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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口水!”

    瞧着这母子俩的模样,素来不苟言笑的杨昀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旁的宫人们也都露出了笑意。

    -

    翌日便是宁珞的生辰,请了几个亲朋好友在宫里聚了聚,宫里还叫了个戏班子来助助兴,一出四郎探母,咿咿呀呀地唱得十分热闹。

    余慧瑶和邹泽林也有了一儿一女,儿子邹定安比杨思齐大了几个月,和他父亲一样早慧,过目不忘,成日里之乎者也的挂在口中,而女儿邹珺之才一岁多,唇红齿白,被余慧瑶抱在手中笑得一脸灿烂,十分可爱。

    宁珩从北固城调回京城也已经有些日子了,女儿宁蘩今年三岁了,和她母亲一样温柔甜美,跟在几个哥哥身旁乖巧得很。

    这宫里多了这么多孩子,便好似开了市集一般,叽叽喳喳地没个尽头。

    杨昀在南书房批完奏折理完朝政,到了景宁宫中见到的便是这样一个热闹场景。原本围在宁珞身边的几名女眷一见圣上来了,请安说了几句话,便知趣地到了另一边。

    屋角、茶几上放着好些个礼品,江南秦家一如既往地送来许多珍稀的玩物,西洋的千里眼境,暹罗的红木象雕,杨昀匆匆扫了一眼,饶有兴味地拿起了一块帕子,上面绣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这是什么?虫子吗?”

    宁珞“嘘”的一声,目光看向远处的女儿,杨思柔正拿着木剑在学台上的武生打斗,活力充沛。“思柔绣给我的蝴蝶,可别让她听到了,她就再也不肯学女红了。”

    杨昀摇头叹息了一声,又拿起了一块木雕,不由得惊讶地道:“这是思齐刻的?”

    宁珞满心欢喜地道:“是啊,他雕了一只小猫给我,你瞧,这模样像不像从前的雪团?”

    那是一块雪松木,木质虽然很软,以杨思齐现在的手劲,能完成这样一块小木雕实属难能可贵,杨昀满意地点了点头:“算这孩子有孝心,还真是我的儿子,倒是和我不谋而合。”

    宁珞诧异地瞧着他:“怎么,难道你也雕了个猫送给我?”

    杨昀笑了笑,一扬手,身旁有人拎了个白色的篮子走了过来,篮子里铺着白色的羊毛毯,羊毛毯中间坐着一只通身雪白的小猫,才比杨昀的巴掌大了没多少,一双蓝色的猫眼水汪汪的,好像没睡醒似的,神情呆呆的,定定地瞧着宁珞。

    乍眼一看,小猫几乎就是雪团小时候的翻版。

    宁珞的眼中一下子泛起了水光,颤抖着将那小猫抱在了怀里:“雪团……”

    杨昀抬手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痕,语声温柔:“怎么反倒哭了起来?我可是想让你高兴一下,才找来了这个稀罕东西,现今孩子都大了,养上个猫也不妨事了。来,给它取个什么名字才好呢?”

    “我高兴着呢,”宁珞依偎在他的臂弯中,轻抚着小猫柔软而漂亮的毛发,看着那猫眼舒适地眯了起来,发出一声餍足的“喵呜”声,她的心中一阵热流涌过,喃喃地道:“我太高兴了,你说,它会不会就是雪团的转世啊?”

    “一定是,”杨昀微笑着道,“我们几个它都不喜欢,一摸它就呲牙,偏生就这么喜欢到你怀里。”

    宁珞笑了起来,虔诚地将小猫放入了篮子中,双掌合十,喃喃祈祷了片刻:“那便叫它雪球,和雪团是一家人吧。”

    孩子们发现了这个新鲜的东西,都一窝蜂似的涌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围着又说又笑,刚得了新名字的雪球倒也不闹,只是眼神警惕了起来,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猫都爱吃鱼干,我去弄点来。”

    “二哥哥,摸摸。”

    “不摸,脏。”

    “思齐哥哥,我想摸摸。”

    “……我抓着你的手去摸好不好?”

    ……

    看着孩子们热闹的场面,杨昀犹豫了片刻,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和一个袋子来,很不情愿地递给了宁珞:“北周送来的,你那好弟弟倒是每年都不肯落了你的生辰。”

    宁珞忍住笑道:“都这么多年了,都已经认了弟弟了,你还在耿耿于怀从前的事情吗?”

    杨昀继位后,卫泗正经八百地和宁珞拜了姐弟,虽然人没有亲至,却让身旁的内侍带了贴身之物到了大陈京师,代他向宁臻川行了认亲的大礼,和宁珩、宁珞结为了异性兄弟、姐弟。

    杨昀轻哼了一声:“虽然他现在叫我一声姐夫,不过,那件事情我还是要记住一辈子,万万不能松懈让他有钻空子的可能。”

    两个人正说着,有内侍从外面急匆匆地过来了,递给了杨昀一只锦盒,又在杨昀耳边悄声说了两句。

    杨昀嘴角的轻笑渐渐消失了,指尖轻抚着锦盒上繁复的花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打了开来,只见里面是一幅卷轴。

    宁珞好奇地问:“这是谁送来的?”

