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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事已至此,再怎么也得硬着头皮上。

    我走到临时架设的话筒前,放眼看去,那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心里顿时慌了,心想在食堂开职工大会这样的主意真是太破了。

    万一我要是把这会给开砸了,那不是连累这么多饥肠辘辘的兄弟姐妹们连饭都吃不下了么?

    “原来老板是个小姑娘……”有冒失者说了这么一句。

    要是在平时。说我这样的一个有女儿的女人是小姑娘,或许我会窃喜一阵。但此时说我是小姑娘,那绝对不是在夸我年轻,那绝对是一种轻视的意思。

    我定了定神,心想我得装老成一点。“各位同事中午好,很抱歉打扰各位的用餐时间。我是袁小暖,很高兴以后的日子都能和各位成为同事。十几年以前,这家厂子是我爸爸在经营,后来经营不善良,导致债台高筑,爸爸至今没有音信。”

    说了这几句后,下面就真的安静了下来。这些员工和公司总部的那些精英不同,这些人大多没有多高的学历,见过的世面也很有限。也没有那些高管们那么多的心计。

    相对单纯的人,总是会更加心善一些。我说了这一番话,就让他们感觉我不是一个突然的空降者,而和这里有着很深的渊源。这会让他们在心理上不把我当一个完全的外人。

    “今天重返这里,很是感慨,有物是人非的伤感,也有重返家里的喜悦。没想到爸爸当年做不好的事业,在各位的努力下能做得这么好。我非常感谢各们的努力工作。你们让我看到了希望。也让我明白,经营企业不仅只是赚钱的事,还意味着更多的责任,我希望我和各位一起努力,把我们的鞋厂做得更好,让更多的人穿上我们高品质的鞋。现在是吃饭时间。我不想耽误大家太多时间,以后我们要一起共事,会有更多交流的机会,今天就说到这里。谢谢大家。”

    下面传来掌声让我很是欣慰。或许是我的话打动了他们,或许是因为我说的让他们好好吃饭的话正合他们的心意,总之他们把掌声都给了我。还好,我的首秀没有上次在公司那样的尴尬。也算是进步了一些。

    “安总,您也讲几句吧?”袁隆辉请示安明。

    安明摆了摆手,“吃饭吧,这里由她负责,她说了就行了。我就不凑热闹了。让大家吃好饭好好干活才是最重要的。”

    “行,那我们去那边吃吧,我让食堂专门做了些菜。”袁隆辉说。

    这意思一听就明白,当然是特别为头头准备了更好的伙食。

    “不了,就在这里吃吧,自己去打饭。餐盘在哪儿?”安明问。

    “这些饭菜……”

    “工人能吃,我们也能吃。”安明说。

    “好吧,那这边请。”

    这食堂里的饭菜,确实是没有美如星辰食堂的饭菜可口,毕竟这里人太多了,做这么多的饭菜,那几乎就和烹调没关系了,那完全就是规模性生产出来让大家填饱肚子而已。但总的来说还不错,没有到难于下咽的程度。

    我偷眼看了看其他人,以魏松为代表的那些高管都慢慢地吃着,看起来装着吃得很来劲的样子,但其实面前的饭菜并没有怎么动。明显他们这些精英是吃不下这些饭的,反而是安明是实打实地在吃,盘子里的饭菜除了几块肥肉以外,都被他消灭得差不多了。

    之前我还以为他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他是真吃,而且还真能吃得下。这人还真是和其他的富家公子不太一样。

    饭吃完后,休息了一会儿,袁隆辉带着我们参观厂区,这鞋厂和温城大多数的鞋厂一样,做的都是中低档的皮鞋,以前是出口到东南亚和非洲等不发达地区,也有做内销的部门,但份额很小。

    这几年全球经济不景气,加上华夏币升值压力,外加劳动力成本逐年增加,原来的一些竞争优势渐渐消失殆尽,外部内部都危机重重,正走在破产边缘。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收购都是好买卖,听起来把别人家的公司收购了,有多牛叉似的,其实真正做企业的人都知道,企业并购本身存在巨大的风险,有时因为不适当的并购不但不能有助于企业发展,反而会成为企业的沉重负担。

    比方说你原来的公司每个月赚两百万,但你收购了一个不能盈利的企业,每个月亏损一百万,你收购以后,就得负责起那个亏损企业的种种问题,你得把你每月赚的一百万拿出来补贴那个亏损的企业,直到它能自己造血,直到盈利为止,如果救成功了,那个企业每个月也能给你赚两百万,那你这收购就成功了,如果一直持续亏损,那最后就会拖累到你原来的企业。

    所以我在怀疑安明收购这个鞋厂的动机。

    一般来说,企业收购可能是业务互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大吃小,小的企业占有一定的市场份额,一直和大的竞争,大的干脆把它收于旗下,避免和它竞争。但安明收购这个厂明显没有这方面的必要。

    因为这里是做鞋的,而美如星辰是做服装的。虽然都是穿在身上,但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有很大的区别。

    在晚上举行的庆功会上,我都还在一直思考这个问题。按理说安明斥巨资买了一个公司送给我,我应该高兴得欣喜若狂,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时魏松走了过来:“袁总,今天对于你来说应该是个高兴的日子,为什么闷闷不乐?”

