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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铛”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随后是缺少润滑油带来的牙酸“嘎吱”声,一座阴暗的地牢大门洞开,透入一些让其中囚禁的人颇感贪婪的阳光。萧铣挥挥手驱赶一下眼前骤然变暗后瞳孔收缩的不适,以及预料中应该会有的腐臭,缓缓走了下去。
地牢里的霉味儿比预想的要轻得多,或许是因为提前打扫过并且大量堆放了生石灰处理过了的原因,可见拥有这处地牢的主人萧铣对于其中囚禁的某些囚犯还是挺上心的,不愿意从*上折磨囚犯。
牢头身边还带着医匠,见萧铣进来,马上躬身过来行礼,并且奏对:“大使,这两个犯人外伤正在愈合,骨头也已经正好了,不过要彻底长好,再怎么身体强健也得再过两个月。”
“他们都清醒了?可有把本官招降他们的条件说过了么?”
“都清醒了,也把大使招安的恩德都转述过了,可惜这两个顽贼冥顽不灵……”
萧铣摆摆手,止住了牢头的气愤言语,似乎对于暂时的劝降失败丝毫不以为意:“诶,这没什么,不必多说了。不就是还不愿意归降朝廷么?走错路子的人,总归有个过程的,咱不急——带本官过去看看。”
“是,大使您这边走,小心地上。”牢头恭敬地引着萧铣,来到了囚禁阚棱和王雄诞的牢房门口。
牢房原本只是粗原木做的门栅,其余三面则都是夯土砖衬墙。如今木门上又额外打了横档子的铁条,粗如戒尺——别被电视剧上的古代牢房场景给骗了,那些扮作“地牢”却内部隔断敞亮的地方,一看就是横店的破布景而已,之所以古代要把要犯关在地牢里。就是为的你没法挖破墙壁逃出去。反正大半都是埋在地下的,除了高高的气窗露在地平线以上,下面的墙壁挖出去了也还是实心的土石。没有出路。海陵郡的郡牢便是一座地牢,萧铣战时没空为需要优待却又孔武有力不易控制的囚犯找新的囚禁之所。所以只能是沿用地牢但是多放点儿石灰罢了。
不过,纵然是戒尺粗细的生铁条子,上头居然都有一些金属疲劳的凹痕什么的,可见装上去之后,也是受到过某些情绪不稳定的蛮汉猛撞过的。
“阚王二位义士,伤情可好些了么,在这里伤药饮食没什么短缺吧。战阵之上,刀枪无眼。但愿二位不会记恨秦将军来将军,将来还是要同处为官的么。”
“奸诈狗官!谁要和你的走狗同处为官?阚某既然被擒,有死而已,要杀便杀,何必废话。义父对某活命知遇之恩,你当阚某是那种贪生怕死不讲义气的狗杂种么。”阚棱刚刚骂完,王雄诞也是差不多的语气,一通乱喷,也幸亏隔得远,有木柱铁栅隔着。唾沫星子不至于飞到萧铣脸上。
“喂喂,过了吧——你们各为其主,喊萧某一声‘狗官’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加上‘奸诈’二字?你们被擒,是你们自个儿觉得决战之前军心士气颇不可用,想要一骑挑战的吧?秦将军堂堂正正战阵之上胜了你们,哪里看出咱官军奸诈了?该不会是输不起吧,还是说杜伏威这厮,只会教着手下不明是非不讲道理,只管给人脑门子上贴个政治标签定了性,然后就任意施为?
要说二位年纪,王义士也就罢了。好歹和杜伏威年纪相若,许是能年轻一岁;不过阚义士你怎么看年纪起码还比杜伏威大两三岁。还好意思认其为父——你难道不知道这种事儿一般都是三姓家奴所为?萧某御下,从来只讲就事论事。对敌人也是对事不对人,相敬有加,实在是想不通你们这些人的所谓忠义根植何处。”
论口才,阚棱和王雄诞这种半文盲或者说粗通文墨之人自然不是萧铣的对手,这个当口他们唯一应该做的便是直接把萧铣骂回去,塞住耳朵不听。可是他们在杜伏威这种大老粗的贼营里头呆久了,不明了让萧铣说下去有多危险,而且他们也着实没听过这番言论,深入浅出,不似原本见过的官吏那样只讲听不懂的掉书袋大道理;而且萧铣被他们骂了都不生气,这一点更不是别的朝廷命官做得出来的姿态,所以二人隐隐然有一种放纵萧铣说下去的潜意识。
只不过,嘴上两人还是得继续保持大骂:“呸!狗官,休想试图挑唆咱对义父的忠心!”
萧铣知道他们肯骂,那就说明自己说的道理对方自愧无法反驳,否则的话,如果真正无望,对方应该是沉默,或者做出别的“你说什么都是无用废话”的姿态。
这两个乱贼,虽然对杜伏威忠心,不过终究年纪摆在那里,阚棱也不过才二十岁光景,王雄诞更小,他们能有几分见识?这个年纪的人,花点功夫,三观还是可以扭转过来的。
萧铣也不急躁,又和他们和颜悦色地扯了一会儿皮,略微松动了一番二人的抗拒之心,然后撂下一番看似很无所谓的言语,便离开了。
“缚虎不得不急,不过好生把这儿收拾干净,医药饮食不可或缺,别的还缺啥就直接找长孙长史说,他会安排的。”前面这些话,萧铣是对牢头说的,说完后便转向阚棱二人,如同无意地透露了一些消息给他们,“二位义士,那日你们受伤被擒之后,贵军不过一刻便全线战败了,辅公佑只带了半数残兵逃回山阳郡,这几日本官便要再去进剿了。那日一战,死的都是二位义士的嫡系属下,被辅公佑留着断后死战,他从淮北带来的八千精兵却是几乎一个没死——纵然咱放你们归去,只怕你们也无处可归了。”
“不可能!辅二哥不是那样的人!你这个挑拨离间的小人!”阚棱没什么底气地吼了一句,萧铣却已经出去了,丝毫不在乎他的言语,让阚棱如同一拳头砸进一团棉花里头,丝毫使不上力气。
……
对于萧铣来说。虽然答应了配合王世充,在后面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尽量牵制辅公佑部的主力消耗其战力,为王世充夺取淮安县寿张县创造条件;但是相对于此前的作战任务来说。这个行动的难度实在是毛毛雨,让萧铣没什么好担心紧张的。无非是按部就班处置就能水到渠成的事情。
所以,他如今在军事和人事方面的工作重点,倒是在于如何招降杜伏威军被俘获的那两员猛将阚棱和王雄诞,若是在和辅公佑交战的时候能够运作出一些让敌军内部高层自相图谋让人寒心的事情的话,那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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