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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当时发现骆云枫送的礼物之后,她有派人去找过,可是根本没有找到他的人影。她曾一度以为这只是梦。无数次感觉到手中真实的存在感,她才相信,骆云枫真的回来过。
但是她不明白,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会让骆云枫一走就是一年时间。难道是家里给了他太大的压力?难道是家里对他的束缚太多?
种种的一切都让骆晴感到难过,她其实只是想保护他而已。
“枫儿,娘这都是为你好啊!”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
忽然,从前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骆晴掏了掏耳朵,难道是自己太希望他回来,才会出现这样的幻听?
不过很快,站在她面前的人就让她彻底相信了这个事实。
“枫儿!”骆晴叫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她盼了好久啊!眼里的泪花让骆云枫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然后,他默默地将骆晴扶了起来,馋回房间。
“娘,我不想继续装哑巴了!我们对她们根本毫无威胁,她们不会主动来找我们麻烦的。”骆云枫如实说道,但却是附在骆晴的耳边,小声说的。
这种事情,他觉得,必须跟娘商量了再做决定。
骆晴一愣,旋即明白了些什么:“是不是因为凌夏?你们出去了这么久,她已经知道你不是哑巴了吧?是不是觉得以前的生活特别累,想过正常的生活?”
骆云枫拼命地点头,在这里,他还是不太习惯说话。
“那凌夏呢?没有陪你一起回来?”骆晴很好奇,他们一起出去的,回来时为什么只有她家枫儿一人?
骆云枫摇头。
“你不是要说话吗?为什么还是只会点头摇头?”骆晴忽然好恨,恨区区一个凌夏就改变了他儿子一直以来的坚持。所以说出这番话来,听着却有些怨恨的口气。
“我让凌夏先回去一趟看看,我明天就去找她。”骆云枫流利地说着,而且声音很大,其实就是说给外面那些人听的,“如果没有凌夏,我可能一直都不会说话。”
骆晴冷笑一声,果然,那胖妞代替了她在骆云枫心中的位置,心里一阵酸酸的。
外面的丫鬟仆人自然是将骆云枫的话听了去,然后彼此开始讨论,开始质疑。因为这事儿太不靠谱,所以一直只是在小范围流传。
“也罢!这一路,大概有些累了吧?你先去休息,今晚我们好好聊聊。娘想你啊!”骆晴伸手抚上骆云枫略显憔悴的面颊,忍不住埋怨凌夏没将骆云枫照顾好。
骆云枫点点头,便一声不吭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说是他的地盘,但是地方却也不大,一个小阁楼,楼下是是房间和书房,楼上一直空着,一直被当成了观景台。
站在那里,可以看到院子里的那些再普通不过的花花草草,大树小草。虽然现在是万物最生机勃勃的时候,可是骆云枫觉得,这个院子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比不上那个小院的十万分之一。
或许是心里作用吧,他不愿意再看。下楼,回到卧房。门上和窗上的喜字已经褪色,却始终没有被人揭掉,而打开门的那一刻,他更加看到,房间里仍然保留着新婚之夜的布置。他们脱下的新娘和新郎的礼服也还挂在床边的衣架上。
一尘不染的屋里很明显每天都有人打扫,只是却没有动这里的一切,应该是他娘的意思。只是,她留着这些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只是为了睹物思人?就不怕越看越生气吗?
不过即使她会生气,骆云枫也不会后悔。手中轻抚着新娘的礼服,脑中是初见时的惊讶,还有此刻心中的不舍。
凌夏不喜欢他的。
可怜的脑补帝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于是又默默退出这个房间。
书房里,书桌上,笔墨纸砚都是新的,不用说,这也是她的意思。骆云枫提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停留了很久很久,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恍惚间,他听见有人叫他:“骆云枫,快给老娘滚出来!”
她这么快就写好休书了?哎,休夫是不合规矩的,那休书应该也是起不了作用的。为了不让她为难,他还是老老实实将休书递上吧!
