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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哭喊声,一个妇人跌坐在地,泣不成声:“我的小牛啊,我苦命的孩子,都是为娘不好,娘要是带你忍几天,你就不用给人做牛做马离开我了。”她这一哭,把其他人的伤心事都勾起来了,一时哀恸声不绝于耳。梅婉问跟着抹泪的姜婶:“出了什么事?”
姜婶戚戚道:“大野乡是造了什么孽,上天要这样惩罚我们,抓走了全村的男人,饿死了那么多老人还不算,还拿走了我们那么多孩子。”
梅婉想起来了,阿青说过很多妇人没办法把孩子交给了人贩子。哭泣的人的孩子已经跟着人贩子走了,梅婉心被揪住似的难受,失去孩子的痛苦她明白。梅婉把绘红拉到一边,商量道:“既然我们要赎回阿恒的妹妹,就把其他人的孩子一起赎回来吧。”绘红瞪着她,半响道:“我们的银子能支撑那么久吗?”梅婉低下头,眼神闪躲。
“你想卖马!”梅婉歉意着不敢看绘红:“如果真的撑不下去,我就卖一匹,还有一匹做退路,我们人又轻,一匹马拉着我们不会吃力。”
绘红死死盯着小心翼翼偷看她,像个犯错孩子一般的梅婉,哼了一声,梅婉更加羞愧,吓得抖了一抖。绘红道:“好吧,我同意,不过一定要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卖。”
梅婉眼底猛地一亮,欣喜道:“阿红……”
绘红笑着啐她:“走开,别腻腻歪歪的,事情还没解决呢。”有这么高兴吗,还叫她阿红。绘红面上凶狠心底却很高兴梅婉尊重自己的意见,被她这样真心相待,绘红又怎么忍心阻止她,就算最后她们输得一无所有,她都会陪着梅婉走下去。
梅婉站在不高的石凳上,将她的想法清晰而坚定地传达给众人,这一刻她自信从容,光彩夺目。好几个妇人欣喜若狂地跪下来拼命给她磕头,感激她的善良和慷慨,梅婉让她们起来:“等把人救下了,你们再磕头吧,我现在可承受不起。”
梅婉询问阿青:“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阿青怔怔看着梅婉,不敢置信一般,梅婉又把话重复了一遍,她才急忙回过神来,也没有多言,只平直地下达吩咐:“明早卯时,到我家集合,先散了吧。”
梅婉追加了一句:“晚了可没有早点吃。”这样应该没人会迟到了吧。
自立的妇人经过今晚都对她怪目相看,唯有絮儿和阿佳还是不屑,絮儿道:“看看她们能支持多久吧。”一扬头她骄矜离去,阿青让其他人把外面收拾了一下,单独拉梅婉进门谈话。
阿青晦涩开口:“其实我也没有把握,只想着先这么做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强,事实上,我看不到前面的路。”
梅婉明白她是向自己坦露她的担忧,梅婉道:“谁都看不到,唯有尽力而为,相信自己的选择。”
阿青沉默片刻,欣慰一笑:“也是,也只有走下去了。”阿青看向她,诚挚道,“我愿意让你掌管大野乡的一切事务,你这么有本事,才来到两天就能说服大野乡其他妇人参加劳作,你比我强太多。你是大野乡的恩人,我相信你。如果是你带领我们的话,可以的,一定可以成功的。”
梅婉淡淡一笑:“一起共勉吧,种植农田的事情我不懂,还要靠你呢。”
“懒妇”们并不是真的懒惰,平时也是做惯了事情的,早早的她们就来了村长家等候吩咐,自立的妇人瞧不起她们,偶然间的闲言碎语讲得很大声,要她们难堪,有几个直脾气的妇人受不了,还吵了起来。
阿青劝道:“大家都是乡亲,怎么弄得和仇人一样!”两边都不听,还在对骂,梅婉敲了敲食盆:“先吃饭吧。”成功阻止了双方对骂。
