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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
她抓住他开锁的手,那熟悉的温暖触感让她不自觉地咽下了到嘴的话,垂眸的瞬间敛去了眼底的忧色,抬头一笑,“今天有你陪我来,我真的,很高兴。”
小手叉进那指缝里,用力地,又有些羞涩的,忐忑的,牢牢握紧。
她倾身,似乎是第一次主动,闭上了眼,吻上他的唇。
没看到他心口微微起伏了一下,眼底沉压的那抹紧绷突然似碎了的星辰,极亮,极热,立即拿回了主控权。
她攀上他的颈,圈实了,更加认真,任那两股力道将自己也紧紧包裹。
热灼的气息,渐渐融二为一。
窗外的一切,就此消失。
还有什么比眼前怀中的这个人,更重要的。
爱情,本就是世界上最盲目的事儿。
——只要你不松手,我愿陪你粉身碎骨。
……
之后,丁莹从好友金燕丽那里得知当天婚宴的后续。
彭风华得知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怀胎一月半,时间上竟然是她跟游自强刚刚拿到结婚证的那会儿,当即气得就要离婚。又哭又闹,还喊打喊杀,场面完全失控,婚礼仪式彻底报销掉了。
“不过当时好多人都没有走哦,莹莹,你知道为什么吗?哈哈哈,一群三八啊,好吧,算上我。大家都拿手机把彭风华发疯,折腾游自强的经典画面全拍下来,发到网上去了。你们提前离开真是亏大了啦!你不知道,那母老虎可把游自强骂惨了,嫌弃游家穷,骂游自强是二等残废,甚至还抖落出游自强是秒射委男,现场可热闹了!”
咳,关于秒射的问题,其实丁莹真不想回忆。游自强是个噬烟如命的人,也或许他有太多自卑的事儿(身高和家境),一天至少一包烟,心情糟糕时两三包都是常事儿。都说吸烟危害健康,其实在她看来,这危害得最多的应该是,咳,那个性,那个健康吧!
可游自强也是寻常男人,对那种事儿也都是三缄其口,看得比别人更重。现在被彭风华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儿大爆料,估计这婚是离定了吧!
结果事情发展又来了个风回路转,那位吆喝要给妹子讨回公道的汉子一看游自强的模样,立马就懵了。
“莹莹,最经典就是这一幕啦!你知道那位民工大哥说了啥嘛?咳咳,他说,你小子怎么才三天没见,就特么缩小了呀!之前一米八高的个儿,现在怎么连你娘们儿都不如了呀!哎哟,我的妈哟,当时全场笑爆点哪!民工大哥好给力了,有木有!”
于是,这为妹子讨公道的砸场子事件,竟然从头到尾是个乌龙,对方是找错人了。
当即那带头的汉子就把砸坏打破弄歪了杯盘碗筷并桌椅板凳以及外面那座水晶玻璃相台,清算了一个四舍五入的赔偿金额,给游自强留下一笔钱,就打道回府了。
那叫一个速度,连彭家想叫110的时间都搞不赢,就是他们想抓人鼎头儿吧,这录相带里多数人都面目不清,且当头的那位当天还戴着一鸭舌帽,从始至终没有摄像头面前露正脸儿。
于是这婚,估计暂时还离不了。
然而,婚礼肯定也是进行不下去了。游自强就只想尽快收拾残局,赶紧结束婚礼仪式。可惜他落下的帐太多,回头就被小吴给找上了。
话说当天游自强没有让小吴当伴郎,小吴当然也没心情当什么伴郎,他就忙着捣腾他那辆只付了一个头款的新车。头晚就借酒浇愁,到会场晚了一步,就想着从游自强的礼金里刮点儿钱把汽车的事给解决了。因为他听游自强吹过,彭风华家里的权贵亲戚、商业名门朋友,多得很。这出手的礼金,绝壁能赚回一大票。合计着游自强要结婚,为了不丢面子,也不敢让他大闹,多少也会为了顾及场面及自身面子,先给他搞点儿钱来。要是真敢一毛不拔,他也有的是手段!
