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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个文书罢了,却足有一个多时辰。纸鸢在屋子里等得极不耐烦时,宁俞才悠悠回来,后头还跟着几个丫鬟端着些夜宵。等丫鬟们将盘子放进桌子上,而后带门出去后,纸鸢才急忙跑到宁俞身边,也不看他手里拿了什么,小声道,“国师,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外头那个叫茴香的丫鬟很是厉害,我有一点想出去的意思,我总觉得她便想方设法拦着我,还不让人觉得闹心。总觉得有些问题,但是又看不出来是不是妖精,凡界的那些武功高手或是修行过法术的我又着实不了解,刚才天黑了我颇觉得瘆得慌。”
宁俞将手里的文件放到屋子另一侧的小书桌上,本是打算放到书房的,但最后还是先拿了回来。而后宁俞回到这边坐下,这才看了眼纸鸢,却见她还站在屋中央不明所以等着他回答,轻笑一声走过去拉她坐下,“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你觉得我饿吗?”笑话,她是妖精诶,之前在国师府邸吃那点儿纯属兴趣,还觉着好吃罢了,她怎么会饿。
说着,纸鸢又想说什么,却见宁俞又笑出了声,“之前在京师习惯了,竟是忘了夫人不需要这些。”而后自己倒是提起筷子慢悠悠吃起来,坐在旁边的纸鸢心里有些着急,她问的问题还没有被回答呢,宁俞还慢条斯理一口一口吃着点心。
等第三口咽下去,纸鸢一把扯住宁俞的胳膊,愤愤咬牙道,“国师,你倒是给我讲讲怎么回事。我好奇得不行。”
屋外茴香敲敲门,端着一壶新煮开的甘露进来,微微欠身行礼。规矩十分得当,一丝没有错处。宁俞将筷子放下,茴香才过来,换过下午的凉茶道,“国师、夫人,今夜屋外茴香守夜,若有什么不妥的,尽管吩咐。”
纸鸢看着她出去,忍不住啧啧两声,这小丫头,看着年纪不大,做起事来却是行云流水。“国师,你瞧瞧,这就是别人家的丫鬟。你说你府邸上那么多丫鬟,怎么就没一个像茴香一样这么厉害呢?”
宁俞笑了,笑得带了些调侃,“为夫刚才一进来,夫人不就向我诉说了这丫鬟瘆得慌吗?这下又嫌弃我府邸没有能做事的?”
至此,纸鸢总结出来一点,宁俞这人,看着温文尔雅,声音也的确低沉圆润,十分入耳,表面上觉得是个十分大度的人,但实际上是不是有些护短,听不得别人说他一点儿不好?再说了,她本来也是实事求是,国师府邸的丫鬟各个都寡言,做事多于闲话...这么说来好像是这个茴香聒噪了一些,但是,偶尔这么一两个稍微会说话的,最好说的吴侬暖语,也是一道风景嘛不是,多活泼可爱,还讨人喜欢,“我的意思是,这个茴香不太一样,故让我觉得眼前一亮罢了。国师府上各个精明能干,做事谨慎有序,那才是小厮丫鬟的做派。”
宁俞点点头,很是受用。便心情舒畅自己斟茶,润了嗓子,“这个盛文浩的确有些能耐,三十出头能做个冀州丞府本就了得。就今日跟着他的几个下人,包括外头那个丫鬟,虽然面儿上看着只是有些会做事,其实也还是有些显露锋芒。夫人你跟着来这里,想来是他们没有料到的,陛下那边我也还未提起。故你的身份还是个疑点,盛文浩拿捏不了你,便叫个丫鬟盯着你。就夫人所说,那丫鬟还是有些激进了些,盯得夫人太死。”
“是么?我就说有问题吧,你们凡人还真是脑子好使啊,这么算计来算计去的。这么说你那边也有问题?那,国师,你说那个勾结的朝廷命官是不是就是这个盛文浩?这么明显,之前派来的人还真是没用。”
话虽如此,这件事却有点牵扯。宁俞轻声一笑,这话却没有说出来,“夫人,这种时候你应该夸为夫聪明。”
“......”
与盛文浩交谈的这一个时辰,盛文浩只道城内偶尔有神巫出现,神巫本不算什么稀奇的人物,但一般来说一方地就那么几个神巫,各自在固定的神庙里,供奉着各自的神仙,很少有迁徙太远的神巫。冀州内这几个月便多了三四个生面孔,还有些招摇。四个月前更是有一名神巫当街伤了一位百姓,半个月后便妖物涌现,不少百姓就在这之后被妖物所迫害。但毕竟大昭的律令是不得对神巫不敬,没有确切的证据,丞府也没有办法。最近几天似乎是得了国师要来的消息,那几个神巫竟几日没有出现。
宁俞瞥了一眼书桌上的一沓文书,中间隐藏夹着的那块方形玉骨本身并没有问题,那盛文浩同神巫有没有直接联系还不得而知,那玉骨也不知是盛文浩调查得来的,还是故意留给他当做暗示。“虽然今日这些都是盛文浩安排下去的,但他手底下这些人做得这些事同他有没有关系却说不准,毕竟也不知晓其目的,之间的牵扯也还不清楚,还是暂时不做定论。神巫在大昭的地位不低,刺使不敢轻举妄动。盛文浩说的那些听起来也并无疑点,当下是找不出什么东西了,只有等明日再出去转一圈。”
纸鸢似乎懂了,点点头,但是来了这里,也没见其他的什么刺使啊,这种时候,不是该有暗地里的手下跑来报信的吗,纸鸢站起来,环顾半掩着的窗户,除了偶尔一点儿风声,就啥也没有。纸鸢想到这里就又想到那茴香守夜,自顾自点头,想来有人守着也不太方便,便只问,“那刺使呢?我倒想看看刺使是长得什么样。”
“凡人的模样,夫人多看看为夫不就知道了。”宁俞又提起筷子,看着几个盘子里味道无甚差别的小菜和糕点,略微沉吟,回过头又看了眼纸鸢,眼神有些微妙,“再者,刺使官阶并不高,都是暗中替陛下做事的。若是随意暴露身份,被认熟了脸,以后行事如何方便?”
“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