于是刷刷几笔,休书就写好了,休妻的原因竟然就是新婚之夜肚子逃婚。这样的理由其实并不足以让休妻成立,可是让骆云枫去胡编凌夏的各种不好,他写不出来。
这一年来,凌夏的傻,凌夏的善,他都看到的,所以才会喜欢她。甚至还把她那股傻劲学了个淋漓尽致,才会做出今天这般成全他人,委屈自己的决定。
休书写罢,却仍旧没有看到凌夏的人影,是不是被视为拦住了?
他忽然想到,凌夏现在和一年前完全不同了,门口的侍卫们认不出来那是一定的。想想又觉好笑,凌夏为了现在的身材拼命折腾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
骆云枫稍作休息就去找他娘了。只是,人在那儿,心却不在那儿。骆晴不是看不出来的,只是觉得,骆云枫才刚回来,不该再把他吓走。
可是仍旧拦不住骆云枫想要离开的心。
饭桌上,丰盛的一桌子菜,都是骆云枫曾经爱吃的。只是骆晴不知道,骆云枫早就改变了口味。在加上平时习惯性的沉默,让饭桌上的气氛竟然变的有些紧张。
骆云枫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这时他才真的相信,自己以前确实被管的太紧了,对于骆晴有些无理的要求,他除了默默接受,什么都不敢做。
他总是觉得,娘为他做的很多,他必须要听她的话。
现在,他还是这样认为,可是往往做出来的事情却并不如从前。就像这次饭桌上,他淡淡地说道:“娘,过几天,我还是要出去的。”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这是他以前不敢有的态度。
他的强硬,让骆晴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他才好,千言万语浓缩成简单的三个字:“为什么?”
“您放心,这一次我不管在哪儿,每年一定都会回家陪您过年!”骆云枫斩钉截铁地说着,做好了离去的打算。他可不奢望休了凌夏以后还能做朋友。为了避免再见面时尴尬,他会走的远远的。
骆晴竟然没有再说什么,看着眼前的人,她已经看不到曾经乖乖子的模样了,他已经开始学会叛逆了。是凌夏教的吗?哎,当初怎么就选了这样一个女人进门呢?
她一股脑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凌夏,只可惜骆云枫不会读心术,不知道她此心里的想法,如果知道,他一定会解释。
好不容易挨过吃饭时间,骆云枫又回到了二楼的观景台。
这一晚,凌夏和骆云枫注定了无眠。
虽然隔了很远很远,却同样对着那轮皎洁的圆月发呆。骆云枫的休书已经准备好了,凌夏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一直迟疑着。
最终,那纸上也只有休书二字。谁让她那个倒霉夫君也叫骆云枫呢?让她写休书休了骆云枫,她写不出来,因为休书上要写骆云枫的诸多不是才可以,才有理由去休掉。
骆云枫,脑子里和骆云枫有关的,都是好的。这一年来围绕她和骆云枫的,大多都是开心,即使偶尔有不愉快,她发现也都是因为他们太迟钝,看不到自己的心,也看不到对方的心。
躺在院子里,凌夏静静地回想了许多许多关于他们的过去。她突然有一种期盼,如果她的夫君就是疯子,那就太好了。
想着想着,她竟然就睡着了。
几片树叶落下来,软软的,在她的脸上,被一阵风扫过,痒痒的。凌夏随手揉了揉。
“凌夏,你昨晚就睡在这里啊?”