这上门要债的除了小吴,再一个大头就得算上方经理了。
小熊因得了阎立煌故意放出的内幕消息,立马就告诉了方经理。方经理本还不相信,结果碰到小吴来跟游自强讨债,听到墙角,也彻底崩盘了。
他们这一吵,真相立马浮出水面,再也掩不住了。言谈之间,方才知道游自强之前也跟那位公司的莫经理讨要过办事费,前后加起来也有好几万了,但莫经理却是两手一摊,说钱早就打给英国留学读书的女儿在那边买房要长久定居,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当然,莫经理就根本没来婚礼当主婚人。
闹到最后,游自强也学莫经理当起了老油条,把领头一扯,怎么着吧,哥们儿现在面子扫地,名誉全毁,要死嗑儿啥的哥们儿奉赔到底。
当即,方经理被摆了这一道是又急又气,各种后悔,就说识人不清,彻底绝交。还又大爆料说游自强注定婚姻不幸,是个自卑无能就会傍女人吃软饭的窝囊废。
他这闹着又被彭风华当场撞到,因话里提到了丁莹,彭风华又发飙了。她这厢直接飙到游自强的头上,后面的小吴却瞧见彭母身上挂着的收礼金的包包,登时就红了眼,上前就抢,直说彭风华即嫁了游自强为妻,那就是一家人。游自强落下的债那也要算彭风华一份儿,夫债妻还,理所当然。
这小吴本就没读过多少书,那狠劲儿上来了,就凭彭家两老家伙哪里抵得住,再加上一个已经气红了眼后悔不迭的方经理也受了刺激,就跟着小吴一块儿把那大包礼金给抢走了。
“莹莹,你知道这叫啥?游自强多行不义,必自毙。活该呐他!”
后一部分的内容,都是后来小熊私下里告诉丁莹的。
“莹莹,最后散场时,还发生了一件事儿。”
金燕丽的声音到这里时,稍稍平缓,隐陷有了几分与之前的亢奋高昂不同的低落。
“游自强的亲妈赶到会场来了,说是要参加儿子一生一次的婚礼。他一妈穿的那衣服啊,都是几十年前被我外婆辈儿淘汰的旧衣,还打着补丁。样子比我外婆还老上一大截!结果一来,就碰上儿媳欺负自己儿子不说,看到自己还直骂一个老废物养出个小窝囊废。”
与此同时,彭风华的表姐妹们离场来道别,小侄女和小侄儿们突然就把那红包打开了,掉出一串儿钢板儿来,滚落了一地。
那正是游自强装的小红包,一个红包就两个钢板儿。
小孩子多数不懂事儿,但却受了长辈们的影响,孩子的父母都不怎么喜欢彭风华,小孩子们当场就叫出钱好少啊,居然装两钢板儿打发小孩子,人家谁谁哪个姨妈结婚都至少是一张老蛙皮,某姨父真是太寒酸了,太寒酸了。
童言无忌,此刻听来却是字字刺骨,句句见血。
“那老太太一见钢板掉地上了,立马就去拣,还说不要浪费了,一个钢板能买两大白馒头了。你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形么?”
丁莹再无心听下去,父母养儿育女本就不易,若是辛辛苦苦拉拨大了孩子,到头来却还要为孩子们的错,吃苦受辱,情何以堪?!
而人们往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对象,多数都曾有过一段“蜜月期”。
若不曾好过,又何来此恨?
现实的生活里,报复并不能真正解决心里的那些陈伤旧疤,事过境迁之后,面对敌人的一片哀鸿颓败,你就真的会觉得幸福美满?当然不可能。真正能感觉到幸福满足的,许是真正放下了,你敢于重新接纳,重新迈开信任的脚步,重新去拥有。
面对生活的不确定,变得更勇敢吧!
……
这壹掖沉沉浅浅,折腾到力气尽歇方才作罢。
好不容易安歇下去,似乎没过多久,又被痒痒点点的骚扰惹醒,顿时一股怪气冲上脑门儿,愤怒的闷噜从匈腔震出鼻腔,脑袋直往下面温热闷窒的地方钻去。
可是那个搔人的坏东西总也不放过,开始煽风点火,到处撩拨,让人烦不甚烦,恼意一层叠着一层,就要爆发。
“小懒猪,再不起船就要迟到了。今天的工作要完不成,就必须加班。”
明明是极寻常的“叫船”声儿,可是听到她耳朵里,撩起的是另一波电流穿刺的激潮。
这个声音的主人极坏,坏极了!
“阎立煌,你这个混……唔!”
她愤愤地翻身座起,将被子一掀就破口大骂,无奈这骂声虚软无力又腻着股媚劲儿,半截就给人一口灭掉,败回原地,凭人拾弄。
待到那极坏极坏的家伙贪享完毕,捋过她一头乱发,方才道貌岸然,一副谆谆教诲的口气,“乖,喝杯牛奶再睡。”
她抬起微肿的眼,狠剜一脸满足享宴的笑脸。
得了便宜还卖乖!