    我勉强笑了笑,“我挺高兴的啊,没有不高兴。”

    “看来安明对你真是情有独钟啊,我一直还在纳闷为什么会买下这么一个境况堪忧的鞋厂呢,原来这个厂子和你有那么深的渊源。”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我本身也看不清这件事背后的隐情。只能是又笑了笑,“魏总想多了,这是公事,是董事长的投资而已,他已经说了,我只是替他保管。”

    “美如星辰那是做衣服的,根本没有鞋类的业务,而且无论是销售渠道还是其他方面,都和这鞋厂没有互补性,你说董事长收来干什么?还不是为了圆你的梦?而且还把鞋厂改为护暖鞋业,把你的名字都给写进去了,这还不能说明是为了你?”魏松说。

    我确实无法反驳,尤其是护暖鞋业这个名字,指向真是太明确了。简直就是赤果果的示爱,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才能说得清楚。

    “你准备和他什么时候结婚?”魏松又问。

    “我如果说我压根没想过和他结婚,你信吗?”我笑着问。

    魏松笑了笑,“我信。不过,那又是因为什么?你不爱他吗?”

    “魏总,这是工作场合,说这些不好,先不聊了,我失陪一下。”我端着酒杯,向袁隆辉走去。

    魏松也笑了笑,说了声请便,脸上的笑容总让我觉得很奇怪。

    我向袁隆辉举杯,“辉叔,辛苦了,我对厂子不熟,以后还得您多多关照。”

    “咱们都是自己人,说这些就见外了,只要叔能做的,就一定会尽力。对了,你爸爸有消息了吗?”袁隆辉说。

    我苦笑着摇头,“没有,那么多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呢,说不定哪天你爸就又回来了呢,看到你今天重掌鞋厂,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

    “辉叔,安董是什么时候开始和你们接触收购事宜的?”我假装随意地问道。

    “早喽,前前后后谈了近一年了,谈谈又停停,停一阵又谈,安董可真厉害,硬是逼得原来的老板一退再退,最后把厂子卖给了他。”

    “一年多了?去年就开始谈的吗?”我想再次确认一下。

    “是啊,谈了一段时间,又停了一段时间,正式启动收购谈判,是在约半年前。”袁隆辉说。

    我点了点头,“嗯,谈判是挺辛苦的,这本身就是一种长时间的博弈。”

    “最后还是安董赢了,以最便宜的价格将厂子买下了。”

    “那您以前认识安董吗?”我问。

    袁隆辉回答得很快,并没有任何的犹豫,“不认识,以前也不知道温城商界还有这样的青年才俊。真是年轻有为啊。”

    “那你还记得冯泰这个人吗?”我又问。

    “冯泰?哪个冯泰?”袁隆辉问。

    “哦,就是以前爸爸还在的时候,厂里的一个主管还是什么职务的人。好像还带着一个孩子。”

    “哦,你是说那个人啊,后来火灾死了呀,你怎么忽然提起他了?”

    “辉叔,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场火灾中,冯泰其实并没有死?他们跑了还是当时他们根本没在里面,但所有人的人都以为他死了,但其实并没有。”

    “小暖,为什么这么奇怪,说起那段往事?”袁隆辉说。

    “不是,就是那天和妈妈一起聊天,她跟我说起那场火灾的事,我有些好奇,所以随便问问。”

    “你说的那种可能几乎不存在,那件事我最清楚,当时确实掏出了尸骸,虽然烧得几乎没有了,但确实是找到残骸的,肯定是死了。错不了的。”

    “哦。”我应了一声,心里更加觉得迷雾重重。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家都不记得了,那些旧事就让它过去吧。”袁隆辉说。

    这时安明走了过来,“在聊什么呢?”

