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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彭卿云递上一杯摩卡咖啡,脸上都是殷情讨好的笑容,淡淡的绯色在男人凝目睇来时,愈发浓郁。

    “谢谢。”

    阎立煌淡淡应了一声,接过咖啡,只啜了一口,便不再动。

    颇为精致的纸杯子,拿在那只骨节修长的大掌间,端端一个侧廓的线条,都精美得宛如名信片里的剪影。

    彭卿云看得痴迷,想要靠近,想要成为那画面里的一份子,但是男人浑身散发的气场过于强大,总是不经意之间就将她排除在外,让她好生懊恼。

    她寻思着该怎么叉入男人的世界,男人的机要秘书正好走了过来,她立即迎了上去。

    “文宇,周文宇!”

    没想叫了几声,周文宇不知在想什么,也没立即回应她。

    “啊,彭小姐,真不好意思,你叫我,什么事?”目光立即投向走到窗边的男人,“学长他……”

    彭卿云心下轻哼了一下,面上却一副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问,“立煌他这几天好像都有些心神不宁,是不是霍大哥,还是阎大哥,又给他施压了?还是……”

    周文宇立即明白,女人的询问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遂道,“这个,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或者,应该也跟你说的差不多。”

    对于这样打太极似的回应,彭卿云显是不满,可是也不便于在男人的亲信面前表现太过,只得讪讪一笑,就此揭过。

    窗边,男人抽出烟,打火机在指间摩擦了几下,只有火星子,却怎么也点不燃。

    浓眉一压,当旁人把打火机递上前时,他目光微缩,似定了一定,突然就说了声“谢谢,不必”,便转身走开。

    周文宇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上,多出的摩卡咖啡,也有片断失神。

    或许,他多少能猜到一点男人心思,纵使,男人从来都藏得极深。因为就在刚才,他收到那个女子打来的电话,说已经把最后的交接部分放到他们的办公室里。很简单,以后那女子应该不会再涉足那里。

    这情况,虽然早在意料之中,可是他又觉得疑惑,毕竟那个男人从头到尾的表态,并非无所作为。准确说来,已经大大出人意料。

    “文宇,三哥他,到底怎么了?”

    彭卿云有些慌张的脸一下撞破了周文宇的神游,周文宇顺着女人眼光看过去,正好看到阎立煌走回来,身后有个垃圾筒。

    彭卿云压低了声,将刚才发生的事说出。

    阎立煌把那昂贵的限量版芝宝手机给扔进了垃圾筒,连同兜里那包并不便宜的香烟。

    但当官方人员出来时,阎立煌立即撤去眉宇间的凝重,应答如流,风度极佳,丝毫让人瞧不出他刚才只是因为一个打不燃火,就把自己用了多年的打火机,弃如敝帚。连从不离身的香烟,也扔了个精光。如此意气用事,实属罕见。

    “果然还是咱们这的技术水准差了你们一大截,输得心服口服。哎,不用感谢我,要谢啊,咱们都得感谢卿云这丫头倒是个有眼光的。不然……”

    当所有目光集来,彭卿云依旧含笑地低了头,谦逊地退出男人们的恭维圈子,可谓进退得当。不需特意彰显,已经恰到好处的深入人心。

    尘埃,落定。

    彭卿云在长辈意谓深长的微笑里,挽上了阎立煌的手臂,阎立煌没有抽开手。

    一行人告辞离开后,刚走出办公大楼,阎立煌突然顿住脚步,对周文宇说,“文宇,你送彭小姐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办。”

    三个人,三张脸,三个完全不同的表情。

    “三哥,你不跟我们一起,我已经约好……”

    “抱歉,卿云,今天的事多谢你费心了,改日我再设宴。”

    阎立煌不动声色地将手抽掉,即转身离开,风撩开那件黑色大衣,傲气依旧,拒人于千里。

    身后女子已气得银牙暗咬,重重地跺了下小脚,心下暗暗起誓,绝不罢休,同样固执骄傲。

    周文宇手里握着手机,心下还有一事犹豫不定。

    ……

    他打开房门时,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

    因为室内飘出一股熟悉的香气,那正是出自女人巧手。

    他大步走进内屋,脱掉身上的外套,便急不可待地往厨房寻去,果然看到那抹扎着围裙的身影,正忙碌在红红的灶火前。

    他深吸口气,上前一把将女子抱住,头埋进那熟悉的柔润颈弯,只觉得一切终于又回归正轨,心安了。

    “真香!”