趁着大伙安静吃饭的空档,梅婉道:“这十多天,‘懒妇’们确实过分,一直偷粮食是她们不对。可是,她们人数那么多,完全靠抢的,自立妇人的食物早就没有了。‘懒妇’们看到自立妇人会害怕,会逃,并不是她们打不过,而是她们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对的,她们底气不足,会愧疚。当然,错就是错,自立的妇人们为了防范‘懒妇’们抢粮食也吃了不少苦,发泄一下也正常。但是,我希望今天以后,大家都把以前的不痛快忘掉,‘懒妇’们要更加用心做事,摆脱这个称号,为以前自己不当的行为做出补偿,自立的妇人们也要宽容一些,给他们一个机会,大家本来都是乡里乡亲,应该互相扶持,守望相助。”
姜婶第一个大声答应,陆陆续续有“懒妇”们的道歉,气氛一下从紧张转为和谐。绘红偷笑,待梅婉坐下来方道:“还是和以前一样能说会道。”
梅婉一点不谦虚:“那是,我说得都是道理。”
梅婉和绘红对种地一点不在行,四月初时间已经很赶了,要快点把田地整理好插秧,不然今年就赶不上好时候,直接影响收成。十亩地只有三十几个妇人用犁头翻耕,效率太慢,干活的人也太累。即使是为了吃饭,“懒妇”们不得不投入劳作,可是,热情度还是不高,遇到难题首先想到的就是逃避放弃,她们心底始终认为女人做不了这些事情。梅婉拿吃饭威胁,甚至拿她们的儿女威胁,都只是治标不治本,一有风吹草动就只会退缩。如此三四天过去了,问题越加明显。想了一晚上,梅婉愁得睡不着,绘红瞥了她一眼,妥协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卖马也行。”
梅婉眼泛泪光,由衷道:“谢谢你的理解。”
绘红哼了一声:“只能卖一匹马。”
梅婉第二日一早就去找阿青,把她的想法说出来:“我算了算,要赎回那些卖掉的孩子,还要供大家吃饭,我没有那么多钱。”
阿青面露忧色喃喃自语:“那不是又回到原来的境地,没有饭吃‘懒妇’不会再去劳作,现在是翻地的关键期,能不能种出粮食就要看现在的成果,虽然我知道这难为你,你能撑过这段时间吗?”
“正是我知道现在是关键期,也知道日后的艰难,才不能放任自流,我需要给‘懒妇’们一个难忘的教训,要她们放十足的心力在劳作上面,我需要你的帮助。”
阿青不太明白:“怎么了,现在她们愿意劳作不是很好?”
梅婉愕然:“你看不出来吗?”
阿青迷茫地摇摇头,梅婉拧眉看向她,突然发现她皮肤干裂,泛黑起皮,眼中尽是血丝,想起这几天她承担起管理的责任,负责琐事,看得清楚,而阿青带领妇人主要在田里劳作,看不出也不足为奇,是她太苛责了。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她关切道:“累吗?”
“累我不怕,就怕赶不上时候,我担心收成。”
“停下两天劳作吧。”
阿青坚决不同意:“不行,现在正在赶时间,时间本就不够了,怎么可以……”
梅婉制止了她滔滔不绝的理由,冷静而认真道:“磨刀不误砍柴工,我这样做不仅不会拖累翻地,反而会事半功倍,相信我,照我说的做,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阿青迟疑半响,果决点头:“好,我信你,听你的。”
梅婉长舒一口气,她最需要的是有阿青的支持,虽然她在妇人中有一些声望,却远不及阿青影响大,要让妇人都按照她所说的去做,还是需要阿青的帮忙。阿青的态度让她欣喜,让她感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不枉她卖掉她的马做出的牺牲。
早饭进行到一半,梅婉将她的决定告知给大家,同时下达她最后的耐心:“现在,‘懒妇’里面的我念到名字的出列。”梅婉念了六个妇人的名字,让她们站出来,她们疑惑不解的站出来,慌张道:“梅姑娘,我们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梅婉和善道:“不是的,你们做得很好,你们的孩子我一定会救出来。”陡然,她眼神一冷,看着剩下的‘懒妇’,“你们,滚!我不养废人!”
‘懒妇’里面最消极的其中一个黄谢氏容洁一头雾水:“为什么?”
候宝珍也开口询问,带着焦急:“小嫂子,这是为什么?”
