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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风轻唤了两声,见贺锦年没什么反应,便悄然起身。走到外面一间,天色透过纱橱,薄薄如玉的光芒让整个清晨显得更加宁静。
流红已备了新袍,叠得齐齐整整,搁在玉盘之上,洗漱用品一应齐全,另一边的长案上,已搁了各色的装满食物的器皿。
流红听到动静,马上躬着身躯进来,身后是随侍了三个侍女。
四人静静地侍候着顾城风洗漱更衣。
叶明飞便如鬼魅般出现,单肢下跪,“微臣叩见皇上!”
顾城风阖着双眼展开双臂,任由侍女打理他身上的龙袍。
遵循以前惯例,顾城风听奏报时,只有疑虑处方开口,叶明飞当即起身后,谨声道,“微臣谨遵皇上圣谕,影卫皆围在百丈之外围堵申剑国的坐驾。寅时,申剑国曾一度想从西面破突围圈,微臣令守西面的影卫退百丈,另三面逼近五十丈,半个时辰后,申剑国的马车退回原地。臣料定,只要影卫不主动攻击,不到万不得已,申剑国不会拿出杀手锏!”
顾城风一边聆听,一边稍将口中的漱水吐在流红端捧的器皿之中,腋下的龙纹绣扣太繁索,一个侍女扣了半晌尚未扣完,顾城风便扬手示意退下。
流红见状,以为侍女服侍不周,便要上前服侍,顾城风颔首示意不必。
“微臣在寅时初,曾悄行靠近他们的马车,发现申皓儿已气绝身亡,田敏丽用冰蛊封她的尸身,准备带回大魏安葬。庆安尚有一口余气,微臣亦让影卫交给申剑国的马车上,让他自行处置!”叶明飞嘴里说得含蓄,其实心里想,这庆安要是落到了田敏丽的手上,只怕是生不如死。
“卯时,戴向荣奉旨令刑检司卒狱押解潘贼北上流放千里,微臣派两个影卫暗中跟随。”顾城亦被顾城风剥夺其皇家姓氏,但他身上有先帝的赐给顾城亦之父的免死谕令,所以,顾城风留了顾城亦的一条性命,但潘氏一门除了张晴妩及其女儿外,其它全部斩杀于燕京城门。
“辰时初,昊王奉令前往晋安国公府抄家,除了晋安国公小姐韩昭卿被昊王爷带到昊王府,让星王妃作陪外,其它仆众全部由顺天府暂时看管,另外,燕京城门下被当众射杀的大臣,全部抄家,家眷亦暂由顺天府看管。”
“辰时三刻,礼部尚书刘裕之代皇上起草的告天下百姓书,已令各司抄检三千册,三天内,传至苍月各郡,传达皇氏正统景王殿下登基以及罢黜潘贼,驱逐出潘氏一门顾氏皇族姓氏的诏告书。”
顾城风挑开垂帘,看向不远处申剑国的坐驾,语气也是一如往常,言简意赅,“措施准备妥当了?”
叶明飞向来对顾城风这种过于简单的问话早已习惯,“是的,微臣一切已就绪,只等皇上一声令下!”在昨夜烟花礼炮庆祝帝王登基时,他趁着声音的掩护,悄然潜进纳兰钰斐和纳兰钰媛的马车之中,发现在他们的坐驾里,放着几箱的飞虫。
叶明飞虽然不知道这种飞虫的历害,但他马上将之情况报给东阁,东阁很快断定这种飞虫是川西沼泽的一种毒蜂,一旦人被蜇,不到一个时辰便心脏卒停而死,这种毒蜂喜潮湿之地,且并不筑巢,而是看接侵占别的蜂巢,并以别的幼蜂及蜂蜜为食,且这种毒蜂繁衍极快,如果到了一个地方,若不尽快杀死这些毒蜂,不到一个月,它们就可以成群结队出来,且攻击性强,遇到人和动物都会主动攻击。
东阁料定也是田敏丽有这种本事,能捕捉如此众多的毒蜂,且千里迢迢运送到燕京,途中竟没有被人发现。
顾城风放下手中的轻纱帐帘,回身,桃花眸射出少见的狼性般血噬,“要确定不能有一只逃出网!”
“皇上请放心,微臣做了三道防患,绝不会有一只飞进燕京城内!”叶明飞抬首,顾城风伫立于窗边,俊朗的明黄身形融进晨曦微亮的柔光,更显得俊美不象真人。
顾城风极少穿白颜色以外的服饰,与以往清冷的气息不同,明黄的龙袍衬得他墨眉下的桃花眸更加柔亮,若非是周身弥漫的凛然冷漠气息,顾城风让人看上去真如温润如谦谦君子。
“跪安!”
