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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廖柏明办公室里出来,林安然给曾春打了个电话,约他吃个饭。
曾春如今是开发区的常委、公安局长,无论是工作还是应酬都十分忙碌,要挤点时间出来确实挺不容易的。
不过,他却很爽快地答应了林安然,还让人去订了房间,说:“今晚咱们哥俩好好摸摸酒杯底,也算是庆祝你前段时间大难不死。”
饭局定在聚友饭店。曾春虽然职位提高了,不过却一直喜欢去聚友饭店。曾春说,镇海宫、海景山庄和鲤鱼门之类的地方虽然豪华,可是进去就觉得整个都十分紧张、谨慎,仿佛是去打仗,而不是去吃饭,少了许多人情味。
从前曾春尚未发迹之前,和鹿泉派出所的李干经常在聚友饭店吃饭小聚,如今李干已经被开除出公务员队伍,曾春却依然如故地喜欢到这里。
林安然到了聚友饭店的保健里坐下,刚点了菜,曾春自己就提着一瓶酒进来了。
“安然,老哥这次拿了一瓶陈年剑南春,可是好东西啊。”他把手里的纸袋放在桌上,从里头提出一瓶酒标都发黄发霉的剑南春。
“安然,咱们今晚好好喝喝酒,叙叙旧。说真的,现在当这个局长,已经听不到真心话了,每天要么说奉承话,要么就听奉承话,腻得心里发慌。”
林安然拿着那瓶酒,仔细在手里翻看着,笑着说:“曾大哥,我发现你每次请我吃饭,如果有一瓶好酒,肯定就是做了什么事觉得对不起我才会如此。怎么,上次茅台酒,这次剑南春,你有事瞒着我?”
曾春脸不改色,打哈哈说道:“你看,敏感了吧?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朋友之间,我看你也没必要太过于堤防。”
一直以来,林安然觉得曾春这人挺有意思。一方面,他是想尽办法靠拢刘大同,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争取晋升。甚至当初,为了取得开发区分局局长的位置,连自己的好朋友李干都给卖了。
另一方面,他似乎又不想那种完全唯利是图的官员,林安然托他查假酒,他二话不说就办了,陈存善曾经想走他的门道给陈存忠免罪,也被曾春拒绝了。
从曾春动辄就喝陈年茅台和剑南春来看,他也不是一个盐油不进的官员,但林安然给他推荐万彪后,他却一分钱没拿万彪的,把这个在临海区分局十分不得意的骨干调到开发区分局,一路提拔,至今已经是开发区分局经侦队的队长了。
万彪对曾春是赞不绝口,说他是一等一好的局长,业务精、懂关照下属,赏罚分明。
“不是我提防,是我太不提防了。曾大哥,咱们之间就不要遮遮掩掩了,陈存善的本子里有什么,你我都清楚,现在里头少了什么,你我也清楚。接触过这本账本的,只有我、你、雷鸣局长,还有那个拍照的刑警。我不相信是雷局或者那个刑警把里头的某张页码给撕掉了,而且我也相信自己还不至于老人痴呆自己撕了然后给忘了。”
说到这里,他拧开剑南春的瓶盖,给曾春倒上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上一杯。
“来吧,为咱们之间还能坐下来坦诚地喝上一杯酒干杯!曾大哥,我今天来不是兴师问罪的,这事是我的疏忽,我不怨谁。”
这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了。俩人默然不语,碰了杯子,一口喝了个底朝天。
菜上完,服务员出去了。
曾春拿起酒瓶,又给两人满上,举杯说:“为了你说的坦诚,咱们再走一个。”
又是一杯。
曾春忽然望向窗外,时间是黄昏了,又是初春,即便有些阳光,也还是显得十分清冷。
他感慨道:“又是一年春来到啊。眨眼就到了九六年了……”
定定地望着窗外一会,他才转头对林安然说:“安然,你穷过没有?”
这话问得完全不搭调,林安然实在有些意外,不由地怔了一下。想想自己这么多年,虽说父亲死后,母亲一个人拉扯自己不容易。但说到贫穷,也真的算不上。
而梁少琴一直有着一份稳定的工作,无论在军队还是地方,薪水还是有保证的。小时候,林安然见过最穷的就是王勇,在王家尚未发迹之前,王家是穷得叮当响,连住都要一家人挤在几个平方的门卫室里。
“没有,我算是比较幸运的。”
曾春抿了一口酒,说:“我穷过。小时候,我爸很早就死了,我妈是港务局的临时工,我家三姐妹,我是老大,还有个弟弟一个妹妹。我妈为了养活我们,除了港务局那份工作,还经常要到货场的垃圾堆里捡一些废铜烂铁卖给回收站,或者到各个办公室去问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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