怎么她就得一副被人海扁的模样,他却一身的神清气爽仿佛涅盘重生。
她抓抓脑袋,喝了牛奶,却没有再睡,开始四处找衣服要起船上班。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逮着“加班”的借口,不然,她真的会死掉。
她觉得那句俗语应该更正成这样:三十岁的男人,其实比女人更如狼似虎啊!
有了!
她的小内内,怎么被踢到沙发椅下面了?!
不觉遥想,头晚,嗯,两人都喝了酒,那个……好像很激裂,就在这张椅子上,某人体呐的暴力因子似乎彻底大爆发了……
脸红,红透了,烧了耳朵。
捂脸,甩头,笨蛋丁莹莹,你还没被加够班哪,简直丢人。
伸手去拣,小内内如脱兔般缩进了椅子里,不见了?!
“不是让你再睡会儿,你的脏衣服我都洗了,竟然还剩这最后一件。干净衣服晚点儿我让人给你送几套过来,快回船上去。”
阎立煌将小小的布料往兜里一塞,义正言辞地说,面上表情颇为严肃。仿佛是针对这种日常生活小问题,绝对坚持原则似的固执。
“谁脏,谁脏了。那裤子我昨天刚换的新的,你还我。”丁莹立即恼羞成怒扑上去,伸手入兜要抢夺些主权所有,“我就要我的脏衣服,谁稀罕你的干净衣服。还我啦!”
“丁莹莹同志,一大早的,能不能矜持点儿!”阎立煌居高临下地看着瞎折腾的小女子,对自己又搔又抓,又蹭又磨,一副无知无畏的佻逗状,黑眸立即眯了起来。
“矜持?”此时,丁莹莹同志已经被男人从头到尾,呃不,从昨晚到今早的霸道流一氓行迳给激怒了,“你要矜持,就不要穿裤子啊!”
于是,抢不到自己小内内的爪子,一下捞入禁地,倒抽冷气的声音从头鼎飘过。
接着之前略微压抑的警告声,变成了恶狠狠的斥喝大爆发。
丁莹,这可是你惹我的。
啊——
大船荡漾。
不知道早上的男人,都特别脆弱么?
你,你给我起来,你不知道,早上的女人脾气都特别……
坏嘛!
那大家就收拾收拾,一起坏呗!
一个坏了,一个使坏,不正好凑一对儿么?!
再次昏迷前,某人腹诽着,某人脑子里转悠着。
这工作,当真越来越不好做了啊!
于是,工期搁置是必然的。
一连两日,丁莹旷工,再到公司时便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丁组长,早啊!”
“嗯,早。”早个头,已经下午了啊!丢人,赶紧走吧!
可身后陆续飘来窃窃私语声,如:什么丁组长啊,你老帽儿了,人家现在已经升级为总裁准夫人了。啊?那难道我们应该叫,准夫人早。哈哈!哈哈!得了,这一入豪门深似海。不过豪门哪是那么好入的呀?上了船,分得更快!切,我看至少也要演变到同一居,才有得结。
还有:那咱们打赌,他们能折腾几个月?上次我听说才三个月的同一居期,就撤漂了。三个月,我看难哪!皇太子的项目已经基本告结束了,最迟春节前元旦就要回京城,也就三个月吧!
更有:话说游总高攀豪门女,丁莹现在这攀上高富帅也不见得结果会有多好。就是啊!门不当,户不对,麻烦可多着呢。
“丁莹同志,我必须严正警告你,请不要把一脸甜蜜美满挂在脸上刺激我们这些即将变成黄脸婆的欧巴桑!”
李倩提着一盅老公专炖的爱心汤过来,笑着调侃。
丁莹方才从那一片闲言碎语里挣回神儿,询问李倩妊娠反应,怀孕心得等等,半句也不想提起其他任何事儿。
末了,李倩似有所悟,“这年头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酸葡萄多得很,别理他们。对了,那天的婚礼我听说你们去了,现场似乎很精彩。昨天我听说阎总已经去那家公司把正式签好的合同拿回来了,我寻思着以后可能你得常过去,万一碰上游自强也铤麻烦的。这事儿,你多想想。”
“谢谢你,李倩。以前,是我误会你了。”
这是由衷的。
有些人,有些事,只有真正碰到了,经历了,你才知道谁是你的那个知心。
“得了,别牙酸了。以后你自己小心点儿……”
突然小诗叫着跑过来,李倩立即刹了口,低声叮嘱一句离开了。
“丁姐,你现在可幸福了。有阎总那么棒的男人罩着你,以后谁敢欺负你呀!什么时候好事将近呀?大家空了一起聚聚嘛,说说你是怎么把阎总搞定的。姐妹们取取经咯!”