闻声,凌夏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娘!我昨晚看星星看睡着了。”凌夏说着,伸了个懒腰,起来。
“今天骆云枫会不会过来啊?你不会一直在家里住着吧!”佩芝想到昨晚和老凌的猜测,不由担心起凌夏。
今天她一大早就想搞清楚这个事情,不管怎样,他们也该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谁知凌夏竟一头雾水:“你说哪个骆云枫?”她揉了揉满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忽然想到她娘口中的骆云枫不就只有一个吗?立马改口:“应该会来吧?如果他不来,我今天还是会去找他。他们一定会让我进去的。”
凌夏想着,摸了摸揣在怀里的无字“休书”,胸有成竹的样子。
第一句话她没有听太清楚,但是后面一句话,她听的清清楚楚,听凌夏说的这么斩钉截铁了,佩芝还能不信吗?“那就好,快去梳洗一下,换身衣服。”
“还好她没有注意到。”凌夏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刚打理好自己,就听见门外院子里来了好几个人,其实有她爹娘,但他们只是呵呵呵的笑,偶尔掺杂了老两口的对话。
“快去叫凌夏出来,我们可看不懂这家伙的手语。”
好吧,其实老凌口中的那家伙,从进屋到现在根本就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做过任何的手语。他的手都被凌夏的爹娘紧紧握着呢。
“你先带骆云枫去厅里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来。”佩芝还没有说完,凌夏就听见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是骆云枫来了。而且是哑巴!只不过,他怎么知道凌夏回来了?疯子怎么还没有来?
凌夏正胡乱地想着,就被佩芝一把拽了出去。
“你……怎么是你?”看到客厅里坐的不是她的夫君,而是骆云枫,“疯子,我刚才明明听他们说……”
不对,凌夏真的醒悟了。原来她的怀疑是真的,她的夫君,其实一直在她的身边,就是那个被她叫做疯子的男人。
她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给怎样的表情和态度。最后,她勉强说了句:“他不是哑巴!”可是说这话是要干嘛?她想她疯了,曾经以为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可是结果表明,她到现在为止,关于骆云枫的背景,她一无所知。
“胖夏!”骆云枫也没想隐瞒,叫了她一声,她惊醒。
老凌和佩芝也都惊的张大嘴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给你!”骆云枫将怀里的休书拿出来,递到凌夏的面前。
凌夏颤抖着不敢接,潜意识里告诉她,这不是好东西。老凌代替凌夏接了过去,打开,于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休书落在地上,凌夏挣扎着弯腰,捡起地上的那张纸,一眼扫去,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休书二字,人就差点晕了。
骆云枫察觉了她的异常,关切地唤她:“胖夏!”
那声音是凌夏熟悉的,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们家凌夏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了?”佩芝也看到了休书,带着些责备质问骆云枫。
骆云枫没有说话,似乎再等凌夏的回话。
“你不是疯子!”凌夏的脑子只有这么一个念头闪过,“不对,你不是骆云枫。”然后凌夏也凌乱了。
“一定有问题。如果你是疯子,为什么会变成我相公?如果你真的是我的相公,为什么要休掉我?”一连串的问题在凌夏的脑子里,打成了死结。
骆云枫却只有短短一句话:“你说过,要休夫,要自由,要去寻找你的幸福,所以我决定成全你。”
他站在原地,木讷地看着凌夏,在别人看来平静无波的眸子中,凌夏却看到了好多好多,关于他和她的回忆。
“证明给我看,你既是疯子,也是我相公!”
骆云枫一听,立刻明白了。因为他早上出门时,门口的侍卫将昨天的事情说给他听了。要证明,很简单。
他没有办法去顾及凌夏爹娘的想法,拉着凌夏就往外跑。
门口是他们结婚那天,凌夏骑的那匹马,凌夏不记得了,可是骆云枫却记得。他将凌夏扶上马背,自己坐在她身后,一路狂奔,直奔着骆家大院。
门口的侍卫再次见到凌夏,犹豫了片刻,就看见骆云枫扶着她下马,然后将她介绍给那些人:“她确实是凌夏。”
那些侍卫都有些无地自容了,无不担心被这位少夫人报复。
可是凌夏现在根本就无暇理会这些,走到这里,她已经是十分确定,疯子就是她的相公。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好了。
凌夏的心里亦是有几分惊喜。
刚踏进骆云枫的院子,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婚房的门打开着,里面是耀眼的红色——她当初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现在隐约还能看到那件超大码的新娘礼服。