叶明飞微一躬身后,步出了马车之外。
顾城风走到长案边,打开器皿的盖子,拿了一个精致的青花瓷小碗,装了半碗的燕窝粥,又从各个小叠里挑了几样卤肉另放在一个小叠里。最后,打开一个小瓷盅,这是他让云泪亲手熬制,可以起到固本培元的作用,很适合贺锦年长期被慢性中毒侵害的身体。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宝莲丹,轻轻投入到药盅里,起了一波的微澜后,迅速化开。
这宝莲丹极难配置,因为里面所需的一株药材出自极地的雪莲,几十年方有可能采到一株。当年他的身体受到重创,桃园谷千辛万苦也才配了两瓶,一瓶被申钥儿巧言骗走,虽然明知她拿去最终也是落到秦邵臻的腹中,可他就是装着不知情,由着她装模作样地跟他套交情。
如今,他手上也仅有半瓶,也无法每天给她一粒配着云泪的药服下,只能隔三四天服上一次。
他将粥和小食放在端盘上,一手托着,一手揭了帘,走了进去。
贺锦年依然是双手交握于腹前,睡得纹丝不动,宛如伸展了枝叶的睡莲静静地舒殿在池面上,经过一夜的好眠,夜明珠光下,她的肌肤细润如凝脂。
他的心胸变得异常地开涤,眼角弯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两手悄悄地握了她的双手,将她交握的双手一点一点地分开,然后轻轻地下移,让她的手轻轻搁在床榻之上。可他的手刚松开,她的细细的手腕似乎有意思地动了动,便又收回到她的腹下,两手交握。
顾城风无声地笑开,在她身边轻轻坐下,俯下身,他悠淡如深潭的眸子漾开一丝艳丽的诡波,他凝视着她,颤抖的眸光颇有些心不在焉地落在了她的双唇之上,那里娇艳欲滴,他俯身,如痴如醉地闻着她的唇瓣,那里——全是他一夜留下的浅浅气息。
贺锦年仍是如静莲,直到感觉到脸上的肌肤传来热力的感觉。她的眼波轻忽,缓缓睁开后,眼睛并没有焦聚,象是透过顾城风不知看向何方——
她看见,她一直在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拼命地跑,途中到处是枯萎的蔓藤绊住她的脚,她摔倒后,便飞快地爬起来,好象在身后有什么极其令她恐惧的东西在追。
“哼,何用?”身后微乎其微的一声轻哼,声色虽浅,若女子轻喃低语,却是骄傲不羁的语气,“这世间,从未有人从我姚九落手中逃脱。”
余音未绝,也只是一瞬间,贺锦年一阵天旋地转,恍若被一股极大的气流吸住被随意上下左右地撕扯着,四周全是巨大的冲撞的力量,仿佛要将她的脊椎穿碎。
她知道自已被一股强劲的内力所控,若是在前世,她尚有反击的力量,但此时,仿若人手中被牵制的风筝一般,在空中被旋转数周。更不知道那是什么,象水又似象酒冲刷她的脸,她的身体。
仿佛是周身关节皮肉都被绞碎一般,疼到骨子里去。
浅浅的呻吟声溢出口,直到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触摸着她的脸时,她才头昏脑胀的睁开眼,眨眨眼之后,方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一张艳若桃花的脸盈盈地笑在自已的眼前,既使是在昏暗的月色下,也可看清那女子面目皎好不似真人,眉修长入鬓,那一双琥珀色似的瞳眸夜色下晃着粼粼之光,竟让贺锦年大吃一惊,这不是岩洞画像里的女子么?
“果然值得我在这等了一宿。”那女子柔情似水,眉眼之中尽是喜悦,“百年了,已经很久不曾有遇到象你如此出众的少年,瞧瞧,你把自已弄得多脏。”
从怀里掏出一个素白的锦帕,兰花的馨香盈鼻,轻柔地拭过贺锦年的眉眼之间,艳红的唇绽开一丝满意的笑,“肌肤吹弹易破,惹人舍得不一丝的重手,果然是极品中的极品。”拇指轻弹贺锦年的唇瓣,眸色中掠过一丝欲望,“唇色天然透明,象是水润一般腻滑,不知让人极性品偿后,是不是跟卖相一样香甜?”
她蹙眉,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轻薄,心里直骂,怎么梦里面也会遇到这样的变态。
她强忍着疼痛和眩晕带来的恶心感,暗暗地将五指曲成若弯钩,悄无声息地上游,在触到她的肩骨那一刹那,骂,“去死吧!”
