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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陆漾终于完成了他的镜像符箓。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妖气之符按进梳妆台中,而后再伸手触碰台子,却径自穿过台面,只攥住了一大把空气。
据授课的夫子说,此时真正的台子已经变成了镜中之物,而展现人前的不过是其镜像而已,虚无缥缈,不可捉摸。无论是日常或是战斗,此符均有大用。
陆漾记得修者也有类似的法术,应该是“镜花水月”那一套繁妙功法。只不过他行事向来粗暴,骗人的花招也不缺一个“镜花水月”,就没学这个故弄玄虚的玩意儿。否则,对于今日的作业应该——
也没什么补益。
毕竟法术和妖术、灵气和妖气、灵气之符和妖气之符,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体系。二者莫说相辅相成、一通万通,不彼此冲突都是好的。
刚开始接触妖术的时候,陆漾思维一时没能拧过来,傻乎乎按照操纵灵气的那一套来操纵妖气,结果差点儿没走火入魔。后来他才学得乖了,老老实实摒弃原来天君级的修为见地,直把自己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妖,这才慢慢得了一点儿成效。
他这七年的修炼可谓相当艰难。
宁十九枉称天道分支,却对他的修行基本没起到什么作用。这位对一切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无法为陆漾指点那些基础性的东西,也对他提出来的问题一问三不知,让陆漾好几次气得想剁了他。
好在他那所谓的“天纵之资”、“不世之材”这时候还在发挥作用。陆漾经过一系列摸索斟酌、反推论证、猜测实验、偷听墙角、误打误撞,竟然运气极好地通了经脉、打好了基础,三年过后,他考入无为书塾,总算让自家修行步入了正轨。
可是,正如鸦皇所说,一个只对他一人授课的师父,远比数十名泛泛而谈的夫子来得有用,而如果那位师父还是传说中的妖王——
这种机缘,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陆漾不是不动心,只是动心之后,唯苦笑而已。
他的师父,有且只有一个,而那一个,绝不是什么妖王。
等到他燃尽了他事先灌进去的妖气,消散于空气之中,陆漾手指敲敲台子,发现自己又碰到了实物。
今夜的功课,他算是完成了最艰巨的那部分,剩下的问题就是多加练习。而一旦窥到门径,陆漾便有把握将其迅速融会贯通,由知识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杀招。
说起来,今夜对“镜符”的摸索,还得好好感谢一下鸦皇大人——
“呃,人呢?”
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三个人减少到了两个。陆漾扭头四顾,没瞅到鸦皇穆绍,就问宁十九:“鸦皇去哪儿了?”
宁十九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半空的玉简投影,漫不经心道:“说是心里堵得慌,出去散散步。”
“这大半夜的……”
“大半夜才恰恰好,乌云蔽月,正是魑魅魍魉横行之时。”
“诶?”陆漾听出宁十九话中有话,略一皱眉,走到窗户边向外瞅了一眼,果然看到疏朗的夜空成了一团漆黑,似乎有某种不祥笼盖四周,刺得他头皮发麻,“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大概是某种大型法阵吧。”宁十九还在研究各式各样的男子发型,对外面诡异的情况并不上心,一脸轻描淡写的表情,“不远处就是坟场,怨气冲天,亡魂遍野,这么多年都没人念点儿驱魂咒、往生咒,现在被人用阵符把那邪气和鬼气引导出来,改个天换个日,不也是很正常么?”
陆漾早就接受了这位天劫大人的种种特立独行之处,但对他的这种语气仍是有些无语:
“你这做派,活脱脱是个要挨雷劈的魔头啊……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外头应该是个邪宗的混蛋在搞事情,你真的不去管一管?”
“管他作甚。”
“唔,替天行道?”
“天道下令,管你就行。”
“咳咳,是吗……”
陆漾捏捏眉心,有些疲倦地笑了笑,没有反呛回去。
宁十九被他叫了七年的“老爷”,最近脾气见涨,都敢和他摆谱了,偏生他妖术实在不行,支撑不了他去和宁十九翻脸吵架。
而且他也没工夫和别人斗嘴,宁十九懒得管这件事,他却不能不管。
毕竟这“坟地”,是他七年间用尽了手腕才打理好的“后方基地”,有人在这上头为非作歹,就是公然挑衅他的威严,也是在悍然动摇他的根基。这都能忍,那他就可以不叫陆漾了,干脆改名为……
“对了,小清……”
“小清你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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