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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她曾细细询问了大夫,大夫说孕妇胃里发软是常见的,但其他症状却很少见,按照六姨娘的身子底子,绝不会到头晕的地步!余辛夷冷冷一哼,目光锐利的扫向周围这些看似忠心的奴仆,厉声道:“孙妈妈,站出来!”
孙妈妈是这院子里主管事的妈妈,也是老资格,一听问话,立刻站出来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余辛夷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战战兢兢的表情,道:“把六姨娘今儿个中午用的午膳给我端出来!”
孙妈妈打了个激灵立刻转身去厨房,把午膳端了出来,一样一样的介绍:“回禀小姐,这道菜是瑶柱蒸蛋羹,加了柠檬汁子,给六姨娘开胃的,这道菜是鲜酿茄子,很合六姨娘的口味,这道是猪肝汤,极为滋补营养……”
余辛夷重重一声打断:“我要问的是菜名,不需要功效!”
孙妈妈吓得一个激灵,连连答道:“是!是!还有这道菜是清蒸鲈鱼,清炒四季豆以及……鹅肝烩嫩豆腐……”
余辛夷取了筷子,在鲜酿茄子里夹了一块送进口里,突然手中的筷子被重重拍在案上,她冷笑一声,呵斥道:“孙妈妈,还不快给我跪下认罪!”
孙妈妈骇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直嚎冤枉:“大小姐,您要奴才认什么罪,奴才真的不知道啊……”
余辛夷一声冷笑,将那盘酿茄子用力砸在这老东西身上,道:“这茄子的汤头是什么肝脏,这清炒四季豆里你又放了什么做配色!需不需要我一样样给你解释清楚!一共五菜一汤,竟有四道是动物肝脏,若是常人多吃些肝脏类的菜,对身体倒没多大妨碍,但是孕妇,切忌的一道便是肝脏,一旦吃多,便易头晕,恶心,反胃,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极易引起胎儿畸形!孙妈妈,你看我说得对也不对!”好啊!很好!她一个不注意,竟然就有人胆大包天,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作恶!真是天给的胆!
六姨娘跟余明琪听了,猛地站起身,倒抽一口气,天!这也太可怕了!这孙妈妈专门负责寝具膳食,五菜一汤里竟四道肝脏,前几日的膳食更不消说了,更可恨,症状竟跟孕妇犯酸类似,若不是余辛夷发现,就算将来生出孩子,也是畸形!这样刻意的险恶用心,简直其心可诛啊!
孙妈妈一听,整张老脸都白了,趴在地上浑身发抖,眼泪鼻涕纵流:“大小姐……您说什么,老奴不知道啊……”
余辛夷目光一抬,看也不看她这副模样,朝着其余丫鬟婆子令道:“来人!去请九姨娘来!”呵,这堂堂余府,腌臜事还真多,连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杀一儆百!
立刻有婆子慌忙去请九姨娘,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年轻美貌的九姨娘才扭着水蛇般的腰肢走进来,慵懒道:“大小姐,喊我来有什么事啊?”看似恭敬,但眼底里的蔑视毫不掩饰。
余辛夷淡淡一笑,明眸似冰:“有事,当然有事!我想问,九姨娘为什么要借用猫儿谋害六姨娘的孩子!”
听到“猫儿”二字,九姨娘的脸色似乎变了变,但随即道:“我送了猫儿又如何?我可是好心给六姐姐送个解闷的玩意,就算你是大小姐,也不能诬赖我!”
看着她拼命理直气壮的样子,余辛夷脸上笑容更盛,眸子却陡然变得阴寒无比:“诬赖你?你明知六姨娘怀有身孕,却还送这种最容掉毛的猫儿,若长期吸入毛绒,对胎儿危害极大!且这猫儿看似干净,体内不知藏着多少脏东西!九姨娘,既然还不愿意说,那就别怪辛夷不客气!”
九姨娘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已经被余辛夷吓到冷汗涔涔,但还是梗着脖子尖锐道:“我是姨娘,怎么着也算你的长辈,你敢!”