梅婉并不理她们,而是和颜悦色对挑出来的几个妇人道:“明天起就搬来阿青这里,不要再和她们有联系,做好自己的事,我对你们承诺过的就一定会实现。”
她话锋一转,透着决绝:“你们既然不想做事就算了,我不勉强你们,今天起这里没有你们的位置,不会再有你们的饭菜,要是敢偷粮食,我就把你们绑在太阳底下,晒死为止,我说到做到。”
“我不服,我做事也很认真,为什么赶我走,为什么……”
任凭她们怎么喊叫,梅婉都不为所动,她们被推拒出门,全部被关在门外。
一整天,门外的哀求声一声接着一声,好几个不落忍的妇人想劝,都被梅婉冷冰冰的挡了回去。
絮儿不耐烦道:“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还做不做事,等死吗?”
阿青斥道:“安静一点,你要做事你自己去,吵什么。”
絮儿面对阿青指着梅婉,态度蛮横:“她做什么都是对的吗,我们都要听吗?”
姜婶瞥他一眼,不快道:“絮儿,你做什么要一直和梅姑娘作对,梅姑娘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梅姑娘!梅姑娘!你们都被她洗脑了!”絮儿气得直哭。
梅婉本不想理她,见不少妇人也是心存疑惑,觉得时机正好,便站起来环顾大家一圈,既耐心又威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大家不知道理由吗,好,我便来告诉你们。种地一定要种出粮食来,因为我的钱财也支撑不了多久,我最多能提供大家今年的食物,若是今年没有收成,且不说会不会饿死,官老爷来收粮税收不到,你们想想后果。所以我们一定要拼尽全力去做,阿青你们一心一意种地不知道,关在门口的那些,她们心存质疑,做事慢我不介意,慢慢来就会顺手,但是她们无所用心,做错了也不在乎,她们只是为了吃的在做事。做事散漫,不用心,动不动就以‘这是男人做的事,我们做不来’为借口。你们,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用心用力,宁愿舍弃休息的时间,赶着翻地,都是为了能有个好收成,改善环境生活下去。我们现在的环境是已经没有选择了,种不出粮食我们的下场只有一个。”
绘红接口道:“死!”一个字,把所有妇人都吓了一跳。
梅婉道:“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处境,一个无心的人只会浪费粮食,那么多无心的人就是在消耗我们的生命。”
絮儿停止了哭泣,还是不服:“我们不做事赶不上插秧,一样会死。”
梅婉胸有成竹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插秧一定赶得上。”
姜婶犹豫着道:“梅姑娘你的意思是,她们做事不用心,你要教训她们是吗,那你还让她们回来吗?”
梅婉笑而不语:“大伙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安安稳稳的过两天,休息一下,两天后工作量就得翻倍了,现在不休息,到时候就没办法休息了。”不再看众人的神色,梅婉示意绘红跟着她回房。
房门一关,梅婉就颓然躺在床上,身心疲惫。
“什么感觉?”绘红调笑着。
梅婉死鱼一般的躺着:“累,心累。”
“只是开始,现在全村的粮食都在这里,根本找不到吃的,所有人都守在这里,‘懒妇’们一点食物都找不到,不会甘休的。”
“有一句话,我一直很喜欢‘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不让她们经历绝望,她们又怎么会珍惜机会。”
“懒妇”们以前还能偷到食物,现在所有人都在阿青家守着,又有梅婉助阵,势均力敌,任凭“懒妇”们使劲手段,都得不到甜头。由奢入简难,吃了几天饱饭,“懒妇”们更加忍受不了饥饿,从最初的苦苦哀求,到使劲手段,都被无情的镇压。
阿青她们也不好受,门外鬼哭狼嚎,被打扰也休息不好,一些浮躁的妇人一直嘀嘀咕咕,让本来就烦躁的众人越加烦躁。
绘红凑过来:“她们不服你,是个麻烦。”
梅婉道:“我知道,不过现在她们不是重点,以后时机成熟我自会调解她们。”
绘红不满道:“那个阿青并不作为,一直让你承受大伙的怒气。”
梅婉不在意笑道:“她是优柔寡断,不过心不坏,她的不作为很大程度上是在试探我,看我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或者我有什么异心,情理之中。现在或许辛苦,但是一旦能得到她们的信任,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绘红看了看天色:“差不多收网了,又是展现你‘能说会道’本事的时候。”
“姜婶做好了饭吗?”