    我赶紧转移话题,“我和辉叔说我小时候的事呢,辉叔记性真好,很多事都还记得。”

    “是么,那是不是打扰你们叙旧了?”安明笑着说。

    “那倒没有,只是小暖说起冯泰的事,我就跟她说了说。”袁隆辉说。

    我紧盯着安明的脸,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反应,但让我很失望,一点反应都没有。

    其实自从见了安明的爸爸像极了旧照片里的冯泰之后,我就一直胡思乱想,我想过各种可能,一种可能就是安明的爸爸就是冯泰,当时起了火灾,但他们没死,逃走了,因为觉得爸爸亏欠了他们,所以回来报仇,而安明针对我的一系列算计,就是为了报仇。

    但这是我想过的最恐怖的一种结果,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在今天听到袁隆辉说那对父子确实是死了的时候,我心里的感觉很怪,好像是松了口气,又觉得人家死了我反而高兴,好像很不应该。

    自从安明出现以后,我好像不断地陷入各种矛盾之中。一直没有安宁过。

    ----

    见袁隆辉和安明聊得很起劲,我就走开了。

    但安明很快就追了过来,“我们回去吧,今天很累了,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才有更好的精神状态工作。”

    “好啊。”我应道。

    他可能是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答应了。有些惊讶,“那我们走吧。”

    我跟在他后面走出庆功会现场,他已经打电话叫来了代驾。酒后不驾车这个底线,他倒是从来也不逾越。

    因为有代驾在,一路无话。回到家后,他脱了大衣,“有什么话等我洗完澡出来再说,累死了。”

    “你知道我有话要问你?”

    “当然,你这么爽快地跟我回家,一点也不扯皮,自然是因为有很多话要问我,我甚至能猜得出你要问我一些什么问题,你不妨在我洗澡的时候拿笔把问题写出来,等会一条一条地问,有问必答,绝对让你满意。”安明嬉笑着说。

    “所以你要先洗澡,想好一会要如何应付我是不是?”我说。

    “那倒不是,只是累得腰酸背痛的,确实是需要洗澡放松,要不一起洗?边洗边聊?”安明一脸坏笑。

    我懒得理他,走向了另一个洗手间,其实我也想洗澡,真是太累了。

    男人洗浴总是要比女快很多,我出来的时候,安明已经将头发吹干了,正舒服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还是那个财经栏目,我也真是搞不懂他,明明很嫌弃那个财经栏目,但又总是会去看。

    “娘娘,小的已经洗干净了,你要杀要剁要睡要亲,随您处置。”安明笑着说。

    我取了一瓶酒过来,给安明倒上。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娘娘恩赐,小的感恩不尽!”

    “安明,咱们相识一场,喝了这一杯,有话挑明说,不管是黑是白,给个痛快。如何?”我举起酒杯。

    安明却不去端酒杯,“说得这么壮烈干嘛?整得我要赴刑场那么紧张,不要这样好吧?”

    “你要是个男人,就端起酒杯来干了,然后把话和我挑明,偷偷摸摸搞些鸡鸣狗盗算什么本事?”我厉声说。

    “好好好,我喝我喝,其实我是不是男人这事儿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么?我要不是男人,咱们能折腾成那样么……”

    “你闭嘴!”

    安明马上伸手捂住了嘴,然后指了指酒杯,那意思是说,我要闭嘴了,这酒怎么喝?

    “我问你,你是不是和我家有仇?你是来报仇的是不是?”我严肃地问。

    安明还是用手捂着嘴,并不作声。

    “说话呀,装什么死?”我喝了一声。

    “你不让我闭嘴嘛。”安明苦着脸说。

    “装什么装,现在让你说话,你说,你是不是和我有仇?”我吼道。

    “是。”安明说。

    我感觉自己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好像被人给重击了一下,我本来是站着的,但我发现我的脚很软,一点力气也没有,我直接跌坐在了沙发上。

    这是我猜测的结果,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不希望安明是这样回答,虽然这有些自欺欺人。

    “你满意了吗?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这样说吗?”安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有什么仇?”我问。

    “情仇,因为我喜欢你,但你不喜欢我,我怎么对你好,你都当成我不怀好意,所以就有仇喽。”安明说。

    我这才知道,安明是在耍我。

    “我现在是和你说认真的,请你也认真的回答。”我吼道。

    “我很认真啊,袁小暖你自己说,我对你不好吗?可你不是一直都在怀疑我吗?难道我说错了?”安明反问。

    “你经常在梦里说,就这样算了吧,这是什么意思?”我又问。

    安明大笑起来,“袁小暖你太逗了,你知不知道任贤齐有首老歌叫心太软,里面有一句就是就这样算了吧,我那是在唱歌呢,能有什么意义?”

    “唱歌?”

    “是啊,孟操说梦里喜欢杀人,我梦里喜欢唱歌,而且还喜欢唱这首老歌,行不行啊?”安明。

    “安明你撒谎。”我说。

    “切,不是我在撒谎,是你太过无聊,问人家梦里的事,你以为演盗梦空间呢?你有种倒是潜到我的梦里去看我在干嘛啊,你做梦是你自己能作主的吗?现在你问我说梦话是什么意思,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吧?”

    我又被他逼得说不出话来,我发现如果这样继续问下去,是绝对不会有什么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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