    然而,怀中的人儿似乎明显震了一下,震得他心底的不安又生。

    “别这样,松松,我还要放几味料。”

    女子声音轻柔,一如记忆里的亲切窝心,他抬手捻过她的脸,四目紧紧相绞,仿佛是要确定什么,半晌,他才松开了手。

    她一边忙于案台,一边叫他,“你去换个衣服,或者洗个澡也成。差不多,就好了。”

    可是他愣在原地,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一动不动,仿佛是在拼命地吸取什么。

    她奇怪地看过来,催促,“快点啊!你不说喜欢洗澡放松了吃东西,更舒服。”见他还是不动,她叹息,“至少也该把手洗洗干净吧!”

    他紧揪的心突然一松,“好。我去洗白白了,等你、好、吃。”

    见她面上因他的故意佻逗有了变化,他方才转身离开。

    可是,当他进入卧室时,所有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一空。

    衣柜前,放着一个大大的行礼箱子,正是当初他送给她的那个。

    空气仿佛也在这一瞬间,整个凝冻成冰。

    他走到衣柜前,打开了女人的那一扇,果真是一件不剩,也一件不多——她拿走了原来她拿来的自己的衣衫,留下了他后来买给她的所有衣服、饰品。以及,一大堆还包装得极好,没有拆封的礼物盒子。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砰——

    又是一声震天价响的关门声,衣柜大门重重地撞上之后,又整个扇开了,里面堆积的那些小小的礼物盒子,都哗啦啦地掉了一地,宛如流殇。

    厨房里

    她听到那声音,早心有所料,盛菜的手只是顿了一下,又迅速将一锅香汤盛入雪白的大瓷碗里。然后捧起大瓷碗,走出厨房,刚好迎上盛怒中的男人。

    男人气冲冲的脚步着实一顿,却还是因为她手中的热气腾腾而僵硬地驻在原地,看着她亦步亦趋地将东西摆放在餐桌上,一飨美宴,桌上的每一个器具,小至连一双玉牙筷子,都是两人曾一起挑选采买的。

    多少时光,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流走,堆积了多少回忆,快乐和眼泪。至每一个最不经意的细微之处,便宛如石落深潭,瞬间便激起层层叠浪。

    “丁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公寓,但他知道,她一直还住在这里。也正因为如此,他觉得在外打拼得辛苦了,回来一定能享受到她温暖帖心的付出和宽慰,疲惫感也会迅速消散。

    可是等着彼此冷静,闻到那浓郁的香味儿时,他以为一切都可以回到原点。不,也许是他自欺欺人的原点,但那又怎样!

    她还在这里。

    丁莹微微垂下了眉眼,“你在生什么气?”

    阎立煌猛地抽口气,扒乱了头发,握成拳的手紧紧抵在腰间,目光游移,都是丁莹最熟悉的模样。

    她似乎才想起了什么,又接道,“因为那个箱子?”

    “难道还有别的吗?!你这个女人,你到底想要怎样?”

    他爆躁得像头豹子,冲上前紧紧扣住她,大声咆哮,再不若两人初见时,那般谦谦气度,温润从容。

    她的眼眸蓦然刺,烫。

    伸手想抚平他脸上的怒痕,却被那只大掌用力捏住,几欲碎了骨。

    “大黄,你先别生气,好不好?”