“疯子,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以前要装哑巴?你为什么明知道是我,还要坚持写休书?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凌夏一口气将心里所有的问题都说了出来,心里舒服多了。
“带你去一个地方,我慢慢告诉你吧!”不知道什么时候,骆云枫也将心沉了下来。将凌夏领到二楼观景台。
丫鬟们知道骆云枫平时喜欢坐在那里发呆,所以今早她们已将昨天剩下的茶水倒掉,换上了新茶。
凌夏和骆云枫就坐在桌子的旁边。骆云枫简单整理了自己的思绪,便将他的身世和盘托出。
他是当今皇帝的私生子,后来认祖归宗,进了皇宫。从小在险恶的环境下长大,那种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的争宠的日子。他娘开始害怕,后来带着他在一番苦苦哀求之后,离开了皇宫。
他们出去之后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但那些人还是担心他们会再回去,担心他的优秀掩盖了别人。于是他娘就让人误以为他因病变成了哑巴。
他爹更加心疼他,给他们送来了更多的钱。他们却害怕那些女人也会寻来,最后躲到了这里,远离京城的地方。
骆云枫还告诉她,当时娶她是他娘的主意,也是因为她太显眼,肯定许多人都会去看热闹,这样他们就等于是告诉那些人,他们无意去争夺什么。
日子真的就平静下来了。
但是他一直以来都过着自己不喜欢的生活,难受。在受到凌夏的影响,才选择了新婚之夜逃离。为了避免他娘派人出去将他找回来,他就谎称自己是和新娘子一起出去游玩了。
而知道凌夏是他的新娘子也是在这几天,不敢告诉她是因为不想她尴尬。要写休书也只是为了成全。
听完他的这些事情,凌夏焕然大悟:“难怪你那么有钱,难怪你要装哑巴,真是可怜。”
凌夏有些心疼骆云枫,手不禁伸过去,抚上他紧紧皱着的眉头,想要将它抚平。
骆云枫猛地抓住她的手:“已经过去了。凌夏,你放心,我会将我的财产分割,该给你带走的,一分钱不会少。”
“带走?”凌夏拿出怀里的两份休书——一份骆云枫写的,一份她自己写的无字休书,“当我怀疑你可能就是我相公的时候,我就有放弃休夫的打算。你信吗?”
说着,将无字休书摊在骆云枫的面前。
“为什么?你不是要寻找你的幸福吗?不要因为是我,你就觉得不忍心伤害我,我不要同情。”骆云枫说着,鼻子有些酸酸的,他要的是真心。
“你傻啊!我说要寻找幸福,你就放弃,你这是什么逻辑啊?周敏、权东、方若琳、方木青、孙掌柜还有那许多人,哪一个不知道我凌夏喜欢的人是你?就你会胡思乱想。”
凌夏真想把骆云枫的脑子撬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浆糊吗?
“我知道。我以为你说的只是很好很好朋友的那种。其实……其实我也在犹豫,我曾经也想,要不就用这个关系来拴住你,迟早让你爱上我。所以你看我写的休书,我的那个理由好牵强的,我其实也是舍不得的……”
骆云枫还没有说完,凌夏便抢过他的话头:“休书!去他娘的休书!”
说着,将那两份休书叠放在一起,三下五除二便将休书撕成碎片,猛地起身,跑到栏杆旁,将那些碎片狠狠朝楼下的院子里扔去——让它们见鬼去吧!
然后,她迅速转身,倚着栏杆,嘴角勾起浓浓的笑意,对骆云枫说:“能给我幸福的只有你一个。我故意那样说,是想等我休夫之后再以女王的姿态让你嫁给我的,给你一个惊喜的。不过如果你还是执意要休了我,那就重新写……”
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突然被他封住,所有未尽的话语都被他悉数吞下。
“呜——”她发出不满的呜呜声,用力拍打着他不算结实的胸膛,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她便勾住他,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尽情享受这好不容易熬出头的幸福。
感受到她的回应,骆云枫看到了近在咫尺,那张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和笑弯了的眉眼,突地一下,那块一直横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尘埃落定了。
她被他抵在栏杆上,后背膈的生疼,不过好像这都敌不过心中的满足感。
那一吻来势汹汹,骆云枫几乎想把她揉进骨子里。不料,一个用力,他们同时听到了“喀嚓”一声响。旋即他们仿佛失去了某种依靠,整个人便腾空了。
他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从二楼直直坠落到了一楼的地面,当即便晕了过去。
没有任何的叫喊声,只听见重物落地的巨大响声,丫鬟仆人们吓坏了,朝这边涌了过来。
“快去通知夫人!”有些人叫着,有些人匆匆离去,有些人七手八脚将两人抬回屋里。院子里乱成了一团。
不一会儿,夫人到,大夫到,院子里一片咒骂声,一片哭泣声。
“你们是怎么伺候少爷的?怎么能让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要是少爷醒不来,你们就统统给我偿命!”