“都照你吩咐做好了。”
梅婉站起来,面对絮叨的妇人依旧不毛不燥,笑道:“大伙先吃饭吧。”说完她提上木棍,打开了紧闭两天的大门,门外一片衰败的景象,妇人们都瘫坐在门外,见梅婉出来,都有气无力地拼命道歉,梅婉道:“你们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妇人们七嘴八舌说不到重点,梅婉淡淡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先进来吃饭。”
饿了两天,姜婶准备了浓稠香软的肉粥,也不会伤害肠胃。
整顿饭,都是在低气压的环境中吃完的,这次“懒妇”吃完饭以后都呆在原地,默默望着梅婉,态度很恭顺。
梅婉站起来,这次她只是站在中间,不再激昂只是平淡的叙述:“这次饿你们两天只是一个教训,下次你们饿死我也不会再心软了。由今天开始,我不希望在听到‘那是男人做的事,我们做不来’这种话,阿青她们可以做到,为什么你们不可以,阿青她们那么努力,那么用心那么拼命,做了一切她们能做的,做不到就想办法做到,而你们,做不到就放弃,不愿意多用一分心力,还处处劝说其他人放弃。你们知不知道,放弃等于什么,下场是什么?我以为,当初我说的话你们会明白,谁想到,有了吃的你们打回原形。为什么我会特意把小丝她们留下来,因为她们明白,做好了事情是为了大家以后能生活得好,能让她们的儿女生活得好,所以她们很努力,她们也曾是你们其中的一员,也曾觉得这么做是无用功,或许她们还是不信女人可以做到这些,但是她们所做的是对得起我的,对得起我给她们的食物,以及我对她们的承诺。”
梅婉看着羞愧抹眼泪的“懒妇”们和她们的保证都不为所动:“你们失去了我的信任,我给过机会,但是你们辜负了我,所以,现在,我只提供你们基本的食物,每天的馒头和白粥,不让你们饿肚子。你们想要吃上饭菜,看你们的表现,什么时候我认为你们有资格了,你们就能吃上饭菜,不同意,门在那边。”
经历过两天的绝望挨饿,“懒妇”们哪还敢有异议,忙不迭点头,这边解决了,梅婉又转向阿青她们:“你们也一样,要是做事不上心,偷懒,待遇也只是馒头和稀粥。”
絮儿跳出了,气愤道:“凭什么听你的。”
梅婉冷笑:“凭你们当初对我许下的承诺,如果我能说动‘懒妇’们干活,我和阿青共同管理大野乡的事务!”
絮儿不服道:“如果我有钱,我一样做得到。”
“呵,可是你没钱”絮儿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梅婉直视着阿青,“阿青,我说过,我希望有个安身之地,所以我才会留在大野乡,无论我做什么,你们都留有一分提放,我可以理解。我打算用我的行动告诉你们,我是值得你们信任的,我不会害你们。”
阿佳出声道:“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你有钱有车,去哪儿都比待在我们这儿强,你要说你没有目的,我不相信,阿青被你迷惑,我要替她看着你。”
绘红忍不出嘲笑:“你们这里有什么,第一天来的时候,我们就说过了,如果我们要做什么你们根本拦不住!”
絮儿尖锐道:“那你们到底图什么,我实在想不通。”
梅婉阻止了绘红气愤地反驳,平静道:“我有三百两银子,两匹马,我若是和绘红去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活得很好,活得很轻松,为什么我要来这里受苦,跟着你们一起努力?因为只有一起经历过苦楚,才能紧密无间,我才会觉得我是这里的一份子,我曾经和大家一起努力过,一起同甘共苦,我才会把这里当成我的归宿。你们也会把我当成这里的一份子,而不是过客。所以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提放,我都不在意,因为我知道我对你们是外人,你们防着我是人之常情,所以我一直希望通过我自己的努力来换取你们的信任,把你们的困难当成我的苦难,想尽办法去帮助你们。为了赶上插秧,不让你们太辛苦,我已经决定卖掉我的马,断了我的后路,去换一头牛,帮助大家早日翻地。这也是我这两天胸有成竹的原因,我不会害你们,所以我希望你们能信任我的决定。”
梅婉言辞恳切,句句剖心之言感染了所有人,阿青她们卸下了心底的防线,“懒妇”们也忌惮梅婉的魄力,开始尝试着相信,梅婉真正握稳了指挥权。
一切正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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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称谓方面,会不会觉得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