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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倒在血泊中的彥王爷,楚天阔等人一阵轻吁,这或许可以说是现世报吧!简寻川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复仇成功后的喜悦,冷冽的目光从彥王爷身上掠过,落在前方爬行的郑飞絮身上。
郑飞絮似乎没有发现彥王爷已经断气了,依旧嘴里念啐着往那棵大树爬去。
当她爬到树底下时,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大叫一声便用力的一头往树桩上撞去。
云语柔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只能目睹着郑飞絮头破血流,血液四溅,溅到了她和简寻川的脸上,溅到简童的旧坟上,渗入泥土。
当郑飞絮软钦的倒下时,简寻川还是不自抑的觉得鼻头一酸。
云语柔捂着胸口踉跄的走到郑飞絮身旁,俯身伸手探向她的鼻翼,然后抬眸望着简寻川,眼中波光隐隐闪动,“她尚有一丝气息,这里或许只有你能够救她,她的生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简寻川咬着下唇,眼底痛苦挣扎,他看着云语柔,艰难的问:“姐,她是我的杀父仇人,我真得可以不救她吧?”
云语柔轻叹一声,然后起身,“她是你的杀父仇人不假,但她同时也是你的母亲。救与不救完全由你决定,没有人能指责于你,只要你日后不悔便可。”
简寻川垂下眼帘,他毕竟只是个少年,原来清澈的目光此时全无掩盖的布满了痛苦,望了两眼郑飞絮,然后越过,走向简童生前所住的木屋。
简寻川的决绝背影让云语柔突觉心口一慌,接着喉咙一甜,一口血涌上,夺口喷出。
听到声响,简寻川回头,恰好看到这一幕,便急忙飞奔回来。
云语柔的脸色有些泛白,血丝淌在嘴角,她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天地有些旋转。心知定是刚刚受了彥王爷那一掌的后遗症。
“姐,你没事吧?”简寻川关切的扶着云语柔,一脸焦急的问。
摇了摇头,“姐没事。只是刚在受了那一掌后又运用了幻影术,才会导致如此的虚弱,我想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像是想到什么,云语柔忍着胸口的灼热与闷堵看向琉梁太子,“太子,不是我不想教你,而是幻影术归根到底就是邪术。凡是邪术,使用者自身都会有损伤的。如果不是因为彥王爷杀了小川子的爹爹,而小川子又是我的弟弟,换作旁人说不什么我都不会用这招邪术的,太耗元气了。你贵为未来的天子,实在不适合练这些下三滥的玩意。”
琉梁太子听云语柔这么一说,心中那堵着的闷气也就云烟消散,他对云语柔真诚一笑,“这事就此做罢,还是让简寻川先帮你诊看吧!”
云语柔目光有些涣散的看着简寻川,却没有让他给自己诊治,而是往郑飞絮处瞄了两眼,声音轻飘的说,“小川子,还是先救她吧!她若真的死了,你虽是替父报了仇,但是你却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而且她死了,世上也就多了一位无依无靠的孤女,茗茗与当年的你一样,都是无辜的……”
简寻川的嘴唇轻颤,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于郑飞絮,他始终无法做到释怀。
“小川子,去吧,别让自己抱憾终身,也别让茗茗恨你,没有爹娘的苦你比谁都清楚,你忍心让她也走你曾走过的路吗?她现在也才七岁!去吧,姐没事,死不了。”云语柔继续劝着简寻川。
现在彥王爷已死,简寻川的仇算是报了,郑飞絮再混,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亲,罪不及孩子。做为简寻川的姐姐,她实在不想让他在余生中忏悔。
简寻川终于迈出一步,走向血泊中的郑飞絮。
这或许是十多年来,母子间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却是那般的违和。
楚天阔蹲下身看着云语柔,关切且心疼的问,“语柔,我扶你先回木屋休息吧!待天明我就带你回琉梁,找太医医治。”
云语柔道,“先回木屋吧!”
在木屋中,简寻川拿出当年简童替人治病把脉的药箱,拿出里面的银针往床上的人身上一针一针的扎进。
他的表情严瑾凝重却又渗着不甘,下手的动作娴熟却又笨重,他知道此时的自己只要稍稍的偏移一分都会让郑飞絮就此消失。此时他的身体里仿佛住了两个自己,一个是坚持要替父报仇,一个却坚持要救活郑飞絮。
处于挣扎中的简寻川额际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下手的动作时常被迫中断,楚天阔知道他此时内心定是在天人交战,在杀父仇人与娘亲之间痛苦的挣扎。
“小川子,暂且放下个人情感,像你父亲生前一样用医者的眼光来看待这事,你就会觉得一切没有那么难!”年迈的楚佑雄终于出声,话里似乎已经替简寻川做了决定。
郑飞絮纵然该死,但是他还是希望给她一个重新悔过的机会,不是为她,而是如云语柔所说,为了两个孩子!
