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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一句话不许说,一步也不许动。”
龙夜觉得事情不妙,龙裳已经挣脱了他的手,喊道:“娘,龙裳来了。”
龙夜只好跟他进去,正好福伯迈步出来,道:“六少爷,七少爷,老奴正要过去请你们呢。”
玉颜躺在床上,青书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龙城、龙壁、龙羽还有龙星,已经围着床边一溜跪了,都在暗自垂泪。
龙裳有些害怕,挤到爹的身边:“爹,娘怎么不起来。”
龙夜走到五哥身边,一向从不流泪的五哥竟然也在哭,“哥。”他看向四哥龙羽,五哥拉他也跪下。
玉颜勉力微笑着,脸色苍白,唇上却是鲜红,她握紧丈夫的手,另一只手,握紧了龙城:“龙城,以后替娘照顾你爹,照顾弟弟们啊。”
龙城点头,泪珠顺着脸颊滴落。
“你们听爹爹的话,听大哥的话。”玉颜的目光扫过自己最珍视的亲人。
“告诉龙晴,要坚强。”玉颜摸着龙城的手:“龙城,日后就苦了你了。”
玉颜知道,以后,这一大家子的重任就落在这个长子身上。她的丈夫傅青书,即便答应自己要如何坚强,但是若自己去了,他也怕挺不过三两年去。所以,傅家的重任,哥哥家的江山,就都要龙城去稳固。
龙婆婆将龙裳抱出去,龙裳拽着龙夜不肯撒手。龙婆婆哄着龙夜:“乖,跟婆婆先出去吧。”
傅青书强忍了泪:“龙夜带龙裳跟龙婆婆出去吧。”
龙夜出去了,耳边响起爹爹和哥哥们悲痛的哭声,娘要是睡着了,他们会哭那么大声吗?龙夜知道娘的身体不好,有时是会昏睡过去的,但是爹爹都会把她唤醒的,这次也会吧。龙夜这样想,可是他心底好像知道,不会,这次不会了……
傅青书跪在爹的身前:“不孝儿媳,玉颜,先去了。”
傅怀叹息:“终是去了……”
傅家全府缟素。
龙裳突然晕倒了。高热不退。傅怀、傅青书、傅龙城请医延药,辅以输入内息,时刻不敢离人,龙夜更是寸步不敢离开龙裳,他抓着龙裳的手,无论傅怀如何呵斥,也始终不愿放开。
傅怀叹息,只得由了他。
两天后,龙晴回府,娘已入土为安。
龙裳终于也醒转过来,龙夜却又发起了高烧,正好天下第一圣手还未离开,顺道给龙夜瞧了,却只是普通发热,加上惊吓疲累所致,喂了姜水,盖上被子,好好睡上一觉就会好。
傅怀、傅青书、傅龙城这才松了口气,等两个孩子又都安睡了的时候,天色已近五更。
初十。与斩花宫决战之日。
龙城看见跪在院子中的龙晴,蹙眉,却是忍了:“天明,我和爷爷、爹爹要出门去,你好好照料龙夜和龙裳。”
龙晴应是,想要说些什么,看大哥劳累而又冷淡的神情,终究只应了声是。
“娘去了。她很挂念你。”龙城推开房门,又止步:“去娘灵前告罪吧。”
“是。龙晴不孝。”龙晴叩首,龙城进了房门,房门又掩上了。
龙晴站起,此时正是黎明前最暗也最冷的时候,他不由打了个冷战。
斩花宫。美丽得如仙境一样的地方,如今已是血流成河,到处是尸体,一滩滩鲜红的血迹。
龙城的剑指着展红颜,展红颜与展倾城并肩而立,唇边鲜血淋漓,却仍是笑:“想不到,灭我斩花宫的竟会是我们的爹爹、哥哥和侄儿,所用的,更是我们斩花宫的紫玉心法,姐姐,你说可笑不可笑。”
