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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右盼,立时满堂皆静。
这时,女童冬儿突然伸出手来,轻轻抚摸裘氏的脸,口中喃喃道:“娘,你就是我的娘么?娘,我好怕,他们骂我、打我、把我关进小屋子、不给我饭吃,娘,我好怕。”
裘氏把冬儿紧紧搂在怀里,似乎要把女儿重新融进自己的身体,她的哭声凄厉尖刻,如同月夜中的母狼一般。围观人群中有几名老妇也在默默垂泪,似乎对裘氏的指责之声也渐渐轻了下来。
乡老见势不妙,连忙鼓动苦主也大放悲声,博取众人的同情。在一片嗡嗡声中,秋明又拍了拍惊堂木:“犯妇裘氏,既然你想活,就把昨日所说再一一从实招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裘氏又把自己的悲惨经历再说了一遍,而且今天她加入了丰富的个人感情,比昨天的空洞描述效果好了许多,让人闻者落泪,怀中的冬儿更是哭成了个泪人儿。乡老出声道:“此妇虽有可悯之处,然其杀夫罪重,终不可免死焉。”
秋明笑道:“杀夫?谁是其夫?”
苦主连忙站起道:“吾家族子正是其夫,可怜他五十未满就遭此毒手,而且死状极惨,让人落泪惊心。”
秋明问道:“既称夫妇,可有三媒六证?”
苦主和乡老顿时语塞,这妇人分明是从外郡拐卖来的,哪里能有什么媒证?秋明却继续问道:“我汉家以礼义立国,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何能成为夫妇?莫非是你等合谋,**了这女子?”
苦主目瞪口呆,大声分辩道:“吾乡里贫困,从无良家女肯嫁入本乡,故此都是买外妇以配丁口,却从来不曾合谋****乡老也站起身道:“上官明鉴,我乡中自来民风如此,非此不能延续人丁。”
秋明铁青着脸道:“鬼话,非拐卖女子不能延续人丁?那些拐卖来的女子呢?她们就是该死的吗?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做了你们的生育工具?”
乡老却还是硬气着回答:“秋县丞乃是邓州的上官,自当为邓州之民做主,外郡女子管他做甚。况且女子终是要嫁人的,嫁给我乡中子弟和嫁到本郡,又有什么不同?”
秋明捏了捏惊堂木,似乎在比较着若是把这块木头砸到乡老脸上,能不能砸他个阳光灿烂春花开。不过汉律里不尊敬老人是要受笞刑的,秋明可不愿以身示法,他深深吸了口气道:“若无媒证强与妇人交,本官只能判个强奸之罪。律曰:强与人奸者,腐以为宫隶臣;强略人以为妻及助者,斩左趾以为城旦。”
乡老急了,大声道:“纵使死者有强奸之罪,也是罪不当死,并且他已经身死罪消。而裘氏无端杀人,乡里震动,不杀之不足以平民愤啊。”
秋明忽然笑了:“我汉家判案,讲求个春秋决狱,也就是论心定罪。各位父老乡亲,平新而论,若你居于这裘氏的处境,被一个陌生男子污其身、锁其形、夺其子、虐其心,你会不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