从医者的角度来看,世间没有恩怨,只有救死扶伤。
简寻川内心的神经“嘭!”的一声断了一根,他如落水的人紧紧的抱住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给了自己一个可以救郑飞絮的借口。
待郑飞絮脱离了生命危险后,简寻川头也不回的离开她,似乎不想多看她一眼。
如果他没有知道她当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而杀了他爹爹,还是像曾经傻傻的以为,娘亲只是觉得自己是个累赘而抛弃自己的话,那他也不会像现在这番的恨。
恨得入骨,恨得心痛。
来到云语柔的床前,云语柔已经睡一觉醒了,整个人虽然看起来很虚弱却无大恙。
“她活了?”见简寻川走近,云语柔轻声的问。
简寻川只是点了点头,不做回答。
“姐,你现在很弱,要尽早补补才行。这里的药资贫乏,没有什么可以用的药。”简寻川坐在云语柔的前面,面带心忧道。
“我已经决定待天明之后,就带你们回琉梁,那里有最珍贵的药材供你取用!”楚天阔对简寻川道。
“我不回琉梁!”云语柔突然很坚决的出声。
楚天阔闻言惊讶的回头,“事情不都办好了?你为什么还不回琉梁?”
“琉梁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夫家在金曜啊!”云语柔歪头反问。
楚天阔顿觉语塞,是啊,他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姐,那你是打算去找姐夫吗?姐夫不是已经娶了那个女人了吗?”简寻川有些不乐意的问。他不想再回到凤亦北那受闲气了。
“九王爷并未娶上官婉琦为妻!”原在看风景的琉梁太子幽幽的冒出一句。
云语柔与简寻川两人对视,然后纷纷将目光投向琉梁太子。
“不可能,姐夫他都穿上喜服了!”
“不聚上官婉琦,他设什么喜宴?”还不惜把她给关进暗堂?
“呃,具体的原因我不太清楚,我只记得那时好像快拜天地时,传出兵符被偷,上官鸿一受刺激就疯了,九王爷也就借机取消了上官婉琦的婚礼,再接着后院着火,九王爷便赶去救火,我还听说那火就是上官婉琦命人放的,为此,九王爷亲手划了她的脸将她关进地牢,后续发展如何,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当时现场乱得很!”琉梁太子耸肩,一脸的幸灾乐祸。
云语柔不作声,她试图理清这其中复杂的线路。
“既然姐夫不想聚上官婉琦,那为什么要骗我姐呢?”
“我怎么知道!”琉梁太子听到简寻川的问话,有些好气的应道。“唉,可惜了上官婉琦那张漂亮的脸!”
看着云语柔那绝美的脸,琉梁太子调皮一笑,“看来这次九王爷是做了件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了!”
“我想九王爷佯娶上官婉琦为的就是得到兵符!”楚天阔道出自己的想法。
云语柔一怔,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
如此一来,她不就是间接坏了他的事?那他岂不怨恨自己?
“原来在姐夫心里,我姐还比不上那兵符啊!”简寻川愤愤不平的叫道。
楚天阔不禁哑然失笑,毕竟还是少年,看问题没有往深处里想,换作平时,他凤亦北哪会如此在意那十万人马,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天下纷争,那十万人马俨然成了他是否能够夺得天下的最后一颗棋!
“错了,应该说,在凤亦北的心中,语柔没有那把龙椅来得重要,亦没有大好河山来得重要!”楚天阔别有用心的顺着简寻川的话往远处扩散。
若可以,他真得希望能将云语柔留在自己的身边。
云语柔的脸色变了变,她知道楚天阔的话有些不中听,有些恶意中伤,却也无可厚非。
毕竟凤亦北在权益面前确实选择了牺牲她。她确实不如江山来得重要!
被拨开一半的云雾再一次被合拢。
云语柔有些自嘲的对楚天阔说,“呵呵,像他,像你,出身高贵,手握重权的人若能真心爱一个人,那只是偶然的事件,若为了利益舍弃真爱那也不过是必然的事件罢了。没有什么好伤感的!”
楚天阔的脸登一下通红,目光锁在云语柔的身上。
“我与他不同!我爱美人不爱江山,人生苦短,何不找个知心的人共伴携老?”
一句直白的告白让气氛顿跌冰点。
大家都替楚天阔捏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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