那些下人们都不敢吱声了,他们一直在旁边盯着少爷的,可是人家那啥的时候咱不能一直盯着吧?
终于有大胆地丫鬟说话了,虽然是支支吾吾,低声细语:“当时……当时少爷和少夫人在……不是说……非礼……非礼勿视嘛!”
说着,她委屈的哭了,哭的更厉害了。以前夫人都不会这样的,这一次,夫人好可怕。
听完这丫鬟的话,骆晴的火气更大了,这次不是气那些丫鬟们不长眼,而是气凌夏,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引诱骆云枫做如此丢人之事。
转过头,看着屋里大夫忙碌的背影,骆晴几次忍住了想要进屋的冲动。可是大夫说了,要安静,让他好好诊断。
骆晴坐在台阶上,此时,她的心里只有骆云枫,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如果他有什么意外,那么她活着也就没有了意义。
啊呸!骆晴甩掉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就是从二楼掉下来吗?那些下人们不是说了吗?当时掉下来的时候,凌夏在下,骆云枫在上,即使有事,也该是凌夏吧!她当了骆云枫的垫背。
想到这些,骆晴反而开始庆幸。
忽然,她看到地上散落着一些纸片。好奇心驱使着她走上前去,拾起一片——“休”,入眼的这个字让骆晴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休书。
于是,
“你们过来几个人,将地上的纸片全部给我捡起来。”
一声令下,院子里又开始忙碌起来。骆晴的心里现在可谓是五味杂陈。
正纠结着,大夫动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骆晴的身边,如实汇报:“夫人,好在楼层不高,加之地面松软,又有……她……垫背,所以少爷的伤势并无大碍,休息调养几日便可康复。”
骆晴看了他一眼,心也放下了。转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凌夏。还没有问出来,就听到大夫说:“至于这位姑娘,坠落时,头部直接着地,受到严重的撞击,脑内应该有大块的淤血,身体亦是多出骨折,要恢复,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那怎么办?”骆晴并不是真的担心凌夏,而是担心依照骆云枫现在对凌夏的宠爱,在知道凌夏的伤情之后会难过,会伤心。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儿子不高兴,所以这么多年来,不管是用哄的,还是骗的,她都努力想让儿子高兴,虽然她好像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可是不代表她就会放弃。
“她什么时候会醒呢?”骆晴想着,只要凌夏醒来,有凌夏哄着骆云枫,骆云枫应该就不会太难过吧?
可是大夫的话却有如晴天霹雳:“这个就很难说了,因为伤势太严重了。我可以每天来为她施针,至于什么时候醒来,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夫人,碎纸片全部在这里了。”有丫鬟将捡起的一叠碎纸片全部交给骆晴。
骆晴扫了一眼纸片,便对其中一嬷嬷说:“安排一个人随大夫去拿药。另外从今天开始,这里每天必须安排十人轮流值班,重点放在少爷身上,一直到他醒来再另作安排。”
“是!夫人!”那嬷嬷接了旨意便开始安排了。
骆晴却将心思转移到了这些碎纸片上。她一声不响走进骆云枫的书房,将这些纸片平铺在桌面上,开始认真的比对拼凑工作。
忙了整整一个上午,甚至连午饭都要错过了。
实在是撕得太小了,拼起来好麻烦,即使真的拼好了,字迹也是不太清楚了。
骆晴对着终于拼好的字又发呆了半天,在纸上写写画画。
“夫人,该吃饭了!”有丫鬟在门外战战兢兢地来请夫人用餐。
骆晴一听,火大,现在她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滚!不要随便来打扰我!”