丁莹随口推脱了几句,随意应付了小诗,把李倩离开时的那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知人知面,不知心!
然而,刚到办公室前,一道高大的男性身影先她一步推门而入,办公室里又飘出了邓云菲的声音。
“有些事情,我想当着阎总的面做个交接,更妥当。”
大开的门,丁莹一眼看到站在大办公桌前的邓云菲,着一袭撞色小礼裙,同色系风衣搭在小臂上,侧廓的妆容精致如斯,卷翘的睫毛,如她铤直的背脊,一丝不苟,又骄矜冷傲。
那气氛,一时就有些冷凝。
不期然的,桌后的男人转眸看来,正对上她微讶的眼。他黑眸微动,似乎有意。
她在细思之下,已经撑着门走了进去。
之前那位男士回头看来,沉稳硬朗的面容,讶色只是一闪而过,便立即变得极其职业化。
丁莹朝阎立煌点了点头,公式化地问好,一如既往。
虽然心里都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当前的情形也只适合做如此应对。
“丁莹,你来得正好。周文宇,我的机要秘书兼助理,以后邓云菲的工作都由他接手。同时……”
原来,这个男子是来接手邓云菲的工作,以后也会跟她有工作上的交接,难怪邓云菲的脸色会那么难看。
之前阎立煌做了安排后,邓云菲就一直请假避着,今日怕是终于躲不过,不得不过来做交接了。
对于这个骄傲的女人,丁莹其实并不是特别讨厌她,反而,有些同情。
丁莹埋头自己的工作,戴上了半边耳机,手上键盘敲得啪啪响,搁置了三日的工作内容着实不少,想要尽快么上手需要全神贯注,两耳不闻身旁事。
那边的谈话,似乎也没有进行多久。
期间,邓云菲说了什么,叫了什么,嘲讽挖苦了什么,她一概没注意。只是隐隐感觉,那位周姓男秘书十分专业稳重,应对之间,很快消弥掉了邓云菲的气焰。
不禁心想,那个男人手下果真无弱兵,出真招子时,谁也挡他不住,只能乖乖的俯首帖耳。
呃,丁莹莹同志,现在是上班时间,请赶紧打住你的粉色黄色小差儿!
“又在听音乐?脸怎么那么红,感冒了?”在丁莹回神儿前,一只手已经盖上脑门儿,“文宇说今天外面风有点大,你应该加件风衣。”
回头就叫周文宇去准备,这速度简直让丁莹浑身发毛儿。
邓云菲的眼光从男人侧后方射来,简直就像两把刀子,赫得人心一跳,寒气森然。
“没,我没什么。抱歉,阎总,我以为你们还在谈事情。”
丁莹一下站起身,躲开了那只温暖的大手,换来男人讪讪一笑,收回的大手直接叉进了裤兜里,那模样,心脏都快要从喉咙口蹦出来,根本不敢看那是什么眼神。
这个男人,有外人在的办公室,好歹也收敛一点点啊!
“阎少,我想跟丁莹单独谈谈。”
这绝不是请求,邓云菲的态度很坚决,而那口气似乎也笃定了丁莹不会拒绝。
阎立煌微微侧了侧身,挡住了邓云菲的咄咄逼人,看着丁莹,未语。
丁莹知道他在询问她的意见,只要她摇头,他都能为她搞定。
这种被人呵护保护的感觉,真的很棒。
她回了男人一个笑,“我正好也有一些工作上的交接问题,要请教一下邓云菲。时间不会太长。”
“去我的前办公室谈吧!”
邓云菲唇角翘了一抹冷嘲,先走掉。
丁莹走出卡座,阎立煌双手抱匈,道,“别聊太久,晚点你还要跟文宇商量下林总那个案子的具体实施计划,中午我们一起用餐。”
这,算是男人的担心吗?
丁莹宛尔,“遵命,阎总。”
轻盈跃动的语音,让男人微沉的眉挑了挑。
……
稍后聚餐时,丁莹刚刚接过阎立煌递来的菜单,让她选几样喜爱的菜。
那时,邓云菲已经在机场候机室里。
她拿出手机,描绘精致的美丽彩甲在屏幕上点划几笔,都是优雅风景,最后,美眸微眯,咬唇落下重重一笔。
这方,丁莹点了两道菜,就懒懒地将大权交给了阎立煌,便听到包里的短信声。
犹豫了一下,她滑开屏幕,只想瞄一眼,却没想到一张徐徐展开的图片,被她迅速放大,照片里的主角俨然正是她身旁正与好友笑谈的男人。
只是,男人怀中轻拥的女子另有其人。
打上的日期,正是她被骗去游自强单身晚会的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