“至于我敢不敢,待会儿我便证明给姨娘看!”余辛夷冷声一喝,朝着一旁婆子道,“孙妈妈意图谋害六姨娘,谋害父亲将来的孩儿,今日我便代替父亲处置了她!来人,一百大板,就在这里给我好好的打!九姨娘,您可看清楚了!”
为防止惊吓六姨娘,宝钏将六姨娘扶进屋里。两名家丁立刻拿了板子来,把孙妈妈捆好了,当场一板子一板子狠狠的打下去,孙妈妈疼得满地打滚,但是接下来又有更多的板子落下来。
九姨娘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场景,那么赤/裸/裸的血腥,耳边是孙妈妈凄厉的嘶鸣,还有飞溅的血花,一直打到皮开肉绽,打得她美丽的裙子上都溅满了血花,打得孙妈妈彻底断了气,但一直到满了一百下才停,而她的脚边,孙妈妈的身子已经烂得一团烂泥,一双瞪大的眼珠子直挺挺的望向九姨娘。
九姨娘看着,一张苍白的脸充满恐惧,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余辛夷看着晕倒的九姨娘,嘴角露出一抹极为浓重的讽刺。她几乎可以断定,是温氏撺掇的!她不敢亲自动手,怕落下把柄,所以便借用别人的手,来替她除敌!这个本事,可是她大夫人的拿手好戏!
九姨娘被吓破了胆,真正的吓破了胆。世上狠毒的人很多,但余辛夷这种,将最血腥的东西摆在你面前给你看,直接刺激你最脆弱的神经,直到将你逼到崩溃,这样的可怕,九姨娘一个只暗地里使诡计的内宅妇人,如何能不怕?简直怕得像见了鬼。她跑去找余怀远哭诉,原以为余怀远被替她做主,没想到竟然反被痛斥一顿,九姨娘的胆子彻底骇破了,乖乖的躲进屋子里,从此见了余辛夷便绕道,再不敢起坏心。
余辛夷看着九姨娘畏畏缩缩的模样,冷冷一笑。她此番就是杀一儆百,做给这后院所有姨娘看的!谁敢起什么歪心思,别怪她余辛夷翻脸无情!
余怀远看着女儿脸上深沉的表情,心底也冷不丁一颤,这个女儿,心思竟如此之深,竟是寻常男子都比不上的,也不知,是福是祸。若是福便罢,若是祸……
余辛夷朝着冷着脸的温氏浅浅一笑道:“母亲,女儿帮您处理了六姨娘屋子里一些腌臜老东西,也不知母亲嫌不嫌女儿多事了。”
温氏一张脸色难看得发僵,勉强牵了牵嘴角道:“怎么会,大姑娘真是有心了。”她一身华服,发里插满了昂贵的金簪玉钗,然而一双生硬的眼睛,却像是在几日之内,瞬间苍老了十岁。
余辛夷和煦的笑了笑:“那母亲,便请上马车吧。”
今日永和公主府举办宴会,邀请了余府,老夫人带了余辛夷去,温氏则带了余子俊,而余惜月空出的那一个位置,老夫人竟做主给了三小姐余明琪,这给了阖府一个讯息:这余府的天,要变了!
永和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之一,公主府建得极为华丽,公主府外停了许多马车,全城大半的贵胄都来了。只是,余辛夷没想到一下马车,就会看到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人——温老夫人。
那辆宝石镶嵌,威风豪华,挂着定国公府仪仗的马车里,盈盈的下来了那么三位贵妇贵女,温家大夫人,并恭敬扶着温老夫人下马车,而后面则跟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淡粉色华衣裹身,梳着飞仙髻,中间一颗硕大的蓝色宝石,一串子金丝流苏,看起来华贵非常。
这位温家独女——温凌萱,惯是最受宠的,容貌甚好,脸上带着蒋家人独有的骄傲,见了余辛夷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发现辛夷打扮得极为素雅,连件拿得出手的珍贵首饰都没有,眼底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蔑视的意思来,如同前一世一样!
