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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嵩和秋明都是脸色大变,秋明怒目瞪着同为钦差特使的黄门侍郎荀攸,荀攸面不改色,却连打几个手势警告秋明不要轻举妄动。
几个方向上的进攻都停滞下来,不一会,都伯丁成飞骑来到帅旗前叫道:“中郎,马上就要打到黄巾中军了,为什么停下来?”
皇甫嵩没有说话,淳于琼却几步赶过去一斧当头劈下。节钺临身,丁成完全不敢躲闪,被淳于琼连人带马砍成两半。淳于琼左右顾盼,大声道:“节钺在此,如天子亲临,谁敢妄动?”
这个丁都伯性格豪爽,武艺精熟,平日和秋明也甚是谈得来,秋明早已把他看成是自己一路人了,现在莫名其妙被淳于琼斩了,教秋明如何不怒。他低下头,在心中大骂道,淳于琼匹夫,我必要你活不到乌巢之时。
眼见全军上下都是战战兢兢地俯首听命,左丰得意洋洋地道:“咱受陛下密旨,又受张让公公相托,不敢不尽心竭力,中郎莫怪。广宗战事迁延多月徒劳无功,张公公怀疑军中有人与张角私相结交,特令我彻查此事,如今黄巾既破,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咱吧。中郎大人亦当避嫌。”
皇甫嵩强笑道:“既有天子节钺,一切皆由左公便宜行事,皇甫嵩听命便是。”
左丰大摇大摆地道:“黄巾虽破,贼酋张角却仍不见影踪,如此看来,北门魏延当有纵敌之嫌,待其回营立刻擒下见我。”秋明忍气吞声答应了。
左丰又道:“传令三军紧紧围住黄巾中军大帐,不可教一人进出,淳于将军请随我一同进去寻找证据,其余人等有妄动者,皇甫中郎可即斩之。”皇甫嵩也只得忍气吞声地答应了。
“且慢”,一直冷眼旁观的荀攸突然出声道:“我也是钦差特使,张公公也曾有言交代于我,我也要一起进中军。”
左丰定眼看了荀攸一会,笑道:“荀公达既有此心,跟来便是。”说完,他甩开大步一路直奔黄巾阵中而去,淳于琼和荀攸紧随其后,路上的兵将见到淳于琼手中的黄金大斧都是急忙躲避,瞬间让出了一条宽敞的大道。
等到左丰三人消失在视线之中,秋明才放松身体小声道:“不就是个没卵子的阉人?神气什么?”
“住口”,皇甫嵩怒道:“侮慢天使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到时为师也保不住你。”他的目光落到眼前丁成的残尸上,心中也是恨意难消,忽然道:“我来问你,那个魏文长是怎么回事?可是与黄巾勾结,纵敌私放。”
秋明吓了一跳:“师尊,我与魏延从宛城一路到此,深知其绝非黄巾同党,想来是被什么事情耽搁,未能及时赶到北门。”
皇甫嵩微微点头:“有侍御史孔融跟在他身边,我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过从左黄门的口气来看,魏延这次祸事不小,只怕性命难保。”秋明心里顿时又把魏延骂了个狗血淋头,这货到底跑到哪去了呢?
魏延现在很郁闷,郁闷得想要杀人了。本来四门火攻,因为他的进攻位置最远,所以他的部队也是最先出发的,而且还给他配了个侍御史孔融做副手,也有跟着捞些功劳的意思。
魏延是个不大认路的,一直以来自有秋明带路,他只管跟着走就是了,现在拿到秋明提供的地图,魏延实在是有些心里没底。不过没关系,孔融孔文举乃是孔圣人的后裔,不说现在在士林中好大的名声,光是那个早些年孔融让梨的故事,又有几个人没听过呢?所以魏延毫不犹豫地把带路的任务交给了孔融。
可是让魏延没有想到的是,认识奇文怪字不一定认识地图标识,分得清回字几样写法也不一定分得清东南西北,这个孔小夫子天生自带路痴属性不说,偏偏还自惜羽毛不肯说给别人知道。于是魏延就悲催地跟着孔路痴穿林过岭,连漳河都来来回回渡了四五次,偏生他又自作聪明,还以为这是为了避开黄巾的耳目而选出的隐秘道路,也没有多问。
直到有老军提醒他远处有火光和喊杀之声,魏延才明白大事不妙,连忙找孔融质问。孔融这时也明白自己闯了大祸,只好向魏延坦白自己不认识路也不会看地图,大概或者也许是走错路了。
魏延大怒,当场就要拔剑砍杀孔融,却被武安国死命抱住。孔融吓得脸都白了,要知道汉军军法对失期之罪伐得极重,飞将军李广数次大败都可以论钱赎罪,却因为一次迷路失期而畏罪自杀,孔融文史传家,自然是了解这一段典故的。
正当二人是为继续赶去黄巾大营争取将功赎罪还是立即逃之夭夭从此亡命天涯而争论不休时,有把风的兵丁来报,从火起的方向驰过来一大队黄巾骑兵,看样子似乎是溃逃出来的。孔魏两人马上停止了争论,就在山林之间布下一个简单的埋伏圈,还安排下大量的引火之物。
张梁一路逃出大阵,惶惶如惊弓之鸟,急急似漏网之鱼,心中的仓皇苦楚实在不足为外人道哉。好在身边还有管亥,身后还有万余骑兵,就是去下曲阳投奔了二哥张宝,也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张梁摸了摸腰间的革囊,嘴边现出了一丝微笑,似乎又开始重新振作起了精神。
突然,前面的山林凭空冒出一排火焰,而且瞬间就成了燎原之势,竟象是方才大阵里的火头似的,一名黑大汉挺枪立马锁在林子中央的驰道上,大笑道:“人公将军,你怎么才来,魏延在此等候多时了。”
张梁是被烧怕了的,更何况早知魏延之勇,急忙拨马道:“回头,我们换个方向走。”却不料背后杀声震起,一派火光烧着,一霎时四面八方尽皆是火。这些骑兵一看,还是同样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当下也顾不得张梁,胆战心惊地冒烟突火各自逃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