣钱我不如你,不过干这个,你就不行了。”
“你们,怎么办到的?”廉捷异样地问。
“廉公子,这年头都看结果,过程一般都是省略号。”樊五义开了个玩笑,前座的两位也不禁莞尔,不问了。
车屁股后的王场长看着车走,再回头,却是恐惧了,场里停着两辆车早来了,车下站着高矮七八个彪悍的爷们,一看没来由地让他下意识地抚着被打肿的脸,这人真他妈恶啊,进门摁住人,二话不说,衬了块湿布就一直叭叭叭叭打脸扇耳光,结果里面都肿了,外面看不出异样来,两个腮帮子肿了一对,才知道把谁惹了。
打得这么有技术含量,又来这么多人还开着好车,王利明知道这可和上门找事的地痞流氓不是一回事,回到场里,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般躬着身道着:“大哥,我跟廉总说了……那个……”
“那个就没事啦,看,这样多好,非当奸商。”一位留八字胡的,谑笑着拍了拍王老板的脸,一回身准备上车时,又下来了,吓了王老板一跳,就听这货又道着:“噢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在唐汇商务会所看大门,有事您去找我啊,要不你报警,让警察去找我也成,就说是我把你脸扇肿了……不过我们要下回找上你,可就不是光脸肿了啊。走。王老板再见。”
非常有礼貌的黑涩会份子,走时候还不忘笑吟吟地招手再见,那根本就是有恃无恐,王利明机械的应了声,送走了这群煞神,看着场里躲躲闪闪的工人,知道这事自己应付不来了,颓然叹着:
“妈的,早知道卖给史老驴得了,要不何至于钱没赚着,还他妈把脸打肿了。”
别说不敢报警,就敢,也不好意思呀……最大的货源问题被轻描淡写解决了,廉捷还真和樊五义攀上交情了,就在唐汇商务会所和白宏军、樊五义两位闲聊着,看来廉捷身上也有樊五义感兴趣的东西,比如这世家子弟的交游甚广,那个圈子的人,对他手里的东西可是需求大得很,甚至于从话里廉捷听出来了,樊五义也多方请教生意上的事,有做投资的意思,这种事廉捷不笨,知道这些黑久了的人谁都会有想洗白的心思,黑白交界就像围城一样,城里的羡慕城外的、城外的又巴不得想进来,毕竟在解决某个问题上,有时候还是挺奏效的。
谈得投机,不过也有意外了,等了两个小时,期间樊五义接了好几个电话,看脸色,都知道找人没有下文,这下子,又让廉捷对樊五义的能力稍有置疑了。
说起来樊五义可没偷懒,自从从白宏军知道廉捷和廉建国的身份,而且知道这家肥羊很有潜力之后,就可了劲地帮这家办事,除了去东明养殖场的,能调的车和人都动起来了,人分头去了十七八位,车也去了七八台,沿着从雁落坪往市区的方向挨着卫生所、小诊所、一直摸回市的医院来,还是没有找到枪伤的人。
人在哪儿?
怕是不好找,县级公路向雁落坪方向全是丘陵山地,真要失血过多昏迷了,要不吓得跑山里一时出不来也说不定啊,樊五义给了N个理由,先行把这两位打发走了。回头又把东明养殖场去的那干人,全撒到路上去了。
郊外,星光璀璨的夜空。连绵的丘陵通向黑洞洞不知去处的远方,即便放眼视线。也只能看到如兽脊的山脉,初夏的天气尚有点凉意,关上了车窗,刑警赵家成回头问着:“在哪儿?”
“再往前。好像不是这段路。”后座的雷大鹏道,眼睛左右瞅瞅,那白痴相让赵家成实在怀疑这家伙认不认识路。回过头来和开车的曲直互视了眼,又往前走着,不时地询问后座那个白痴。
大晚上。这白痴居然摸赵家成家里了,吓了赵家成一跳,同去的还有监控中心的一位警员,敢情他们都是哥们。他们嘴里说的事更吓了他一跳,居然是有人被枪伤了。那人就是他注意很久的单勇,没有问为什么,职业的敏感让他觉得这事应该没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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