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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砍在皮革之中,也不知砍倒对手没有。来不及多想,盾牌使力前顶,右手抽刀向后,好容易才将横刀抽出来。眼角余光看到对面一刀砍向了身旁的任都头肋下,干脆合身扑过去,用盾牌将那刀势挡住,自己也摔倒在地,却被任都头一把拉了起来。任都头力气着实生猛,这一把抓在李诚中胳膊上,李诚中顿时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种乱斗的战场之中完全看个人武勇,任都头自不必提,李诚中和姜苗也杀红了眼,三人齐头并进,身上也不知被割了多少刀剑口子,浑身都是鲜血。眼见着冲到盘缠吊索的辘轳之处,魏博军卒忽然往后退了退,腾出一片空场,一排手持长枪的军卒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往卢龙军盾牌阵里就是一阵乱扎。
两个卢龙军老兵当场就被戳倒在地,护住任都头和李诚中、姜苗的盾阵立时就垮了一角,剩下几个老兵连忙收缩了一下,却怎么也禁不住乱枪往里硬戳,眼见着盾阵没几下就要被捅开。
任都头大吼着就去解绑在辘轳上的铁索,刚解到一半,就被一枪捅在腰肋,顿时血流如注,缓缓坐倒在辘轳旁,眼睛却盯着辘轳上的吊索,不甘的伸手想要继续抓过去,却怎么也没有力气。
李诚中挥刀挡格着戳过来的乱枪,看着倒在地上的任都头,心中又是激荡,又是悲愤,恍惚间没有挡住一根扎过来的枪头,本能的往身旁侧了侧身子,枪尖划破胸前的衣襟,一个小陶罐掉了下来。他打了个激灵,暗道怎么把这东西忘了,大吼着让姜苗帮他抵挡片刻,弯腰捡起陶罐,一把抓过辘轳边插着的火把,也不管是否烫手,直接点燃了陶罐上的棉线,抛进了眼前的魏博军卒中。
一股浓烟顿时在城门上弥漫开来,烟雾所到之处,一片咳喘声响起,数十上百的魏博军卒趴倒在地上,鼻涕眼泪横流,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诚中白天自制的简易催泪弹甫一出手,效果竟然出奇的好!他自己当然有所准备,早闭住了呼吸,将胸前区别身份的白巾捂在脸上,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摇动辘轳,将吊桥缓缓放了下来。
任都头就在一旁坐着,连捂伤口的气力都没有了,任凭肋下鲜血流淌,咳嗽着,嘿嘿笑着,看着李诚中转动辘轳。
等放完吊桥,李诚中费了好半天工夫,才将任都头和姜苗两人拽到了烟雾区之外。这时候,城门上的浓烟也逐渐消散开来,只见成片的魏博军卒跪倒在地上,兀自咳嗽喷嚏不止。再看身旁,姜苗逐渐好转了一些,渐渐能够说话了,只是任都头则早已救不活了。
不多时卢龙军冲上了城墙,刀枪并举,砍瓜切菜一般将城墙上失去战力的魏博军卒放倒。李诚中趴到城墙边向城内看去,大队军兵通过城门,沿街向城内杀了进去,满眼都是熊熊火光,满耳都是厮杀声,其中夹杂着老人、妇女和孩子的哭喊。
李诚中心头一动,连忙嘱咐姜苗照顾好任都头,自己沿城门甬道下了城墙,往街道里跑去。看着眼前纷乱的一切,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阻止大家滥杀无辜!
转过街角,一条小巷中传来老人的呼救声,李诚中连忙拐了进去,就见两个胸前围着白巾的卢龙军卒正在挥刀向几个老人身上乱砍。李诚中大叫着“住手”,便要去挡格落下去的刀,却哪里来得及。他怒不可遏的大喊道:“怎么能屠杀老人?怎么能屠杀老人?”
两个卢龙军卒愣了愣,随即怒道:“都是自家弟兄,少吃里扒外!这些老不死的,还有那些女人,害死了咱们多少弟兄,你不知道吗?”
李诚中气道:“老人怎能害咱们,不可能!......”正说着,巷口涌进来五个人,赫然正是两个老人、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个个手持木棍、柴刀呼喝着就冲了过来。
眼见持棍砸向自己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李诚中脑海里一片茫然,愣在了当场,浑然忘了去抵挡。所幸身旁还有两个卢龙军士卒,帮李诚中挡下了这一棍,随即上前将这五人砍翻在地,也不管李诚中,继续向城内冲去。
李诚中望着眼前死去的老弱妇孺,好半天才从浑浑噩噩间苏醒过来。再看眼前满城的火光,心下一阵黯然。
大唐光化二年三月,卢龙军攻入贝州,因魏博军抵抗激烈,兼城中百姓反抗,致使损失较重,于是大军屠城。第二日,满城尸体投入护城河中,随清河漂走,河水三日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