经了上次余惜月的事儿,老夫人现下对温家很没好脸色,只维持表面礼仪,点头招呼了声:“亲家也来了。”
温老夫人也就那么笑笑,眼睛一转落在温氏苍白的脸上,似乎极为不满意,又不好当着老夫人的面兴师问罪,只得问道:“怎么不见惜月?”
听到那个名字,老夫人立刻变了脸色,变得极为不悦!
余惜月犯了那件腌臜事,为了维护余府名声,便给余惜月托了重病之辞。那晚若不是温老夫人强行保了那小畜生,恐怕她早就为余家尽了忠,保了名节!现在倒好,温家竟然还有脸来兴师问罪,问那小畜生在哪里,简直荒谬!
余辛夷察觉到老夫人不悦的脸色,浅浅一笑道:“外祖母不知晓么,二妹妹换了急症,大夫说极可能传染,一旦见了风必会恶化,老夫人心疼极了,命专人好好照顾着,旁人一概不能见。待二妹妹病好了,自然亲自去向外祖母请安。”这话里有两层意思,一是余惜月再如何,也是余家的子女,一切由余家人决断,旁人不得插手!二是,余惜月患的可是传染急症,就算你是温老夫人,也见不得!
温老夫人脸色微微一变,目光锐利的望着余辛夷。这巧舌如簧的丫头,上次没除了她,留到现在,简直是大错特错!
温凌萱却耐不住性子,尖锐出声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不准我祖母去看惜月?”温凌萱本就在定国公府横行霸道,个性极其骄矜,自视甚高,虽与余辛夷同样是表姐妹,却因着辛夷生母出身低微,半点不将她放在眼里,与余惜月真正的一条心。
余辛夷做惊恐状:“我有这样说么?表妹可真真误会我了,我哪里敢呢,只是,二妹的确是患了重病,若是表妹你不怕被传染,尽管去吧,只不过大夫说了,那病若是不小心患上……可是会死人的。母亲,您说是不是?”
余辛夷话音一转,落到温氏身上。温氏就是再不愿意点头,但碍于老夫人在场,她也不得不违心点下这个头!谁让的确余惜月的确没脸在先,而六姨娘又怀了身子,她在这个大夫人在余府简直越来越没地位了!一个“是”字,简直要把她逼得吐血。
余辛夷看着温氏压抑的脸色,笑了笑,极单纯无辜的朝温凌萱道:“当然,若是表妹质疑去看,咱们余家也只有成全的道理,正好能跟二妹妹做个伴呢。”
“这……”温凌萱原本还想反驳,却被最后那句话堵在了嘴里,余惜月再重要,也不过是个表亲,怎么也不比自己的命重要啊!
看着温凌萱被唬住,温老夫人心底冷冷哼了一声,道:“那便等惜月身子好了,再来国公府请安吧!”说罢,温老夫人首先踏进了公主府。
老夫人最不惯她这种目中无人的骄傲劲,也冷笑了下,带着辛夷、余明琪进了府。永和公主这场宴会,明面上是为了前阵子沿海灾情,流离失所的灾民募款,实在上不过是又一场变相的贵族适婚男女的相亲大会罢了,至于募款,也只是锦上添花。
在女宾群里落了座,不多久永和公主便跟着驸马出席,永和公主年方二十,本是如花年纪,却嫁了个平庸病痨的驸马,人都道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然而余辛夷却最为羡慕这位鎏国最幸运的永和公主,虽然夫君身子极差,却是难得的正人君子,夫妻琴瑟和鸣,颇为幸福。只可惜上一世景北楼即位,永和公主相当反对,景北楼一杯毒酒赐了驸马,永和公主从宫里回府发现她的丈夫死了,那一夜便疯了。即使疯了,景北楼仍没放过她,竟一道圣旨将她送至外疆和亲,一年后被折磨至死,至死她的骨灰都埋在关外,与驸马此生永别。
这就是景北楼的手段,狠毒得如同泥沼中的恶魔!偏偏她前世被猪油蒙了眼!余辛夷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冷冷闭上眼睛。
正在此时,一道尖细的唱喝声打破了宴会的歌舞升平:“淑贵妃娘娘到——”
余辛夷霎时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