    “丁莹,你要我怎样不生气,我以为冷静这几日,你这颗是不是装了豆腐渣的脑子至少可以清醒点儿。你给我搞了什么?你这是在报复,还是在泄愤。”

    他把她拖进卧室,甩在那大大的行礼箱前,目眶欲裂。

    “好,很好。丁莹,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投降,你这招够狠,我承认,我阎立煌玩不过你,我认输,行不行!你说,你到底要怎样,才不跟我玩这该死的分、手、游、戏,你说——”

    他从西装里掏出了钱包,把包里的一堆卡都抽了出来,全塞进她手里。

    他的气息急喘,俊脸都涨得通红,目光鸷亮,看着她的表情就像是要吞了她,她的手臂被他攥得又紧又疼,她却一声都没有发出。

    他吼着,“拿去,我的你通通都拿去。如果还不够,是不是要我把这颗心都剖了给你看,这里面装着的到底是什么?!你才会甘心情愿地留下来?还是要我求你?!”

    “阎立煌——”

    她蓦地惊呼一声,双手用力拖住男人的手臂,可是,凭她,又怎么能,托得起这个男人的骄傲!

    终是,她与他一起沉沦。

    膝头,重重地击打在地毯上,却还是因为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响声沉闷。

    有什么,已经碎落在地,却又迅速消失无影。

    “立煌,我不要分手了,我不要了。我骗你的,我也骗了我自己。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不分了,不分了,真的不分了……”

    她哭着,吻上他的唇。

    湿咸的味道滑入口中,那有多苦,多涩,却只有自己知道。

    他却一动不动,她一遍遍地哭喊着,抱着他的头,吻了他的眉,他的眼,他冰冷的颊,骄傲的鼻梁,薄情的双唇。

    她慌急地捉住他的大手,捧在掌心,泣不成声,泪水打湿了两双掌心。

    她扑进他怀里,那么用力,撞得他胸口都隆隆地,震得浑身都痛,疼得浑身都没了力气。

    光阴黯淡,悄悄退缩。

    良久

    他仰起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盈满怀抱的温软已经沉沉睡去。

    原来真是,累觉不爱。

    ……

    丁莹睁开眼时,完全没力气起身。

    因为头天两人都很激动,宣泄起来都毫无节制,她自知把男人逼到了极点,还没被送进医院,大概是万幸了。

    男人从浴室里出来,几乎已经整理妥当。精致的衣实包裹着高大完美的身躯,发尖上还凝着未融的水珠,气色极好,精神焕发。只是他投来的眼神,比以往都要深重几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移开眼,在镜前系着领带,一边吩咐,“之前文宇给你安排的检察你都没做完,今天抽个时间去做了。昨天好像你又流血了,不要任性,知道吗?”

    “嗯。大黄……”

    她刚开口,他已经转身出了房间,很快提着公文包走了回来,“你继续睡,早餐我已经叫了酒店人送来。”

    “等等,立煌。”

    她咬牙忍着一身疼痛,尤其是小腹下处,撑起了身子。

    他转过身后,还是顿了一下,又回了头,看到她的模样,轻叹一声,走到大船前。

    “还有什么事?”

    他的口气显已有些不耐,或不知是在逃避什么。

    她抓住了他的手,温热的,有些糙,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我只是,想问你,今晚,回不回来吃饭?”

    他拧了下眉,目光却投在窗外。

    “不确定。到时候,我会给你电话。还有么?”

    大手挣开了,抚了抚她的头。

    “我等你。”

    她仰起头,看着他似乎变尖的下颌,心里推过一*的浪头,都是酸涩。

    他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似有若无,便推她入被窝,转身大步离开。

    她张开的口,终于慢慢闭了起来。

    转开的眼光,落在卧室一角那个还直立的大大行礼箱,只是当时又怎么会去注意到,在小圆桌上,正放着一个彩陶,那是两个人一起捏制的。之前一直就放在两人的床头上,多宝格里。

    在那里,还放着很多东西,不是经男人之手,便是女子之爱,或者拥有了两人的手笔。

    箱子再大,却装不下这许多回忆,每一个,都那么美,根本舍不得将之尘封。

    她后悔了,当她捧着那盅汤走出来,看到男人受伤的表情。

    可是,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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