贺锦年五指狠狠扣住她的肩头,欲图卸下她的肩骨时,却发现手掌软绵无力,恐怕连握个鸡蛋的力气都没有。
姚九落吃吃笑开,不慌不乱,纤手握住贺锦年的手,捉到自已的鼻息下,轻轻一嗅,笑,“小野猫,还有毒爪子。是这一只小小的手想分了我的骨,错了我的筋么?这是谁教的?是灵碎子那小丫头?”纤手一扣,红衣全身又是一阵疲软,这下连站都站不住,直直跌入姚九落的怀中。
灵碎子在她的嘴里是小丫头?靠,什么怪物?贺锦年心里暗骂,又被她摸得火起,骂道,“要杀就杀,把你的脏手拿开。”
那女子似乎置若罔闻,一双纤手移至她的腰,左右上下地轻揉按捏着,惹得贺锦年周身毛孔倒竖,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腰够细,肌肉弹性十足,腰力好,耐力自然不错,甚宜欢好。”
贺锦年全身被扣得动弹不得,见她如在验货一般地对自已上下其手,极致又羞又愤怒,近端详时,也看清这女子眼角处已生处几缕淡淡的尾纹,料着年纪并不轻,便骂道,“大婶,小爷我要上也是上年轻女子,你年纪大了,老皮老肉,请自重,小爷我口味并不重。”
“这脾气可要改改,我姚九落喜欢听话的,乖乖懂得侍候人的小绵羊。今天就让我先调教调教你。”倏地含住了贺锦年的唇瓣,但几乎是同时,她推开了贺锦年,粉脸刹时铁青,声音徒然变得混厚有力,完全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历声斥道,“你居然是女子!”
贺锦年被推出一丈开外,背后刚好被顶到一块凸出的石墙上,半跪着身,只觉得痛得根本站不直身体。
“死变……态!”贺锦年被折腾得全身骨架都要散开,“要杀就利落一些,一会装女人一会装男人,你他娘的有病呀。”
“老娘杀了你。”姚九落左右手上即时多了一连窜的银环,环环相扣,宁静的夜晚中,发出了极为悦耳的叮噹声响。
那时,脑里唯一的思想便是:这个环她见过,曾经在雨竹倌的面前,见过一个妇人的手上戴过,那个妇人和六月有着某种关联!
贺锦年知道这是一个梦,很诡异,这是她遇到的第三件诡异的事,第一次是穿越,第二次是死亡灵魂游荡,而方才在梦中,她明明知道是梦,却出不来——
“锦儿,锦儿?”顾城风轻轻拍着她的脸,只见她恍散的眸光下,黑色的羽睫隐隐轻轻扇了一下,他神色焦急,又连连唤了几声,“锦儿,怎么回事?”
贺锦年猛地激醒过来,看到眼前顾城风精致的容颜上泛着苍白旖旎之光,眨一眨,神似有些晃动,茫茫茫然然地问了一声,“什么时辰了?”记忆中,从穿越到这个时空开始,她就不曾睡得如此沉,睡得如此不醒人事。在以往,再累,再困,只要感觉到有人接近,她就会惊醒过来,难道是因为刚才这个梦?
他轻嘘一口气,眸内犹透着不解,“你方才就醒了,睁着眼,我唤了你半天没反应!你在想什么?”
“我方才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贺锦年摇了摇首,想起那离奇的梦,或许是因办岩洞里见了那个画像,所以做起光怪陆离的梦,那样美的女子怎么会是男子?而且瞧上去还有些变态,她轻轻吐了一口气,一笑置之,“没事,醒了就好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辰时了!”顾城风捧了她的双颊,两指轻轻揉着她的眉心,细细瞧了一会,便欲落下吻,她本能地转开了首,尚未开口,他的手心掌在她的脸盘上,顾城风略带委屈的声音已要耳绊响起,“你说的,可以亲的!”他在这等了许久,才等到她睡够了醒来。
她这一句话,简直成了契约的背书了。她回过头,皓眸轻嗔,“别,大清早,都没来得及刷牙,很脏的!”
“不脏!”他含住了她的唇瓣,顺手掀开了她身上的薄衿,将她抱在怀中。两人呼吸交缠在一起,他的手轻轻托着她的后脑勺,以便让自已吻得更深入。
夜明珠的光线与透过轻纱白帐的晨光交织在两人身上,顾城风一层明黄的龙袍圈着怀内一身月白绡质宽袍的贺锦年,或许是这两天两人亲蜜多了,顾城风的吻也不象初时那般笨拙,牙齿也不会不慎磕到她的,虽那那带了欲望的灼烈力道把她的舌根吸得发疼,但他懂得适时放开,让她稍稍缓解。
顾城风亲吻极久,晶凉的唇捂得火热后,方移开唇,面色绯红,深喘了几口气,将脸埋在了她的肩头,少顷,抬了首,直视着她的双眸,“有件事得和你说!你听了后,不许胡思乱想!”
“是有关申剑国?”贺锦年巴掌大的小脸被他双掌固定着,便动了动眼珠子,见他那双桃花眸里有一波抑制不了的不安,心微微一恸,竟是福至心灵般地脱口而出,“是有关秦邵臻?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淡唇紧抿,苍白脸上呈现一抹凝重神色,“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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