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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寸你的手机号呢,你来练练打字,顺便替我存上。”
郭煜接过去,输号码,输称呼。徐娇娇在一边歪着头看着。
郭煜把称呼输成了“大头”,徐娇娇很不满意,“为什么还叫‘大头’,你喜欢别人这么叫你?但是这是个外号啊,况且又不好听。改了吧,我往后再也不这么叫你了。不然你明年上学了,同学又要拿这个笑话你了。”
“不改。我不告诉同学不就行了?”郭煜把白色手机还给她,“你也不要改,我就喜欢听你叫我‘大头’。”
“你这爱好真奇怪,”徐娇娇接过手机,她很不理解,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并想了个折中的主意,说,“那以后,只有咱俩的时候我还叫你‘大头’,当着别人的面我就叫你‘郭煜’。”
“好,”郭煜笑应。
喜欢听她叫大头这个称呼,是郭煜上辈子留下的毛病。
那时候他一年到头在黑乎乎的煤矿地下挖煤,一天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甚至是同样的动作,连个盼头儿都没有,实在是太无聊了,慢慢地就学会了一心两用,手上挖着煤,心里想着没进煤窑之前经历的那些开心事。
想雨后河塘里的螺蛳,想夏夜里的知了猴。
想山里的麦忙季,小孩子们拖着肥大的塑料化肥袋子穿行在收割后的麦田里,捡拾漏下的麦穗。
想暑假过后野草疯长的学校,开学第一天每个学生都照惯例带着一把铲子,由校长老师们带着来个全校大除草。
这些他能想到的,愿意去回想的几乎所有场景里都有徐娇娇在。
她扯着他的后领子,不许他跟别人一起下河去摸螺蛳,“那很危险的,大头!那里头淹死过人你知不知道啊?”
她带着他来徐家岗卖他头天晚上捉到的知了猴,“大头,我帮你打听过了,我们村上的商店收9分钱一个,比你们那儿整整贵一分呢,你这是几个?有三四十个吧?那就能多卖三四毛钱了!”
她嫌太阳太大天太热,没拾多少麦穗儿就坐到田埂上的树荫下去了,一边拿大树叶扇风一边骂他,“这么热的天!在哪儿拾麦穗儿不是拾?王大头啊,我真是不知道你那脑子里是怎么想的,非要跑到我们村儿来拾,难道我们村儿的麦穗儿比你们那儿的香不成?你也不嫌累得慌。”
她偷偷凑过来提醒他,“大头,你不要抢在前面,跟在别人后面就行,这草太深了,小心里面有蛇。”
数年暗无天日的生活里,郭煜就这么一遍又一遍地回忆。
后来,他渐渐记不起摸螺蛳的河塘有多深,也记不起长满野草的学校有多大了。
甚至连徐娇娇跟他说过的话的具体内容都忘了,只记得她爱叫他,“大头”。
生气时也会连姓一起叫,“王大头”。
后来每每一想到这个称呼,郭煜就条件反射地觉得舒适开心。
重生了之后仍未改变,徐娇娇一叫他“大头”,他就会从心底生出一种愉悦感来。
“大头”这个外号最初是谁起的?
为什么?
代表什么?
郭煜早忘了,也不在乎。
他只不想失去那种愉悦感。
听她这么叫他的时候,心底生出来的那种感觉实在奇异,形容不出来。
或许比较像老烟民吸烟时的感觉?
或是瘾.君子吸.毒时的感觉?
上瘾。
这个下午,郭煜和徐娇娇还是跟上午一样,一个人坐在桌前学习,一个人坐在床头玩手机,互相也不说话。
直到郭煜的妈妈来接他了。
郭煜就说一声,“我走了。”
徐娇娇回,“好,你走吧。”
郭煜说,“我明天还来。”
徐娇娇回,“好,我知道了。”
然后就分开了。
一个走了,一个继续坐回床头玩手机。
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他们自己不觉得有什么。
倒是让高凤竹在旁边看得很惊奇。
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但你要是具体说,却又说不出来到底违和在哪儿了。
高凤竹在心里疑惑了一会儿,也就放下了。
直到后来她偶然见了一对金婚老夫妻的相处,再回想此时,才终于明白了那种违和感由何而来。
他们之间显得太“熟”了。
如果是一对经年的老夫妻,这样子你干你的我干我的倒是正常。
比如午后,你在阳台上晃着摇椅晒太阳,我拎着花洒浇花端起食盆喂猫,两人各干各的,也不必说话,这就挺好。
单单想想那副画面就无端端就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心感。
但如果换成两个半大的孩子......
这简直太奇怪了。
孩子们在一起难道不该是玩玩闹闹说说笑笑的么?
难道青梅竹马与老夫老妻也有这等相似的地方?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