话音刚落,她发现那些字已经初见形状,根据那些形状描出来的字也终于渐渐清晰。完整的休书出现在她的面前。
“逃婚?”最让骆晴感到好奇的是这两个字,还有就是明明那些丫头们说他们在楼上……既然那么亲热,为什么还要写休书?而且骆云枫和凌夏都写了休书?还有逃婚一事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这小两口闹了别扭,现在又和好了?她可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绝对有问题。等骆云枫醒来,要好好问清楚。
取出浆糊,她将那休书重新拼凑粘到纸上,用砚台压好,就去了骆云枫的卧房。
看着床上躺着的两个人,想到那莫名其妙的休书,骆晴的秀眉紧蹙着:“枫儿啊,快点醒来吧!”
骆晴心里默默唤着,祈祷着。
终于,在骆晴的祈祷声中,在各种药物的催动下,骆云枫在昏迷了两天之后醒来。
可是睁开眼,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起身,就看见身边被纱布捆的像粽子一样的凌夏,第一句话就是着急着问骆晴:“凌夏怎么样了?”
“你昏迷了两天两夜,老娘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不问我要不要休息,一醒来就知道关心她!”骆晴带着点微微的怒意,一想到会被儿子忽视,她就难受。
骆云枫看了她一眼,确实憔悴了好多。可是凌夏的样子更让他担心,他记得当时掉下来的时候,凌夏在下面,她一定伤的很重。
“娘!你好好的在这里坐着,如果累了就回去歇着。可是凌夏……”
“哎,我说你还真是……你以为你现在一醒来就有力气是因为什么?还不是老娘的功劳。你倒好……”
两个人都气的不行,不过骆云枫还是因为刚恢复,体力不支,最后无奈,还是躺了下去,因为刚才一着急,现在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虚弱,冷汗从额头上渗出来,刚恢复了些血色的脸色此刻又变得有些苍白。
他闭上眼,做了最坏的打算。然后硬撑着再次问道:“凌夏到底怎么了?”
骆晴没有办法,只能将大夫说的那些重复了一遍。
骆云枫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用力翻了个身,看向里侧的凌夏,她脸色苍白的几乎看不到一点血色,如果不是她胸前微微且均匀的起伏昭示着她的心脏仍在工作,他真怀疑她死了。
“胖夏!”他叫她,明知道她听不到。鼻子一酸,都怪他。
骆晴看着儿子佝偻的背影,看着他将自己的脸贴到凌夏的脸上,她有过犹豫,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追问那些或许早已成为过去的事情。
“我一定会马上好起来。以后我来照顾你,一直等你醒来!”他这样默默在凌夏的身边跟她保证。
他其实也是这样的做的,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力量的支撑,骆云枫恢复的很快,仅仅是在醒来的第二天晚上,他就已经彻底恢复了。
骆云枫知道,他之所以没有受一点伤,都是因为凌夏,她替他承担了所有的痛。
“枫儿,我有事想要和你谈谈!”自从骆云枫恢复之后,骆晴也终于回去休息了。当她再次踏入这间屋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自己的宝贝儿子跪在床榻之上为凌夏擦拭着嘴角的药渍。
“何必呢?让下人来做这些事情就可以了!”骆晴劝说着,希望她的宝贝儿子可以再多休息休息,这一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她担心儿子落下什么病根。
一听这话,骆云枫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他从丫鬟们的口中隐约知道了他昏迷期间的一些事情:那两天,大家都把精力放在他的身上,几乎很好去照顾凌夏。
现在他将凌夏一直未醒来的原因全部归结到骆晴的身上,如果她对凌夏能像对他那样上心,也许凌夏已经醒来。可是那时他娘,偏心是一定的,他能说什么?