傅怀冷冷不语。紫玉心法,是的,紫玉心法正是当日紫玉送给傅怀,配合傅家的乾坤心法,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傅青书、傅龙城长剑上已是满浸了鲜血。
“杀。”傅怀冷酷地道。
傅龙城长剑上紫芒大盛,再向展倾城、展红颜刺去。傅怀与傅青书亦从旁侧也向两人攻去。
长剑叮当响处,展倾城与展红颜节节败退。展倾城武功差展红颜良多,傅龙城对展倾城剑下留情。
几十招后,傅怀已是发现端倪,他沉喝道:“展倾城与展红颜是傅家叛逆,傅家弟子诛杀不必手下留情,若再敢徇私,必家法重责。”
傅龙城被爷爷喝得心神一颤,再不敢对展倾城容情,长剑再斩,展红颜为顾及展倾城,便有些力不从心。
傅怀瞄个机会,忽然一剑刺中展倾城肩头,将她打飞出去,正迎向傅青书剑尖,傅青书微犹豫间,展红颜长袖一展,却是舍了展倾城,将傅青书卷到身前,笑道:“反正都是要死,不如我们一起死。”
傅怀一愣,龙城已经叫道:“不要。”
展红颜手掌已经贴上傅青书胸前,只要内力一吐,傅青书五脏必然震碎,必死无救。
“红颜不要。”展倾城一下拦到傅青书身侧,用手抓住了红颜的手:“别伤他。”展倾城的眼角滑出一滴淡蓝色的泪珠,忽然轻轻吻向展红颜的唇,倾城一吻,神元俱灭。
展红颜的身形慢慢变淡,好像有风吹过,漫天飞舞着淡淡的蓝色水珠,似落未落时,又没了踪迹。
展倾城如睡熟了一般,绝世的容颜更加惊艳,缓缓倒了下去。
“妖孽,果真是妖孽。”傅怀震怒,震惊着。手里的剑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刺向展倾城的身体,展倾城的脖颈上,紫玉的小兔子晶莹地闪烁着光芒。
龙城将展倾城放进斩花宫地下宫殿的水晶棺材中,盖上棺木,关上地宫的门,锁死地宫的机关,回头,对上爷爷盛怒的眼眸:“求爷爷饶过展倾城。”
傅怀的一个耳光,将傅龙城打倒在地。
“若是他日,展倾城也危害江湖,孙儿一定将她亲手诛杀剑下。”傅龙城顿首。
天色微明。傅怀沉着脸,带着傅青书、傅龙城回到大明湖家中。
傅龙玉欠身禀告:“龙玉幸不辱命,所有来犯之敌,皆拦杀于大明湖三里之外。”
傅怀置若罔闻。
“恭喜爷爷,恭喜二叔,恭喜龙城弟弟,一举歼灭斩花宫,傅家金龙令再次名动江湖!都是爷爷教导有方!”
傅怀冷冷地看他一眼:“滚到边上去。”
傅龙玉立刻噤若寒蝉。
傅怀再喝:“王福,传家法。”
傅龙城笔直地跪在堂上。
傅怀接了家法,一根黝黑的紫藤棍,递给傅青书:“你的儿子,我替你教了十六年,这次,你自己罚他。”
傅龙玉心惊肉跳,不知龙城又哪里惹了这位爷爷不快,可是龙城剿灭斩花宫,居功至伟,您就算不赏他,也不该打他吧。
傅青书不敢质疑爹的命令,欠身应是,接过藤棍,命龙城道:“褪衣。”
龙城抿了下唇,不敢辩,也不敢迟疑,伸手扯落外袍。
藤棍带着风声,在龙城年轻而紧致的肌肤上,刻印出一道道青紫肿胀的伤痕,慢慢地撕裂着肌肤,滚落血珠。
“自作主张的小畜生,”傅怀恨恨地道:“给我往死里打……”
痛,通入心扉。即便多少次经历,疼痛的感觉依旧是那么清晰,而且更令人畏缩和恐惧,但又必须克制着畏缩和恐惧,忍耐,只是忍耐。
龙城已经习惯忍耐,无论多痛,只要忍耐,都会过去。这次违背爷爷命令,本也是该打,可是,面对已经昏迷不醒的倾城姑姑,爷爷的剑刺不下去,自己就能刺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