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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才能定策。
接下来的三天,杨无端搬进了府衙后方的官邸,就住在丁新语的院子隔壁,两人从早到晚却难得碰上一面。
一府的政务本就繁多,丁新语又试行着他的金融改革,竟是忙得连回后衙睡觉的时候都没有,困到不行也只能在签押房内和衣而卧。
而杨无端也好不了多少,丁新语好歹从小跟着丁豆豆,耳濡目染了知府的日常,她则完全彻底地没有地方官的经验,理论上一套一套,真上手了两眼一抹黑。
偏丁新语对她有盲目的信心,连个“顾问”都不肯借给她,她只得自己摸索着阅读各类县志档案,或者分别将六房的属吏叫进来名为述职实为偷师。
端朝沿袭了明制,府县的正印官之下仿中朝的吏、户、礼、兵、刑、工六部设有六房,每房都有长官和熟吏。与正印官不同的是,这些人大多不是科举出身,且不必遵守太祖“官员必须异地为官”的铁律。府一级还好些,县一级的吏员优先选用本乡本土人士,好处是遇到征粮赈灾之类的琐碎事务,乡里乡亲的说话办事更方便;坏处则是给这些人与地方豪强勾结、实施瞒上欺下的恶行提供了有利条件。
杨无端慢慢地能够看懂卷宗里言在义外的东西,她善于观人,见过梧州府的僚属过后,更是对每个人的能力品格都有了大致的定位。
贪不贪的先放到一边,个人作风问题更是狗屁,杨无端很欣赏丁新语的用人之道,他手下有英才有怪才有鬼才,唯独没有蠢才。
她其实保持着现代职场人的处事态度:只要你工作做得好,不会拖同事后腿,其他所有事都好说。何况“过洁世同嫌”,政治这种东西有时候逼得你不能太干净。比如丁新语夜宿瘦西湖上,不单是因为漕帮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原因,皇帝开始清洗新党,他选在这时候自污,难保不是学管仲萧何,想让朝廷对他放松戒心。
当然这只是猜测,且只能做不能说,所以杨无端也没有傻到向丁新语求证。她和丁新语的关系亦师亦友,彼此都向对方学了不少东西,若说她和睿王的默契出自性情相投,而她和丁新语能和谐共处,则是由于对强者的尊重。
是的,强者。对他和她这样举世瞩目的天才而言,只有智力上的分庭伉礼,才能得以刮目相看。
杨无端觉得自己的好胜心被丁新语激发了出来,在北郢那潭子腻乎乎粘搭搭的污水里搅合久了,她都快忘了当初考科举时的雄心壮志。多亏了丁新语,他比她更像一个肆无忌惮的穿越者,毫不犹疑地将新的东西带到这个时代,他为梧州建立的新秩序震惊了杨无端,也打醒了她。
杨无端合上手中的卷宗,趁着签押房内无人,偷偷地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因为太久不动而酸疼发麻的肩背。
她想,皇帝对她和丁新语算不错,梧州确是好地方,富庶繁华且地面平静,虽有一些世家大族和黑帮盘踞,但兔子不吃窝边草,非但没有捣乱地方,反而修桥铺路、舍粥施药,很是做了一些敦亲睦邻的好事。
她不禁回忆起南下时行船经过陕西,才刚刚入冬,两岸便呈现焦土遍野、寸草不生的惨状。运河在陕西境内只有一小段,并未停船靠岸,船老大仍然不放心地警告他们:陕西连年饥荒,而今匪患成灾,像他们这样的殷实人家,一上岸就会被流匪生吞活剥了。
杨无端那时候才知道,陕西省通省官员在邸报上那些轻描淡写的通告掺了多少水分。这还仅是一个陕西,端朝十三省,尚有多少糜烂更胜陕西?
天下大乱的征兆已现,她抚额叹息,凭她一己之力妄想扭转乾坤,不比堂吉诃德和风车作战现实多少。
但就像睿王说的,她没得选。他们都没得选。
“杨通判,”签押房外传来织文的声音,最近都是他跟在丁新语身旁,而杨无端更熟悉的方图不见了踪影。
“杨通判,”他恭恭敬敬地道,即使明知房内的杨无端看不到,仍是弯下了腰:“大人新接了个状子,今日开堂审案,请您去前方观审。”
“观审?”杨无端感兴趣地推门而出,签押房里摆着炭盆取暖,她一出来就被温差激得抖了抖,问道:“刑案?”
“是。”织文头也不敢抬地拱了拱手,“甲告乙伤人,乙请了个状师反告甲先打伤了他,两人都躺着担架被抬上堂,伤得动弹不能……”
还有状师!杨无端双目一亮,不等他说完,撩起下袍就往堂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