见骆云枫没有反应,仍然轻抚着凌夏,在和她低语些什么。骆晴急了,开门见山地问道:“休书到底是怎么回事?逃婚又是为何?”
骆云枫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慢慢地转过脸去,神色复杂地看着骆晴。
骆晴将拼凑好的休书放在骆云枫的脚边。骆云枫自床榻上拾起那张纸,看了看上面的字,还有粘过的痕迹,了然于心。
于是他爬下床,带着骆晴坐在桌边,慢慢悠悠地开始讲述逃婚和休书的那些事情。讲述了他们在外面经历的一些事情,讲述了他在病倒的时候,凌夏对于他的种种照顾。
过去的那些也都再次一一浮现在骆云枫的脑海中。一路走来的不容易让骆云枫更加珍惜凌夏,也让骆晴有些动容。
只不过她的动容是因为凌夏的不懂事,还有骆云枫的一再包容。她不知道,原来她的儿子还有这样的一面。
听到骆云枫讲述他们那些开心的事情,她突然觉得好难受,自己一直没有做到的事情,那个女人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而且占去了她在儿子心中的地位。
对于凌夏的妒忌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但是却不能表露于脸上,不能让儿子为难。于是她表面自是露出欣喜之色,夸奖儿子:“儿子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我很开心啊!可是你也要照顾自己,别太累了,知道吗?”
骆云枫听到他娘这样说,心里也放下了之前对于她的不好的看法。他认为,她只是太关心自己的儿子,而当她听说了那些事情之后,也觉得,他亲自照顾凌夏那是情理之中,真心所系。
如果骆晴知道骆云枫这样的想法,一定会笑的合不拢嘴的。要知道,她的目的就是这样,要拉回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形象。这样才能去和凌夏竞争。
骆晴的这种恋子情结在遭遇凌夏之后,越发的明显。连她自己都会为自己上一秒的想法感到震惊。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也知道,儿子长大了,终究都会是其他女人的。可是,她舍不得。他可是她今生唯一的依靠啊!
骆晴无声无息地将桌子上的休书叠好,准备收起来。
“娘!”就被骆云枫拦住了,抢过她手中的休书,就着桌子上的油灯,忽然将休书点燃,严肃地搞警告骆晴,“休书的事情是个误会,我不希望有人拿休书来说事儿。凌夏还是我的结发妻子。”
话中的坚定不容忽视,骆晴心中一惊,只怕这关于凌夏的康复计划要重新制定,如果凌夏不醒来,骆晴很怀疑骆云枫迟早会掀了这院子。
她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那里,吩咐人找来大夫,重新商量康复计划,至于钱,骆晴表示,多少都愿意出。
只是那大夫很好奇,看那女子的身份,是骆家的少夫人没错。可是他记得这少夫人娘家就是开医馆的,为什么不直接找她爹来呢?
可是却不好多问。
谁知骆晴主动告诉他:“凌夏的爹是开医馆的,但是我不希望你们同行之间互相讨论问题的时候将这事儿说出去。毕竟他女儿在我这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他知道,我怕他们要来这里闹,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
大夫点点头,想到这些因素,也觉得还是不说的好。可是能瞒多久呢?
就在凌夏出事后的七天,凌家的人还是找来了。骆云枫见瞒不过他们,便将之前跟骆晴说的那些,又告诉了凌夏的爹娘。
真相大白于眼前,凌夏的爹娘也没有再为难谁,毕竟谁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眼瞎,老凌觉得,医好女儿才是关键。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能看到骆云枫、老凌和那个大夫在那卧房中忙碌,为了防止她生褥疮,每天都有十个丫鬟过来帮着她翻身,擦身,凌家和骆家停止了一切活动,只围着凌夏转。
日复一日,当所有人都失去了耐心,只有骆云枫、老凌和佩芝还在凌夏的身边,老凌和佩芝每天都会抽出半天的时间来照看自己的女儿。
骆云枫也还是会继续帮着凌夏翻身、擦身,活动她能活动的肢体,帮她按摩。
而骆晴,看着凌夏久久不能醒来,心中却突然有了另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