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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跟十十讲的,孔九九将小十一抱到自己的膝盖上,让十十捏他的小手。看着十十别扭转头却没松手的样子,以及小十一好奇地张着小眼睛打量着胆敢嫌弃他的十十,她的心里竟是那般温暖而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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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咯吱咯吱,是鞋子踩在雪上发出的声响。
十十听到,立刻便抛弃了小十一的小手,直接便奔了出去:“姥爷,你回来了,宝贝想死你了。”
然后,便是猛然一顿,雀跃的一声:“爹地!——”
孔九九就这般坐在沙发上,怀里头抱着小十一,心,不由地滞了滞。
自从她来到这儿陪伴老爹,傅景渊便跟了来。
几乎是她前脚刚到,他便来了。
浮华沉淀,她的爱早已衰老。她对他,自然是不可能也绝对不能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所以,他的出现,对于她而言,除了刚看到他时的震惊与错愕,便再也没有其他。
老爹明白她的情绪,所以每次傅景渊来,除了应付两句,便没有往日热情好客的架势。
傅景渊却似根本就不将这一切放在眼中,兀自买下了旁边那块山地,动手搭建了一个简易房,就住在他们隔壁。九个多月过去了,竟没有走的打算。
果不其然,抬眸望去,她便瞧见了扶着老爹的傅景渊。
褪去了那一贯优雅得体的西装衬衫,此刻的傅景渊身上裹着厚实的毛绒大衣,脖子上是一条Burberry的围巾,发上尚还沾着白色的雪花。
“爹地,姥爷怎么了?”对于自己的生父傅安桀,十十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反倒对于齐陌申和傅景渊这两个爹地,倒是熟稔得很。
“姥爷只是摔了一跤,没事的。”回答的是孔老爹,语气中满是慈爱。又转而面向傅景渊,“谢谢你扶我回来。我这已经到了,就不留你了。”明摆着,便是送客的意思。
傅景渊了然地点点头,视线投向抱着小十一走来的孔九九:“那跤摔得不轻,别因为穿得厚便疏忽懈怠。你待会儿给老爹抹点药,夜里头最好再仔细照看一下。”
“谢谢,我会的。”疏离的话,孔九九想要从他手中扶过孔老爹,奈何自己怀里头还抱着个小的,右手刚伸出去,怀里头的小十一便不干了,直接便蹬起了两条小短腿。
见状,傅景渊反手关上了门,直接便扶着孔老爹落座到沙发,什么都没问,便动作利落地找到沙发旁边柜子里的医药箱。
“爹地,你怎么知道妈咪将药箱放到那里了呀?”十十跑过去,好奇地问道。
冬天里穿得多,卷起裤脚便有些不易。傅景渊修长的手指正颇有些费力地替孔老爹挽起裤脚,听得小家伙的问话,深邃的眸光微微一滞,涩然地启唇:“你妈咪的习惯,喜欢将一些及时性的东西统统放到沙发附近。”洞庭漓苑的家,便是如此。有些习惯,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却假作不知,却原来,当一切都已不知不觉地刻入自己的心头,所有的遗憾,竟是这般刻骨。
曾一遍遍地问自己,若早知如此,还会那般一遍又一遍地推开她的手,那般肆无忌惮地挥霍她对他的感情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然而,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
世上,也从来都没有重头再来药。
伤害已经造成,发生的,终归还是发生,无可改变。
给孔老爹擦好药,又扶着他去床上休息。待重新来到楼下,看到一大两小,微微蹙了蹙眉。在孔九九想要送客前,又兀自去米缸中舀了米,走向了厨房。
这儿自然是比不得城里的厨房,没有高档的橱门炉灶,没有光洁亮丽的流理台,更没有上档次的抽油烟机。
孔九九就这般看着他颀长的身影在里头兀自忙碌着,淘米,做饭,似一个最寻常不过的男人,为妻子儿女准备最温馨不过的晚餐。
油烟的味道在室内飘荡,她这才发现他已经自顾自地在做菜了。
她却暗自好笑自己的出神。
坐在沙发里,手指逗弄着怀里头的小十一,眼中闪动着光芒:“宝贝,你的爹地也很厉害的。”只不过,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似说给怀里头的小家伙听,又似说给自己听,声音那么低,就这般飘散在空中,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妈咪,不能让爹地跟我们一起住吗?”回眸,是十十拉扯着她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着。小小的人儿早已懂事,不止一次地问过她这个问题。
“宝贝,爹地是爹地,妈咪是妈咪,不同的两个人,不同的两个身份。所以,不可能在一起,知道吗?”
没有办法矫正小家伙对傅景渊的称呼,孔九九索性也便放弃了。可每次小家伙两眼放光可怜兮兮地问这个问题时,她依旧是不动如山的答案。
小家伙得了没趣,怏怏地去捣腾傅老爷子给他空运过来的玩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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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炊烟,从烟囱中冒出,在茫茫雪色中倒是不怎么显眼。
半个小时后,傅景渊走出厨房,皱眉看着正给小十一喂奶的孔九九:“家里头就这么几个菜,你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不由斜睨了一眼突然之间发脾气的他,孔九九转过身去避免那尴尬的位置被看到,手掌轻盈有度地安抚着闹情绪的小十一,出口的声音,却是淡漠的:“已经坐完月子了,身体没什么大碍……”
“没大碍还会半夜里头发烧让你老爹急得不行,儿子哇哇大哭也没个妈安抚吗?你是难产,身体调理最重要,你不要我送来的东西不要紧,但你好歹得收齐老爷子给他出世的孙子他妈送来的补品吧?九九,齐陌申的死不是你的错,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值得吗?那个错的人是云璃,不是你,一味地觉得是自己夺走了他们儿子的命,你心里头的枷锁就不能松松吗?孩子都出生了,你还要责怪自己到几时?”
“够了傅景渊!请你离开!”一把打断他的话,孔九九猛地转过身来,毫不顾及怀里头的小十一听得她的大喝之后哇哇大哭起来,更不顾及胸部的位置伤害衣衫半露。她的面色苍白,整张脸都紧绷,仿佛再让他多说半句,她便会立刻崩溃。
傅景渊就这般望着她的脸。
曾经那张洋溢着生动笑靥的脸,曾经那张被他拒绝了无数次都勇往直前的脸,曾经那张越挫越勇对他死缠到底的脸,如今,血色全无,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倒下来。
手紧握成拳,有什么想要宣泄而出,他却硬是忍住了:“好,我先离开。”临走前,不忘嘱咐一旁的十十,“宝贝,晚上记得帮你妈咪照看小弟弟,记得去看看姥爷的腿伤,严重的话一定要马上告诉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