    杨昀将卷轴取了出来递给了她,她打开来一瞧,只见里面画了一副碧海扬波图,海船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天高海阔,海鸟翱翔,一派乘风破浪的气概。

    卷轴的右上角题一首诗,字迹柔美,落款是宁萱,遥祝九妹妹生辰快乐。

    宁珞看了半晌,心中雪亮,这画笔法磅薄厚重,必定不是宁萱所作。想起从前和杨彦一起在明惠皇后宫中的一些戏言,她心中怅然,好一会儿才道:“陛下,他们……现在在哪里了?”

    “他一路去了西北,在我们呆过的昌州和应州兜了一圈,又转道往南,去了江南,从江南往东出了海,在四周临近的小岛上住了些时日,最近回到了父皇的皇陵,在外面找了个地方住了有一段时日了。”杨昀淡淡地道。

    “他是真的诚心悔过了吧?”宁珞期盼地看着他。

    杨昀点了点头:“应当吧,我派人在暗处观察了很久,没见他和从前的旧部再有什么联络了。前阵子他们刚收养了一个女娃,也有一两岁了,你七姐姐亲自照顾着,他自己则开了家铺子,卖些从别的地方带过来的货物。”

    宁珞难以想象,曾经不可一世的杨彦居然会去开铺子做买卖,这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日进斗金吧?不过这样听起来,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不错,杨彦有宁萱陪着,总会将她慢慢放下,宁萱也算是心想事成,只可怜她的母亲宁成氏,荣华富贵一场空,宁萱刚走的那几年,成日里躲在屋里哭个不停,看着都让人心酸。

    “那就好,既然她在皇陵附近,离这里也不远,以后总有相见的时候。”宁珞长舒了一口气。

    杨昀将卷轴收了起来,随手递给了内侍,轻咳了一声道:“今日你生辰,再惦记他们,我可要生气了。来,肚子饿了么?看看御膳房今日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话音未落,御花园的北边忽然有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杨昀转头一看,却见景勒急匆匆而来,一张脸憋得通红:“陛下……陛下!”

    “怎么了?”杨昀有些纳闷,景勒也在羽林军这么多年了,行事越来越稳重,很少见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追云……追云它……它的马尾被人剪了!”景勒十分生气,“刚才养马的来报,全都剪秃了!它看上去十分不适,有些萎靡,臣担心它会不会病了。”

    追云从一匹小马驹开始跟着杨昀,已经有十多年了,杨昀和宁珞都将它视作自己的家人,底下的人也伺候得无微不至,景勒身为杨昀的贴身侍卫,和追云的感情更是非同一般。

    杨昀沉下脸来:“何人如此大胆?难道是宫中防卫有什么纰漏了?”

    景勒又羞又愤:“陛下,臣已经派人去查了,此人甚为狂妄,居然敢剪了马尾向我们挑衅,必定不能容他……”

    宁珞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等一等,景勒,只有追云被剪了吗?”

    景勒茫然地想了片刻:“好像……还有一匹小马驹也被剪了,臣没留意。”

    想起那日在校场上盯着追云窃窃私语的两个娃娃,又想起前几日已经被踢得快要漏了的鞠,宁珞心下雪亮,朝着那群孩子看了过去:“思柔,思柔呢?霆儿呢?”

    一群小孩茫然四顾,刚才还可劲领头逗猫的两个大孩子不见了。

    “皇姐在那里……”杨思齐眼尖,一下子便瞧见了,杨思齐正和杨霆在一丛海棠树的掩护下偷偷撤退呢。

    杨昀顿时明白了过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沉声道:“杨思柔,你给我站住!”

    杨霆到脚步一顿,乖乖地转过身来,杨思柔却非但没有站住,还一把拉住了杨霆的衣袖朝前飞奔了起来:“父皇!这不怪我们!谁让追云长得那么好看!长得好看的马尾做成的鞠才厉害!父皇我去那边玩了,你别生气了!等你不生气了我再回来!”

    御花园中顿时一阵人仰马翻,宫女内侍都朝着他们追了过去,小祖宗啊,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怎么活!

    冬日的暖阳跳跃在树叶间,更跳跃在重檐翘角上,欢笑声随处可闻,让这座曾经弥漫了血腥和杀戮的宫殿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宁珞摇头轻叹了一声,却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手上一暖,她转眼一瞧,杨昀正瞧着她,满眼的无奈。

    曾经只能在梦中遥不可及的幸福,此时就在眉间眼底。

    宁珞笑了,就这样子吧,和她的景大哥一起,幸福长久地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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