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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衡离不开那块木板,于是拽着木板,深一脚浅一脚,拖泥带水地往岸边移动。
没走两步,左脚踢到东西。
杨无端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攀住木板,右手右脚拼命找回平衡。好不容易站稳了,她惊魂未定地喘息了半天,虽说她这模样肯定没少在泥浆里打滚,但昏迷的时候是一回事,眼睁睁地栽进散发着恶臭的泥浆里是另外一回事。
歇了一会儿, 杨无端想起来了,在落到如此诡异的境地之前,她最后的记忆也是脚下踢到了东西,她蹲下身想察看一下,四周围高大的油菜花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住,鼻端嗅到花粉的腥味。
所以她是在蹲下身的时候“穿越”了?杨无端想起新来的实习律师强烈推荐给她的网络小说,不得不对号入座,这年头穿越已经泛滥到这种地步?
她考虑着,依照穿越小说通用定律,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是不是再蹲下去摸摸那个绊脚的东西,又能穿回去?
这么想着,杨无端振奋了一点,真的半弯下身去摸脚边的东西,这样又发现自己的身高和手臂长度与大脑熟悉的尺寸有很大差别……完了,她灰心地想,还是灵魂穿。
她已经接近河边,混着泥浆的河水并不深,她伸手下去便摸到了害她差点摔一跤的东西。嗯,软的,又有点硬;凉的,又有点热;戳一戳,还会动!
她的手被一把抓住,五指抓握的力道虽轻,仍是惊出她一身冷汗,居然是个人!
这种时候遇到人总比不遇到好,杨无端是大半个无神论者,也不相信这么毒的日头底下能跑出什么妖精鬼怪。她一惊之后镇定心神,牢牢握紧那只手,拼尽全力将人拉了起来。
“波”一声,那人像个大萝卜一样被她拔出水面,软软地倒向她,杨无端连忙撑住他,幸好水有浮力,才没有让两个人都被拖倒。
那人在河里泡了太久,被泥浆包裹得连人形都没了,眼耳口鼻全看不到,也不知他是怎么呼吸的。杨无端由他手臂的位置估算了一下哪坨泥是他的脑袋,托着摇了半天,那人一点反应没有。
她琢磨着不知是昏是死,又拿手掌贴住他胸口试了试,泥壳里的心脏倒是跳动稳定,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距离上岸只几步路,杨无端暴发出生命的潜能,将那人推到木板上靠着,拖着木板死命游到岸边,挣得脸红脖子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总算脚底下踩到硬地。
她跌坐到地上喘着气,现在暂时死不了了,她可以好好思考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噩梦也好穿越也好时空转移也好,人类最害怕的是未知,再糟糕的境地也好过什么都不确定的境地。
泥浆粘在皮肤上的感觉非常难受,酸臭味扑鼻,如此清晰的细节她不相信是梦境能够生成的,再不情愿也好,她只得第一个排除了“噩梦”这个最有利的可能性。
“穿越”的话,是平行还是纵向?她放眼望去,头顶上只有一个太阳,形状大小都是看熟了的,看轨迹也是东升西落,那么好,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她还在地球上。
进一步确认需要更多线索,杨无端沉吟着,目光从光秃秃的泥浆之野转到脚边,那里正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泥人。
她伸手去那人应该是脸的地方抹,想先看看他长什么样,谁知她手上的泥和他脸上的泥混在一起,越抹越稠,非但没有露出他的脸,连他本来的透气孔都给糊住了,那人很快抽搐起来,虽然在昏迷中,依然本能地抬高手在脸上抓挠,发出“呵呵”的喘气声。
杨无端急了,这要是憋死人就是她害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泥,稀搭搭的还在往下滴,便用力甩手,将一坨坨稀泥都甩掉。
终于能看到手指了,她连忙去帮那人刮脸,这次很快刮掉了厚泥层,露出口鼻,那人昏睡中呼吸到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杨无端继续耐心地甩泥、刮脸、甩泥、刮脸,也不知多少次,总算能让那人的大半张脸破壳而出。
这样的皮肤真的像破壳而出的鸡蛋……杨无端不由自主停了手,怔忡地望着那人露在外面的面容。
非常年轻,或者该说年幼,男孩子的年龄在*岁和十一二之间差别不大,她往大了算,这也只是个初中一年级的学生。
可是,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初中生,杨无端的职业也算是阅人无数,英俊的男人和漂亮的男孩子见过许多,却没有哪个男孩子能够漂亮得让她眼中的世界都跟着变得美好,即使在这样的烂泥堆里,她一瞬间也有繁花盛开天使歌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